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二皇子高暉
夕陽西垂,最后一縷余暉也淡了下去,車馬粼粼,回宮的路很長很長,可沒一會兒,李純熙就坐在了鳳棲殿的圈椅上,呆望著寬口瓷碗里的青荷。
如果她沒有猜錯,高恭為表皇室威嚴(yán),想必皇后親征的消息此刻已經(jīng)傳遍盛京,只待三日后李純熙率眾出發(fā)。
“娘娘,柳妃請見?!?p> 綠翹進(jìn)來稟告,李純熙才恍然發(fā)覺此時天色將黑,最后的余暉也隨著滴漏消弭于天際。
“讓她進(jìn)來吧?!?p>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绷影豆Ь吹南蚶罴兾跣辛艘欢Y,李純熙受了禮,賜了座。
柳居岸性子活潑直率,從不是喜歡彎彎繞繞的。未待閑話,便表明來意。
“臣妾叨擾皇后娘娘了,只是臣妾得知皇后即將行軍,特求了陛下恩典,準(zhǔn)臣妾隨行侍奉皇后?!?p> 李純熙眉心一跳,避重就輕道:“柳貴妃可知?”
柳居岸一本正經(jīng):“貴妃知曉?!?p> “西北可比不得宮中舒坦?!?p> “臣妾幼時隨父長于軍中,亦長于大漠。于臣妾而言,西北苦寒,卻似鄉(xiāng)梓?!?p> “罷了,你是個有主意的。時辰不早了,你早些安置?!痹S久,李純熙倦乏的揉了揉額間,擺擺手讓柳居岸回去。
待柳居岸走了,綠翹才進(jìn)來稟報:“娘娘,聞小儀生下了二皇子,母子平安?!本G翹聲音很輕,生怕李純熙大怒。
“二皇子?是了,本宮忙著前朝,竟把她給忘在了承德行宮?!崩罴兾跻惑@,繼而釋然。
“不對,算算日子,消息晚了一個月。”李純熙皺眉。
綠翹見皇后沒有不喜,但也不敢表現(xiàn)出異色:“娘娘貴人多忘事,前些日子大雨連下了不少,許是從行宮到皇宮的路給淹毀了,消息傳遞不及?!?p> “皇上可起了名?”
“起了,說是暉字。聽說二皇子出生時正值光輝燦爛之時,是吉兆?!?p> “暉?陛下對他,想必格外的看重。”李純熙閉了閉眼,帶著沉悶的哭腔道:“本宮難受,本宮難受......”
“娘娘,太子是嫡子,誰都越不過咱們殿下去?!?p> 綠翹以為李純熙難過皇上給二皇子賜了那么個意味不清的名字。
結(jié)果,李純熙還是不住嚷著難受,看起來還十分疼痛。
綠翹頓時慌了神:“娘娘,娘娘,奴婢這就去請?zhí)t(yī),娘娘忍忍?!闭f罷,不等李純熙再說,扶著李純熙躺在榻上,隨后急急忙忙的往外跑,一打開門就跟想要進(jìn)來的龐德仁撞了個滿懷。
“哎呦!”龐德仁往后一個仰倒,卻還記得護(hù)著懷里的人,后面的小太監(jiān)見狀連忙聚起成人肉墊子,給了龐德仁一個緩沖。
雖是有個緩沖,龐德仁還是摔得七仰八叉、眼冒金星。還沒緩過來,顧及著宮規(guī)立馬松開了手。龐德仁被隨行的小太監(jiān)扶了起來,待看清了來人,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腰:“綠翹姑娘這著急忙慌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綠翹也順著力道被撞的頭暈眼花,倒是沒忘了難受著的李純熙。此時見了總管太監(jiān)龐德才的干兒子龐德仁,恍若是見了一座金山銀山,整個人都雙眼發(fā)亮,似是找到了靠山。
在綠翹眼里,龐德仁是皇上跟前伺候的,干爹是總管太監(jiān),在司禮監(jiān)上也有著舉重若輕的職位,是靠的住的,甚至還有人猜測,龐德仁是龐德才的接班。
龐德仁見狀嚇了一大跳,揉腰的手也慢慢放了下來,對著肉眼可見安定下來的綠翹茫然的眨了眨眼。
“仁公公,救救我家娘娘,娘娘正喊著難受呢?!?p> “別慌,別慌,聽我的?!饼嫷氯什恢腊l(fā)生了什么事,該請的請,該稟報的稟報。
“小夏子,你去請?zhí)t(yī)來,記得是皇后用慣了的桑太醫(yī),小福子,你去麒麟殿走一趟?!?p> 等他們該請?zhí)t(yī)的請?zhí)t(yī),該去麒麟殿找陛下的找陛下。龐德仁吩咐完了之后才喘了口氣,跟綠翹提了一嘴:“姑娘,咱家實(shí)在有些口渴,可否給咱家一口水喝喝。”
日頭正大,麒麟殿距鳳棲殿不近,一路趕來龐德仁早就有幾分渴意,得了皇后身子不適的事更是有些惶恐。本不該討水喝的,可實(shí)在是安耐不住。
“奴婢該死,怠慢了公公。還請仁公公和各位公公稍候一會兒,奴婢這就給公公倒水。”綠翹看見龐德仁把事情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陌才帕讼氯ィ嶂囊活w心也安穩(wěn)了不少。這才騰出手來邀龐德仁進(jìn)小閣里避避暑。
說著話呢,就見桑太醫(yī)火急火燎的往這兒趕著。
鄧硯隨著桑太醫(yī)身側(cè),周身冰冷,跟胡亂揪著袖子擦腦門上冒出來一堆汗的桑太醫(y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顯得鄧硯清涼如雪。
“快進(jìn)去瞧瞧?!编嚦幧锨耙徊酱蜷_了殿門,把喘著粗氣的桑太醫(yī)大吃了一驚,圓瞪著眼連忙擺手,“使不得,這可使不得...”鄧硯雖是被褫奪了東廠掌印太監(jiān)的位子,可還是在司禮監(jiān)掛著名的提督太監(jiān),更何況還是皇后跟前伺候的中宮總管太監(jiān)。
如此行事,桑太醫(yī)實(shí)在是提心吊膽,生怕這位鄧提督上一秒給自己開了殿門,下一秒就把他壓入東廠廠獄,他倒寧愿鄧提督對他甩臉色。
桑葚戰(zhàn)戰(zhàn)兢兢進(jìn)了內(nèi)殿,把完了脈后長吐一口濁氣:“娘娘是遭了暑熱,喝點(diǎn)消暑的,在喝上一劑藥方固元一下,想必就好了。”
李純熙睡著,鄧硯守在一旁,綠翹見沒人瞧這邊,趁著送桑葚走的時候偷偷塞給了他一個荷包。桑葚本不想收,拒絕的話剛涌在舌尖,還未出口,轉(zhuǎn)眼一想,便閉上了嘴,收下了。
“多謝太醫(yī)了?!?p> “姑娘放心?!?p> 送走了桑葚,龐德仁見皇后也沒什么要命的大礙,也就提了要走,臨走前還為高恭說了一堆的好話,見天色實(shí)在有些晚,龐德仁為復(fù)命只好提出告退。
綠翹送完了往回走著,殿里只有鄧硯和綠翹紫玉明玉才能進(jìn)去伺候、其余的都做了殿外伺候的又或是粗使婢女。明玉年紀(jì)大,不常出來廂門,紫玉又受了李純熙的吩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現(xiàn)在有事也找不上人,綠翹急忙往回趕,生怕會耽誤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