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意在家養(yǎng)傷幾日,蕓京每天都待在他屋里,兩人同吃同樂聽謝意講著京城里的趣事,謝老夫人看在眼里,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卻也沒有阻止。
一日晚上,蕓京見謝意穿戴整齊打算要出去的樣子,疑惑的問:“你要去哪兒啊?”
謝意拿起一件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藕粉色披風(fēng)給她穿好,低聲笑著:“帶你出去玩。”
今日京城里在舉辦比較盛大的燈會,西街的河邊售賣著各種顏色和形狀的燈籠,手里提的、水上漂的、還有一些比較大能在天上飛的,花鳥魚蟲各式各樣,看的人眼花繚亂。
蕓京跟著謝意一路走來,看見了一只翱翔在空中的火鳳凰,金光閃閃的翅膀呼嘯著遠(yuǎn)去,身后跟著無數(shù)盞火焰似的小燈,甚是威風(fēng)霸氣。
“哇!”蕓京贊嘆著,接著還有飛馳而來的戰(zhàn)馬、騰云駕霧的仙鶴、盤旋飛升的金龍,樣子做的栩栩如生,簡直令人驚嘆。
街上人聲鼎沸,圍擠的水泄不通,謝意把蕓京抓的緊緊的,生怕弄丟了。
蕓京看著周圍人大多都提著一盞燈,有錦鯉有喜鵲,有的則是繪畫著魚躍龍門、荷塘月色、嫦娥奔月等各種圖案的彩燈,搞的她興致勃勃的也想去買一盞來。
到了河邊,謝意早已準(zhǔn)備好了一條紅船,兩人坐進(jìn)去一起欣賞著周圍的燈火景象,船慢悠悠的順流漂去,蕓京伸出頭看著河水兩邊漂浮的無數(shù)蓮花燈,花燈的一側(cè)寫著各種各樣的祈愿祝福,從上流一直延伸而去沒有盡頭,在夜里像一條承載了無數(shù)期盼與寄托的長龍,在水面上蜿蜒前行,向著美好的終點(diǎn)而去。
回過頭來時,謝意早就在桌子上擺滿了各種燈,正沖她笑:“這些都是你的,讓你放個夠?!?p> 蕓京拍著手高興的拿起一盞,上面畫著一對夫妻共飲賞月的圖案,很是溫馨。
“就是它了?!笔|京學(xué)著別人的樣子,用火折子點(diǎn)燃中心的蠟燭,火苗燃燒的一瞬間,圖案里的人仿佛活了過來,再用一根長桿托起,放入水中。
豈料她沒有經(jīng)驗,花燈沒有平放而是斜著插入水中,剛一入水就沉了下去,影子都看不見了。
“哎呀~”蕓京又氣又急,懊惱的直跺腳,謝意嘆氣走上前握著她的手,耐心細(xì)致的教她正確的方法,兩張臉挨得極近,蕓京忍不住飛快的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害得謝意手中一顫,差點(diǎn)把桿子給扔了。
怨念的看了蕓京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偷笑了起來,氣氛瞬間有點(diǎn)甜蜜。
謝童拿來筆墨,蕓京也學(xué)著要在燈側(cè)寫字,比劃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認(rèn)識字,扁著嘴嘟囔道:“謝意,你幫我?!?p> 謝意偷笑,被蕓京一把薅過來:“不許笑,快教我?!?p> 謝意握著她的手抓起筆蘸墨,然后問她:“你想寫什么?”
蕓京眼睛咕嚕咕嚕轉(zhuǎn)了幾圈想了想,“就寫咱倆相親相愛?!闭f完大大咧咧的仰望著他。
謝意知道她性子直有什么說什么,對他的愛意一向也是從不掩飾,大大方方的表明,倒是他自己一個大男人猶猶豫豫,有些優(yōu)柔寡斷了。
看著她的眼睛點(diǎn)點(diǎn)頭:“好?!?p> 蕓京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你同意了就不準(zhǔn)反悔哦?!?p> 兩人握著筆,一筆一劃的將想寫的寫在蓮花燈側(cè),順利的放入了水中,謝意從蕓京身后抱著她纖細(xì)的腰,輕輕吻了她的耳畔,很輕像微風(fēng)拂過一般。
蕓京卻忽然紅了臉,有些羞澀的不敢回頭看他,“謝意,以后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一起數(shù)星星看月亮,一起聽雨聲一起看雪落,好不好?!?p> 謝意忽然頓了頓,撩起她耳邊的發(fā)絲問了一句:“東江那邊,此時正值雪季,不如我?guī)闳ツ沁叾ň尤绾?,而且東江的紅梅開的正艷,你想去嗎?”
蕓京回頭望著他奇道:“去那邊定居?不回來了嗎?”
“嗯?!?p> 蕓京又道:“那伯父伯母呢?”
謝意輕輕笑道:“我們可以一起去啊,而且我家的生意也可以一起遷過去。”
蕓京歪頭看他:“為什么忽然要離開這里呢,”謝家可是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了,難道,是因為我嗎?
謝意見她臉色凝重,立馬笑著揉揉她的臉,“別想太多,我只是問一問而已,因為朋友說東江雪景之美,天下一絕,所以想帶你去看看?!?p> 蕓京這才如重釋放,又恢復(fù)了往日的驕傲勁兒,“不就是一場雪嗎,那還不簡單?!?p> 說著,伸手打了一個響指,謝意正自奇怪,便聽謝童在船尾驚呼道:“哇!下雪了!”
