45,是下官逾越了
“蘇御史?”在看到裴祈的瞬間,容欽幾不可見的蹙起了眉,在聽到他話后,那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是沉了沉。
蘇御史,在裴祈行刑那日之后,便早早的退出了朝堂,他知道裴祈的金牌令箭在蘇御史手上,所以暗中派人尋到了蘇御史的隱居之處。
只是那些派出去的探子至今為止都并未發(fā)現(xiàn)蘇御史有何異動,為什么今日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罷了,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這些的時候。
容欽抿去眼中的疑慮,低下頭理了理并沒有褶皺的袖子,動了動唇:“蘇大人對愚笨的見解倒是與眾不同,只是你維護左相的意思是否過于明顯?在朝中結(jié)黨營私,其罪……可是當(dāng)誅。”
次話一出,原本因為裴祈的抬杠而躁動的大臣,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
容欽的話,雖然是在為她方才的言行給予反擊,但暗地里也是在警告那些還在追隨段千鈞的黨羽,倘若今日他們依然愿意站在段千鈞那邊,他們的下場就會如此。
所謂話中有話,便是如此了。
沒有容欽預(yù)想中的沉默,裴祈淡然一笑,不卑不亢的迎合上去:“右相大人多慮了,下官不過是說出心中所想,可并未曾與左相大人結(jié)黨營私?!?p> “不過說起來……這種事情在朝堂上,可歷來都是頻頻而出,你說是嗎,容大人?”
裴祈的話意有所指,還刻意咬重了“容大人”三個字,擺明了就是在說真正結(jié)黨營私的人不是她裴祈,也不是左相段千鈞,而是眼前這個義正言辭,滿口道義的當(dāng)朝右相。
這般直戳心口的話語,讓本沒打算將“蘇御史”放在眼中的容欽,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這分明是與蘇御史一模一樣的人,就連稀疏的眉毛也都如出一轍,為何給他的感覺,卻分外陌生?
蘇御史,哪怕先前跟在裴祈身邊,也是小心謹慎,何曾說出過這么放肆大膽的話?
不對勁……
容欽面色一寒,危險的瞇起了眼,看向裴祈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蘇御史的意思,莫不是在說那結(jié)黨營私之人,正是本相?”
裴祈挑眉。
呵,急了?
“下官不敢?!迸崞眍h首,惶恐卻不達眼底,嘴角帶笑,十分敷衍的朝容欽賠了個不是:“容大人為先帝心腹,平日里忙的不可開交,哪會顧得上拉幫結(jié)派這些無聊之事?是下官逾越了,還請容大人恕罪?!?p> 唔……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過說兩句就動了怒。
不過,容欽越是生氣,她就越是開心,如果有一天容欽就這么被她氣死,那她就算跌落懸崖也會笑出聲來。
“蘇大人既然知道自己逾越了,那便管好自己的嘴,你與本相之間尚且存在尊卑一別,還望蘇大人莫要將自己……”
“真的當(dāng)成了一位御史大人?!?p> 容欽的話,讓方才還在沾沾自喜的裴祈瞬間如臨寒窟,或許是因為習(xí)武之人養(yǎng)成的壓迫感,又或許是在丞相府中作為葉柔對容欽產(chǎn)生的恐懼,她隱隱感覺,容欽的話里不光是在提醒她尊卑之別,還有那從他心底萌生的,濃濃的殺意。
他想殺了蘇御史。
不,也許是想殺她。
倘若今日她活著走出這場宮宴,她有葉柔的身份可以安然無恙,可那隱居在外的蘇御史呢?
一定會被容欽殺了。
裴祈暗暗握緊了袖中的拳頭,對容欽威脅的話一時間沒了應(yīng)對的法子。
朝堂之上的對質(zhì),她自然不怕容欽,可蘇御史是無辜的。
她今天能假扮成蘇御史來到這場宮宴,本就是仗著她與蘇御史之間的關(guān)系,又怎敢給她帶去麻煩?
如果容欽到時候真的找上了蘇御史,那她一定會愧疚一輩子的。
見裴祈低下了頭,容欽才冷哼一聲走向了段千鈞對面的位置。
雖然他手上有那塊金牌令箭,可罪臣之物,又豈會作數(shù)?
蘇御史,根本不配讓他放在眼里。
至于江月憐……
太子登基那日,他知道錦衣衛(wèi)冒死趕去長公主府,定是送了什么東西過去,只是他當(dāng)時忙的焦頭爛額,江月憐又咬緊了牙關(guān)死守著這件事,便沒有過多在意。
卻沒想到她今天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江逢川登基一事,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今日縱然有萬般阻攔,也無法阻止他。
所有攔路之人,他都會不留情面的一一鏟除。
絕無例外。
“如諸位所想,這場宴會并不是一場簡簡單單的宮宴,而是本宮想要同諸位商議,新帝登基一事的進程?!币娙輾J落了座,江逢川才幽幽開了口,頗為自覺的將自己的稱呼改成了朕:“不知諸位,對朕登基的時日,有何高見?”
倒是真把自己當(dāng)成了皇帝。
江陵楓懶散的伸了伸腰,將雙手交疊放在腦后,十分不屑:“朕?三弟這聲朕,恐怕還為時過早?!?p> “你的帝王之位,莫不是自封的?”
就連段千鈞也忍不住輕笑起來:“本相隨著太后去千佛山修行了一陣子,聽聞先帝病逝,太子繼位未成,這才匆匆忙忙的趕回帝都,監(jiān)國大人想要繼位,總得先問過本相才是?!?p> 作為朝中與容欽權(quán)利相當(dāng)?shù)淖笙?,段千鈞雖然已經(jīng)很久沒有接觸到朝中政務(wù),但卻依舊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如果江逢川想要繼位,便要有足夠能壓倒他的權(quán)勢。
面對江陵楓與段千鈞的連連質(zhì)疑,江逢川似是早就已經(jīng)料到了一般,非但不緊不慢,反倒還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父皇病逝以后,本宮代為監(jiān)國,朝陽政務(wù)無一不是經(jīng)由本宮手上,倘若本宮還不能繼位,那么諸位又想要推舉誰呢?”
放眼望去,皇室子嗣諸多,可現(xiàn)在看來有能力成為帝君的人選,除了太子便只有江逢川與江陵楓二人,而太子毒害先帝的罪名尚未洗清,諸臣怎會容許他繼位?
而作為二殿下的江陵楓,又常年遠游在外,于大晟而言根本沒有什么功績,在諸臣眼中無非就是個逍遙浪子,不學(xué)無術(shù)之輩,如何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鸬弁醮笕危?p> 合格的皇帝,如今只有江逢川。
他雖然兇殘暴戾,但卻在容欽的籌謀下戰(zhàn)功顯赫,又接連處理了無數(shù)朝政。
怎能讓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