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三千鴆羽
見此,裴祈驟然一驚。
進不了帝都城門?
這是怎么回事?
她疑惑的看向白錦禎:“娘娘的話,微臣不懂。”
莫非白錦禎不回宮的原因,還另有隱情?
白錦禎抹去眼淚,回想起當(dāng)初的事情,也是追悔莫及。
“我在青梅村養(yǎng)好傷后,為了回到皇宮,向二老借了他們最后的家底,這才買通了商戶,跟著他們的馬車進了渝江?!?p> “可正當(dāng)我準備邁向帝都的城門時,那些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秋蘭山莊的刺客,他們又找上了我。”
說到這,白錦禎的身體控制不住的發(fā)抖,滿眼懼意。
“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像是刻意在蹲守我一般,我為了逃命甚至不惜逃進了花樓……”
“后來,我千方百計的試圖聯(lián)系爹爹,曾拜托數(shù)不清的人前去送信,可這些信無一例外,全部都被那群人半路劫走了!”
“他們手段通天,與帝都臨近的地界,到處都有他們的人手,就像是刻意在等我一般,我孤身一人,根本就沒辦法回去……”
白錦禎捂住了面頰,先前還刻意隱忍的委屈如今已經(jīng)再也忍受不住,干脆放聲大哭起來。
裴祈不敢相信,震驚的后退幾步,直到撞上身后的軟椅才堪堪扶住。
沒想到,當(dāng)年的事情看似只是逆賊叛亂,實際上卻是沖著白錦禎來的。
可是她雖然沒見過白錦禎,卻也知道白錦禎這一生未曾與人結(jié)仇,就連當(dāng)時的太傅,在朝中也是人人贊許,有誰會與他們過不去?
裴祈還在在震懾中未回過神來,只聽白錦禎又道:“最后,那群人跟著送信的人,差點又發(fā)現(xiàn)了我,我苦求無果,只好又回了青梅村?!?p> 二十多年,她不知道那群人還有沒有繼續(xù)留在渝江埋伏。
那些被追殺的不眠之夜,讓她無論如何也不敢冒險回來。
若非有玉面山莊,她只怕如今已經(jīng)帶著遺憾,死在了青梅村的疫病中。
“所以,你選擇在青梅村度過余生,是因為在渝江的那幾年里,不曾聽聞有皇嗣回到宮中?”
江陵楓先回過了神,眸光愈發(fā)復(fù)雜。
白錦禎點了點頭:“是?!?p> “那時,先帝宣布了我的死訊,我也沒等到皇兒回宮的消息,便以為那接生婆與皇兒遭遇了不測,既然如此,我回宮還有什么意義!”
說到這,白錦禎又掩面痛哭起來。
“不對……這不對勁!”裴祈猛的拍上桌子,看向江陵楓。
她只覺得當(dāng)年的事情疑點重重,可到底哪里不對勁,她也一時說不上來理由。
直覺告訴她,那群刺客蹲守在渝江那么久只為除去白錦禎,如今即便過了二十年,他們也不會允許白錦禎回來。
或許在渝江徹查,會找到那群人也說不定。
秋蘭山莊之變發(fā)生的時候,她也不過才出生不久,對這其中不甚了解。
這是前朝的爭斗,會不會影響到現(xiàn)在她全然不知。
只知道,若是當(dāng)年的那群叛臣知道白錦禎回了帝都,定然不會這就么放過她。
所以,想讓白錦禎回到太后之位上,這件事情,便不能馬虎。
良久,裴祈將那股震驚掩去,面色凝重的走向白錦禎,雙手握住她的肩膀,緊緊鎖定住她的雙眸。
“當(dāng)年追殺娘娘的那群刺客,娘娘心中可有猜測?”
只要那群人的身份有跡可循,她就可以著手安排。
豈料,白錦禎搖了搖頭:“我入宮多年,從未得罪過任何人,就連爹爹也安分守己,從不結(jié)仇。那群人,我根本就不認識?!?p> “那……那娘娘可有在他們身上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的地方?”裴祈說的著急,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覺的大了:“微臣想要安排娘娘回宮與陛下相認,為了避免當(dāng)年的那群人再有動作,微臣必須查清這件事。”
“陛下他從小便沒了母后,就當(dāng)是為了陛下,勞煩娘娘,仔細想一想!”