只見天空上鵝毛大雪如同一片片的絨花,大朵大朵的飄了下來,墜入河里消失不見,與空中飛舞的金龍火鳳交織在一起,有種別樣的美。
謝意知道是她施法所致,伸手接著外面的雪花,柔柔軟軟像是融化在了他的心上,兩人一起站在船頭欣賞著這場本不該屬于這個季節(jié)的雪景,很快,發(fā)上眉梢便蒙上了一層白色。
謝意看著蕓京的笑臉,忽然想起一首詩來,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雪下了有一會兒,周圍的溫度驟降,蕓京自然是感覺不到寒冷,可卻苦了旁人,這時間京城里還是穿戴比較薄的,一場雪下的人直打哆嗦。
謝童縮在船尾,見自家公子已經(jīng)冷的打顫卻不忍擾了蕓京的興致,心中暗嘆:公子也真是個情癡。
便張口替他說道:“蕓京姑娘,您行行好,可收了神通吧,凍死我了?!?p> 蕓京疑惑的回頭望去,只見謝童臉和鼻子凍的通紅,不斷的搓著身子和雙手,似乎已經(jīng)冷的受不了了,再看謝意也是一樣,眉毛上都掛了白霜,有些僵硬的沖她笑著:“抱歉…”剩下的話卻是凍到說不出來了。
蕓京連忙收回法力,拉著謝意不斷的給他搓揉著冰冷的雙手,又是心疼又是想笑:“你冷怎么不說呢,瞧瞧這可憐的?!闭f完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鈴兒般的笑聲在船上響起,回蕩在整個河邊。
船只差不多在半個時辰后便在岸邊停了下來,幾人下了船笑容滿面的走上臺階,謝意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幾個熟悉的身影在望著他。
蕓京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為首的便是那日陸府后門被她放血的貴公子,手持折扇沖他們笑著,身旁站立著一位高貴明艷的女子,美貌端莊,眼神一直注視著謝意,洋溢著喜悅之情。
他們身后還跟著不少丫鬟隨從,排場倒是大的很,蕓京暗暗縮在謝意身后,不住的想著:“這人不會是找謝意興師問罪的吧,他怎么找到我的?”
走上岸,謝意對著兩人行禮,蕓京也學(xué)著彎腰盡量不去抬頭。
這兩人便是陸臺陸大官員的大小姐陸鴛與公子陸銘,平日和謝意關(guān)系還不錯,經(jīng)常一起吃酒作樂談?wù)擄L(fēng)月,不時還去對方府里做客。
不過今日特意在此等他,倒是讓謝意有所震驚,“陸公子,陸小姐,二位這是?”
陸鴛手持一盞鴛鴦戲水的紅燈,笑意盈盈的說道:“這幾日府里的牡丹開的正艷,我特意來請謝公子去府里坐上一坐,不知你意下如何?”
往年牡丹盛開之時,謝意都會去,可是今年蕓京來了后發(fā)生了這些事情,他開始排斥與陸府接觸了,只不過陸家有權(quán)有勢,而且還親自來邀請,他也并不想拂了對方的面子,免得得罪他們。
蕓京見他不說話,知道他肯定因為自己的事情而為難,拽了拽他的衣角輕聲道:“謝意,去唄?!?p> 這時,陸銘折扇輕搖走到謝意身邊,拍著他的肩膀一副熟絡(luò)的樣子笑道:“謝意,我姐可是特意來找你的,給個面子?!闭f完瞄了一眼躲在后面的蕓京一眼,低聲道:“她是你家親戚嗎,帶上一起去玩唄?!?p> 謝意想了想方才答應(yīng):“好吧?!币婈戙戇€往他身后瞅,立馬一個眼神飛過去,“看什么,別看了?!?p> 陸銘被他一個眼神刀住了,立馬干笑了幾聲:“哦!哦!明白了明白了!”
收起折扇挺了挺胸膛:“行,那明天府里見,我等你們?!标戻x微微點(diǎn)頭向謝意告別,謝意還禮,一伙人轉(zhuǎn)眼走了個干凈。
回家路上,蕓京看著謝意的側(cè)臉見他心里有事的樣子,便問:“你不想去陸家嗎?”
謝意緩緩搖頭:“我不太想你出現(xiàn)在陸家的視線里。”說完一臉認(rèn)真的看著蕓京道:“明日我自己去,你留在家里?!?p> 蕓京不同意,“不行我也要去,別想丟下我。”
謝意無奈道:“我沒想丟下你,只是你忘了陸府內(nèi)道觀的事兒了,你去很可能會有危險?!?p> 蕓京哼了一聲:“我不怕!而且那道觀里是有什么道行高深的高人嗎?”
謝意點(diǎn)點(diǎn)頭:“蓬萊道長,那道觀的觀主,是一個非??膳碌娜恕!?p> 蕓京默念著這個名字,心里不住的想,既然道行如此了得,還要與妖物勾結(jié)害人,背后肯定還有更大的陰謀。
捧起謝意的雙手,一臉真誠的眨眨眼道:“你放心,明日我會收斂氣息就和普通人無異,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而且我若不去,不是更引起懷疑?”
謝意有些詫異的看著她:“還可以這樣?”但心里還是不放心:“可是…”
蕓京見他還有疑慮,緊接著道:“我保證明天會很安分,等看完花就說家里有事趕緊的回來,絕不多待?!?p> 謝意知道拗不過她,想了半天才嘆著氣用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好吧,記得聽話。”
蕓京拍著手雀躍道:“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