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后，男人走出來，他說他叫顧明周。謝我大義，有什么事可以找他?！?p> “真是很奇妙的緣分。那后來呢？”孟素的語氣與平時無異。
“后來？交際花和商場新貴的事無非那樣，他求我的人脈，我求他作靠山。為了錢和站穩(wěn)腳跟罷了。”
見孟素不說話，閔如無謂地笑了笑，接著說：“我知道你想問什么?！?p> “不管你在不在意顧明周，你總是好奇過吧?！?p> “那時候我和顧明周常常出雙入對，我自負美貌，他也算一表人才，我們有野心，都喜歡聰明人，很多事情也算聊得來。”
“顧明周事業(yè)心很重，身邊只有我一個女人。送我禮物，哄我開心出手也很闊綽，我知道他有妻子，無所謂，我以前就是個妓女?！?p> “別人都說我們郎才女貌。也有人說顧先生真寵愛閔小姐。逢場作戲，有時候我都要信了?！?p> “我來到陵城，除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當然，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樣的女人讓顧明周三月不回來?！?p> “那你現(xiàn)在看到我是什么樣了嗎？”孟素輕松地調(diào)侃。
閔如笑了笑，半認真地說：“甘拜下風?！?p> “好了孟姊姊，該我問你了?！?p> “你愛顧明周嗎？”
孟素沒想到閔如會問一個這樣直接的問題。
“我不知道?！泵纤厣约铀妓?，如實回答。
“孟姊姊有什么愿望嗎？”閔如直接地轉(zhuǎn)換了話題。
“什么？”
“就是在以后，或者，顧明周回來以后?！遍h如補充。
“有能力的話，我想辦一所女子小學吧?！?p> “陵城的女小總是開了又關(guān)。我小時候沒有上學，安安要到上學的年紀了?！泵纤氐穆曇羧缦沅?。
“你呢？”
“我十五歲時，本來要出國留洋。我已學了兩年西語了，就要上船時，后娘派人來抓了我，我被賣去妓院。聽說她的兒子后來上了船?！?p> “我總想攢夠了錢，名利場上的事都不必管，我也要瀟瀟灑灑地到外國走上一回，反正我已沒有親人，死在異國他鄉(xiāng)也無妨。阿姊，我給你們顧家賣命這么辛苦，到時候把你拐到國外，給我做牛做馬可好??？”
“這洋文扭扭曲曲我也不識一個，再說我還有安安….”
“哈哈哈哈哈，”閔如笑起來，眼淚都要笑出來了，“逗你的，我恐怕是出不去，在這土地上，我好像有了羈絆了?！?p> “閔小姐，”孟素正色道，“你若與明周真有情，我是不會…”
“困了，睡了?！遍h如打斷孟素，一偏頭朝沒人的方向側(cè)過身去，“還有，叫我阿淼！”
第二天，孟素下了拜帖，不到中午就得到霍老先生的回復(fù)。孟素出門時，看到站在車邊眼巴巴看著的小安安，想到安安最近也好久沒出門了，小姑娘怪可憐，便一把抱住她，一起往霍家去了。
霍家。
允實見到小妹妹，先是害羞，但兩人不多久就瘋玩到一起去。
書房中，霍老與孟素面對面而坐，桌上是今年新來的白茶，孟素正與霍老說著最近發(fā)生的事。
孟素說完，霍老拿起面前的茶杯，啜了口，將茶杯放回楠木的臺面。弱弱的“啪”一聲，不重的力道，茶葉隨著波紋在水面飄搖。
“小素，你們家的事，我最近也在關(guān)心。又聽了你說的，我覺得這事，不好辦?！?p> “此事復(fù)雜，你年紀輕輕，能如此分析處理，著實冷靜聰明?！?p> “但是小素，點到為止就好，不要再牽涉進去，到時候傷了你，也傷了安安?！?p> “明周現(xiàn)在生死未卜，我作為他的妻子，我怎能袖手旁觀？”
“顧家內(nèi)外早有人虎視眈眈。我此時不救明周，就算此刻還能維持風平浪靜，明周真出了事，顧家內(nèi)外，還有那些匪徒，哪個不會吃了我；即使有您幫我，躲過初一，也躲不了十五呀?！?p> “先生您既然夸我聰明，還請先生指點一二，讓我也盡力一試?！?p> 霍鋒沒有說話。左手食指一下下敲在瓷制的杯壁上，茶葉的最后一絲熱氣散盡，才說：
“督軍府在明周的工廠占了很大一份。督軍府沒能力，卻也不能容忍陵城有一個與自己毫無干系的軍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