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皇宮大殿前。
穿戴整齊的滿朝文武整整齊齊的站在殿前,望著緩緩駛?cè)氲鸟R車畢恭畢敬。
為首的江逢川噙著笑意,居高臨下的盯著從車內(nèi)走出的嬌小人兒,那不可一世的模樣,轉(zhuǎn)瞬間就換成了擔憂。
所謂翻臉比翻書還快,也無非就是這樣了。
他焦急的走下了大殿,站在江雪瑤跟前,張口就是一陣體貼的噓寒問暖:“聽聞五妹路上遭遇刺客,可有受傷?快讓太醫(yī)看看?!?p> 江逢川和容欽的關系,江雪瑤是知道的,所以江逢川的這一番話,不禁讓她想到了之前的容欽,再看他的惺惺作態(tài),江雪瑤心底實在忍不住作嘔,甚至有些后怕的避開了他,往段千鈞的方向挪了挪,小聲應答:“謝謝皇兄關心,我沒事。”
“只是皇奶奶她……被人抓走了?!?p> 段千鈞不動聲色的抬了抬腳,擋在江雪瑤面前,側(cè)眸問她:“五公主可還記得,太后娘娘是被誰帶走的?”
“是、是……”江雪瑤回想起那日雨夜山林,滿地的血腥讓她忍不住瑟縮,她想要將那些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段千鈞,可微微抬起的眸子,卻注意到了遠處的容欽。
容欽也仿若注意到了她,原本平淡的眸子換上了些許警告的意思,他勾了勾唇,輕道:“公主一路兇險,可得好好回憶清楚了再說?!?p> 江雪瑤趕忙低下了頭,咬著下唇盯緊了裙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公主還需謹記,今日帶走太后之人,是那罪臣手底下的昭嵐殿,而你,從未見過本相?!?p> “可懂?”
恍惚間,容欽那日的警告突然涌上了腦海,回想起容欽一身血氣的對她出言威脅,竟一時間讓她雙腿發(fā)軟,腳步有些不穩(wěn)。
好在身邊有個段千鈞,快速伸手扶住了她:“公主小心?!?p> 江雪瑤回了神,緊緊捏著段千鈞的衣袖,臉上的恐懼絲毫不加掩飾。
她的聲音很小,卻能令在場的人盡數(shù)聽個清楚:“是……是昭嵐殿綁走了皇奶奶。”
……
容欽下朝回府后,屠攸已經(jīng)早早的侯在了那。
知道屠攸有話要說,容欽褪去外衣便坐在了書案前:“講?!?p> “大人,昨日在梧桐嶺,昭嵐殿被人救走了?!?p> 容欽聞言,拿書的動作突然一頓,隨后抬眸瞥了眼屠攸:“誰救走的?”
“崔家,三百影衛(wèi)?!?p> 難怪。
難怪太后的人會失手。
看樣子,裴祈已經(jīng)從那群西域人的手上逃出來了,如果他猜的不錯,裴祈現(xiàn)在應該在太尉府。
不過……
那群西域人神出鬼沒,就連他都無法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崔少恭如何這么幾天就把人救出來了?
莫非這其中還有什么貓膩。
不過,他現(xiàn)在可沒功夫去查這個。
葉柔被裴祈偷梁換柱,裴祈現(xiàn)今也徹底脫離了丞相府,所以……
葉崇就該不老實了。
如若葉崇的兵權也被裴祈握在手里,那么她的拳頭,便比誰都好使。
屆時朝中風云莫測,那些棄裴祈而去的見風使舵之人,想必又會想盡了辦法巴結(jié)。
“大人打算怎么辦?”屠攸問道。
容欽將手上的大晟史書似看非看的翻了幾頁,近些日子發(fā)生一大堆突如其來的瑣事讓他頭痛不已,一個太尉府就已經(jīng)夠他煩的了,現(xiàn)在又多了葉崇,著實鬧心。
他輕輕按了按額頭,緩緩道:“太后被綁的事情剛從宮里傳出去,裴祈本就身負罪臣之名,現(xiàn)在又多了綁架太后的罵聲,再加上她落入了西域人手中,興許缺胳膊斷腿這都說不準,一時半會應當不會有什么過多的動作,裴祈那邊就先放著?!?p> “至于葉崇的事,放在中秋宮宴上解決。”
屠攸聞言,點頭應聲,見容欽沒什么要說的,就利落的退了出去。
此時,容欽也沒了看書的心思,干脆將書直接扔在桌上,吩咐人準備了熱水,想要沐浴一番。
等他將外衣掛在衣架上,窗外的月光宛若一層璀璨的熒光紗幔鋪在他的外衣上,那衣袍中間懸掛著的紅白玉石,更顯得尤其耀眼。
容欽的目光一頓,盯著那玉石看了好久,隨后,他的唇齒之間突然傳出一陣自嘲的輕笑。
這東西,還是裴祈送他的呢。
容欽抬手,將那塊玉石扯下,放在手中捏的吱吱作響,就好像把那東西當成了裴祈,心生恨意。
……
或許是藥物的作用,裴祈的這一覺睡得很沉,等她轉(zhuǎn)醒,已經(jīng)是太陽當頭。
身體還是莫名的有一種無力感,不過好在頭不會很痛了。
她從床上緩緩的爬起來,與此同時,身側(cè)的一抹人影迅速扶住了她的手臂,關心的問道:“國師大人,慢點?!?p> 這聲音……是云憐?
“云憐?”裴祈試探性的問了一聲。
她的眼前還是模糊一片,除了一些細微的光線,什么也看不清,應當是那群西域人給她泡的藥物所致。
不成想,只是被帶走了一陣子,回來之后,自己便失去了雙眼。
呵。
云憐見裴祈瞬間認出了她,感動的哽咽起來,連忙點著頭:“大人,是我,我們還活著!”
聽見云憐的話,裴祈猛地從失去雙眼的情緒中回過了神,終是勾出了一抹笑:“好,活著就好?!?p> “本官做事你大可放心,僅憑太后那群人,還不能蹦跶?!币恢痹谂詡?cè)蹲守著的崔少恭,見她醒來立即放下了手上的熱茶,到底是沒忍住插了句嘴。
裴祈聽見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循著聲音源頭望了過去,只是她看不見,最后只能望了個寂寞。
崔少恭的聲音低沉冷冽,只是這口氣,她聽著怎么感覺怪怪的……
裴祈頗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太尉大人在呢?聽您這語氣,怎么像邀功似的……”
“對對對,您崔家的三百影衛(wèi)自然厲害,哪有您辦不成的事。”
聽清了裴祈口中的揶揄,崔少恭也發(fā)覺自己的話不太對勁,連忙開口找補:“本官需要跟你邀功?救下昭嵐殿,你應當謝謝本官?!?p> 裴祈失笑。
從前因為崔少恭謹記著崔家的祖訓,所以她從不曾在他手中借到兵權,二人也沒什么合作的地方,通常都是不歡而散。
終于他們現(xiàn)在統(tǒng)一了戰(zhàn)線,怎么感覺這個在她印象里高高在上的小太尉……
也不似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