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銅錢
白歸塵沒有抬頭看程三,他只是緊緊抓著那只葫蘆。
程三倒也不再問了,直接拉著舒言和剩下的人往前走。
舒言對著白歸塵道:“人死了,便死了,凡是都要朝前看?!?p> 白歸塵抬頭看向舒言:“她沒有死,她活在這里?!?p> 白歸塵說話的時候,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他們度過了淮河,本以為能見到些人煙,可中原腹地似乎更加凄慘。
到處都是被剝了皮的樹干。
以及餓死在路邊的尸骨。
舒言不知道該說什么,程三則拉著幾人,在路上走著。
程三低聲道:“中原腹地,造反都連著起了三四波,這里的人恐怕早就跑完了,便是沒跑,估計也死的差不多了?!?p> 舒言聽到這話,莫名有些傷感,上輩子她就是生在中原的一個農(nóng)民家庭。
這里的人面臨的一直都是糧食,糧食。
沒有糧食可是要出大問題的,若是正常情況,現(xiàn)在這個時節(jié),正是小麥灌漿的時節(jié),可大片的農(nóng)田都荒廢了,放眼望去,都是郁郁蔥蔥地野草。
程三手里拿著斧頭往前走,白歸塵則背著劍在后面。
兩個孩子蹣跚而行,舒言則跟在程三身后。
他們走了許久之后,到了一處廢棄的村落,此刻天色已晚,舒言便準(zhǔn)備在此地安置。
程三拿著斧頭進入了一個廢棄的屋舍,進去之后許久未曾出來。
舒言有些擔(dān)心,便叫上白歸塵一同去查看。
只見到那屋子里架著一口鍋,鍋里有一團發(fā)黑的東西,看起來時日不短,仔細(xì)看起來便能發(fā)現(xiàn)。
這里頭煮的是一個孩子。
舒言頓時惡心地跑到外面,她忍住自己噴薄而出的惡心,畢竟逃難的路上,不能浪費糧食。
白歸塵和程三倒是未曾出去,程三死死盯著那鍋中的孩子,然后走進,他居然還伸手從那已經(jīng)燉的發(fā)黑的頭顱中拿出了一張紅色的布條。
上面寫了一行字。
“靈顯四方?”
白歸塵念了出來,程三一愣,笑道:“這可是小篆,白兄還真是見多識廣?!?p> 白歸塵不語,他四處看了看,又發(fā)現(xiàn)了一些燒毀的經(jīng)文。
“我聽聞西北中原,近二十年來興起了一個邪教,專門殺人獻祭,十分邪惡?!?p> 程三看著那口大鍋上的花紋。
“你說的是白蓮教,去年中原大旱,赤地千里,百姓逃的逃,死的死,這白蓮教還能傳得開?”
白歸塵嘆了一口氣。
“這些百姓,想必也是沒有其他法子了?!?p> 程三瞧著這白歸塵,心中暗自感慨,這少年不簡單,他轉(zhuǎn)身離去,瞧見在一旁瘋狂喝水的干娘,頓時笑道:“干娘可是被嚇到了?”
舒言擦了擦嘴。
“那鍋里的,莫非是人餓的狠了,所以把人給吃了?”
一說的此處,舒言頓時更加惡心。
程三笑了笑。
“干娘說的哪里話,咱們是禮儀之邦,吃人也不會這么不講究的,這一看就是邪教用來祭祀的路數(shù),那孩子身上的肉都完好,這東西不是煮給人吃的?!?p> 就在此刻,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一聲可怕的笑聲。
舒言頓時嚇得身子一抖。
此刻太陽正欲落下,血一般的晚霞灑在幾人身上,再加上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笑聲,一時間竟然有幾分恐懼之感。
白歸塵從背上拔出一把劍,朝一個方向一投擲,瞬間驚起一群烏鴉。
程三趕忙上前,摸黑將一個驚魂未定的老婆子從草叢中拉了出來。
這老婆子非常臟,衣裳也是破破爛爛,渾身上下滿是污垢,一雙眼睛幾乎沒有眼白,那雙手也是長著紅指甲,跟變異了一樣。
那老婆子哭著喊道:“神母娘娘,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舒言忍不住問道:“神母是什么人?你躲起來嚇唬我們做什么?”
這瘋癲的老婆子卻似乎不聽人話,她開始用紅指甲抓自己的臉,不一會兒就把原本就恐怖的臉抓的更加恐怖。
而且舒言還注意到,這老婆子的耳朵上被人縫了銅錢。
看起來極為詭異。
舒言開口道:“放了她吧,應(yīng)該就是個瘋子?!?p> 老婆子哇的一聲尖叫著推開程三,直接往黑暗深處跑去,此刻天已經(jīng)黑了。
舒言也不敢讓人再出去亂跑,便在原地點了火把。
幾個人坐在火把前,都不敢說什么話。
倒還是黃雨薇開了口,她開口道:“睢縣應(yīng)當(dāng)離此處不遠(yuǎn),我在睢縣有個親戚,到時候到哪里,也可修養(yǎng)一番,采買些東西,若是能找個商會一起走,可能會更安全?!?p> 程三幽幽嘆了一口氣。
“那老婆子就跟中邪了一般,咱們明日早些往有人煙的地方走,免得再遇到什么奇怪的東西?!?p> 夜半時分,一群人和衣而眠,舒言睡不著,便睜開眼睛看向靠在樹干上的白歸塵。
他抱著葫蘆,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臉上還出現(xiàn)了一絲淚痕。
舒言微微嘆了一口氣,扭頭便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舒言聞到了一股煙火氣。
原來是這白歸塵打到了一只野兔子,程三正在烤那只兔子。
綺秀則從行李中拿出來大餅,放在鍋里頭和水一起煮,兔子烤熟了,就把兔子剁碎全都放了進去。
只放一點點鹽巴,這種黑暗料理已經(jīng)美味地讓舒言流眼淚了。
他們在逃難的路上是真的吃不到啥好東西。
有肉已經(jīng)好吃到要舔碗了,別人穿越都是自帶空間,她啥也沒有。
只能天天吃野菜配糠餅。
眾人吃完之后,便準(zhǔn)備收拾東西離開了,可就當(dāng)他們離開這個村子的時候。
那個可怕的老婆子又來了。
她臉上的血已經(jīng)凝固了,但是她依舊固執(zhí)地朝舒言一步步走來,手里還拿著一串用紅線捆在一起的銅錢。
而且舒言注意到這位老婆子耳朵上的銅錢已經(jīng)被撤掉了,她耳朵上的肉少了一塊。
程三滿臉戒備地說道:“你干什么?”
老婆子將那串銅錢扔到了地上,然后朝著舒言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
老婆子轉(zhuǎn)身離去。
程三用刀挑起那串銅錢,放到舒言眼前。
這串銅錢并不是世面上流通的銅錢,紋路和形制都不一樣。
這印的似乎是朵蓮花。
里歪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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