白錦禎雙肩一痛,但也知道裴祈心里焦急,便沒有說話忍下了這痛意,細細回憶起在渝江的險境。
江陵楓起身,攥著裴祈的手腕將她拉開。
“你別急,這件事畢竟太過久遠,讓娘娘慢慢想。”
裴祈也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抱歉娘娘,微臣……”
“無礙?!?p> 白錦禎搖搖頭,思緒卻已經(jīng)不在裴祈的身上。
而是……渝江橋畔。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裴祈在逍遙王府的主廳來來回回走個不停,緊皺的眉頭,自始至終就沒有松懈過。
江陵楓頭疼的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別轉(zhuǎn)了?你在這都已經(jīng)轉(zhuǎn)了一個時辰了,還讓不讓人休息?”
“再說了,你在這繞來繞去的,娘娘怎么能靜下心來想事兒?”
裴祈投去了個幽怨的眼神。
她自然知道是這么個理,可是她著急啊。
本來事情就多,段千鈞與西域,太后與李適的死因,錦江大壩被毀,現(xiàn)在又多了個前朝疑案。
她也想安靜,可是她控住不住自個啊!
“我想起來了!”
正當(dāng)裴祈想要哀嚎出聲的時候,白錦禎突然站了起來。
“有一次我在渝江,差點與那群刺客打了個照面,那時候我躲在一個賣傘的攤販里,似乎看見那人長靴的腳裸處,畫著一個奇怪的圖騰……”
“是什么樣的圖騰?”裴祈眼睛一亮,問道。
江陵楓也朝下人使了個眼色,命他們拿來了紙筆,想要白錦禎畫出來。
只是時隔二十年之久,她手上握著筆,卻早已經(jīng)不記得了。
“具體的模樣我畫不出來,當(dāng)時只覺得像是一只雀鳥,但那雀鳥很詭異,眼睛是赤紅的……”
雀鳥……紅色眼睛……
裴祈想著,眼神不自覺的與江陵楓碰撞在一起。
莫非是?
裴祈一把搶過白錦禎手上的筆,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就著那張紙便畫了起來。
江陵楓也收起了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湊過去專注的盯緊了那張紙,看著裴祈作畫。
只見裴祈手筆舞動之間,一只黑色的大鳥映入眼簾,羽翼分明,振翅欲飛,十分囂張的俯瞰著眼前光景。
隨后,她將畫舉在白錦禎面前:“娘娘好好看看,是不是這只鳥?”
白錦禎望著那幅畫,眼中閃過錯愕,而后是恐懼與數(shù)不盡的恨意。
“對,是它,就是這個圖騰!”
裴身軀一震,得到了答案后,手上的畫也不自覺的從手上滑了下去。
這不普通的雀鳥……
而是鴆。
許都,沈氏暗衛(wèi),三千鴆羽。
亦是……江逢川的母家。
莫非操縱這件事的是容欽?
不對……
容欽的年紀,二十年前他也不過是個小孩,哪有什么能力讓沈家出動三千鴆羽?
簡直是笑話。
不過,她倒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三千鴆羽里的人,都是些不要命的死士,倘若當(dāng)年在秋蘭山莊行刺的那群人是三千鴆羽,又怎會為了保命而挾持娘娘,試圖逼迫先帝謀求生路?”
這未免太不合常理。
“秋蘭山莊的刺客身上,沒有這樣的圖騰?!?p> 白錦禎撿起了那幅畫,放在桌子上:“你們說的三千鴆羽,是渝江的那批刺客?!?p> 啊?
秋蘭山莊的刺客,與渝江的三千鴆羽,不是同一批人?
裴祈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件事,比她所想的,還要復(fù)雜。
“得,看樣子這幾天我又不得閑咯?!?p> 江陵楓無奈的攤了攤手:“秋蘭山莊那邊,我抽空去看看,至于許都的沈家……你或許可以問問容欽。”
雖然此事與容欽沒什么瓜葛,但卻與江逢川脫不了干系。
畢竟那沈家,可是江逢川的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