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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姝無雙

第十二章 再見謝顯

嬌姝無雙 柒條魚尾巴 1895 2023-02-16 19:09:23

  所謂破船還有三千釘,落水塢殘部糾集在其身周,于京城深耕細(xì)作幾年,已然形成一股新生勢力。

  裴姝看中的便是這點。

  委派江湖人士去接應(yīng)辛姑姑,最合適宜不過。

  此外,禹杭東臨東海,南接閩州。沐司志在重建落水塢,裴姝籌謀構(gòu)建一張四通八達(dá)的水路網(wǎng),合作乃雙贏。

  然,沐司要比懷三郎難攻克許多。

  前戶部侍郎懷危莆革職,三族發(fā)配嶺南,苦雖苦,至少小命尚在。

  而孟家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兒皆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切與某些勛貴甚至是皇族脫不了干系,沐司對皇家貴族天然仇視,輕易策動不能。

  是以裴姝不得不迂回行事,先將懷左“騙”到碗里來,再借他之手滲透沐司。

  女君似是而非的話,不明其意地沖他笑,弄得沐司心底發(fā)毛。

  尤其是那一句“聞之諧夙心”,越琢磨越發(fā)麻,不敢再深思下去。

  瞧他怔怔然的模樣,裴姝斂眸收笑,一本正經(jīng)跪坐起身。

  有些事過了就適得其反了。

  正當(dāng)欲返。

  漪瀾小筑門扉大開,縷縷清風(fēng)徐來,拂動水榭里懸掛著的綾紗。

  透過飛揚的紗幔間隙,裴姝看到一抹身影信步踏來。

  不多時,他長身立在水榭外,廣袖衣袍,素不染塵。

  入目第一眼,便生出“除去君身三重雪,天下誰人配白衣”之感。

  恍惚再看,但見一身克己復(fù)禮的厚重氣度,如淵渟岳峙,沉穩(wěn)而從容,讓人生不出絲毫造次之心。

  心中有丘壑,眉目做山河。

  來者赫然是謝家大公子,謝顯。

  看清來人,裴姝瞳孔微縮,在這短暫的一剎那,腦海里所有與他相關(guān)的記憶叫囂著翻涌至上。

  謝顯,字臨淵,出身鐘鼎世家。

  外人皆道他郎朗如月,謙謙知禮。

  但裴姝比誰都清楚,這位窮盡詩家筆的濯濯君子,扒開表皮,瓤子堪比炭黑。

  上一世為推渣夫上位,鞏固國公府的權(quán)勢地位,她沒少跟謝顯明爭暗斗。

  兩人一度斗成死敵,生命的最后也曾與虎謀皮,擺了國公府一道。

  他可不是什么善類。

  過不久,謝顯這個名字堪驚小兒啼,能開長者顱。

  宛若噬血利刃,懸掛在滿帝京達(dá)官貴人的頭頂,讓人瑟瑟發(fā)抖。

  一年后,當(dāng)今猝然駕崩,儲君年幼,內(nèi)亂外患不斷,風(fēng)雨飄搖之際,謝顯出面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

  自此攬軍權(quán)政權(quán)于一身,權(quán)傾朝野。

  毫無預(yù)兆相遇這位不對盤的政敵,裴姝內(nèi)心除去震悚外,還略有些做賊心虛的氣短。

  畢竟......上一世懷三郎是被他收編麾下了的呀!

  眼下的情形,好比她正吭哧吭哧挖人墻角,不料被正主逮個正著。

  大概也許是出門忘看黃歷了吧......

  心緒復(fù)雜之余,裴姝莫名品出一絲怪異。

  素以潔身自好,不近女色著稱之人,來這采南院......采男?

  上輩子裴姝死的時候,謝顯已近而立之年,卻還不曾婚配。

  不光沒個正妻主掌內(nèi)院,傳聞他家后院連只母蚊子都沒有,難道就是因為性別不對?

  打?。?p>  這種時候瞎發(fā)散什么思維,這位是隨便能糊弄的?!

  須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細(xì)應(yīng)對,裴姝順手拾起團扇,舉扇遮住大半張玉容,目露訝然,

  “是謝大人呀,好久不見,謝大人別來無恙啊?!?p>  猶記得,自己十二歲那年第一次見到謝顯時的情景。

  那年的冬季格外寒冷,北風(fēng)卷地白草折。

  大雪封山,他披霜履雪出現(xiàn)在麓山居舍外。

  他于雪地里站了有小半日。

  裴姝從藏書閣一角偷偷窺過去,好奇地打量著屋外的陌生男子。

  他似是對師父所求甚大,卻無半點卑躬屈膝。

  他一手在前一手負(fù)背,靜靜立在漫天白絮的蒼茫天地間。

  如同不折不撓的青松。

  恂恂公子,自成風(fēng)骨。

  午后下半晌師父才出去對他道:“贏了我徒兒,我便應(yīng)你?!?p>  窗后的裴姝摩拳擦掌,將之當(dāng)作一場考校認(rèn)真對待。

  結(jié)果接連在棋、御、書、數(shù)論上輸給了他。

  她那時年少尚意氣,勝負(fù)欲上頭,在最后的劍術(shù)比試上沒收住力,刺了他一劍。

  裴姝永遠(yuǎn)忘不了,當(dāng)時他看她的眼神。

  很難形容,大概就是你死了。

  裴姝全然怔住。

  這還沒完,只見他捂著汩汩淌血的傷口,謙和一笑,伸出一只骨相極好的手在他自己脖頸上輕輕一劃,裴姝只覺一股惡寒直沖天靈蓋。

  那一劃,給小小年紀(jì)的她造成了莫大的陰影!

  然而,她家那位不著調(diào)的師父竟說:“汝連日奔波,體力已瀕臨極限,我家徒兒勝之不武,你贏了?!?p>  當(dāng)時裴姝直接傻眼,¥*%&*......搞什么搞?

  合著你們都圓滿了,最后只有我受傷的世界達(dá)成了是吧?!

  還沒下山就豎一強敵,屬于是宏圖尚未開端,就自己挪了座大山擋道。

  這叫什么事兒??!

  后來她每每使盡渾身解數(shù)對戰(zhàn)這位權(quán)臣的疲憊之余,就特想爬上麓山,

  瘋狂搖晃師父她老人家的肩膀大吼一句:您為什么要坑徒?。?p>  昔年,恰如此時此刻,他來之后,周遭幽靜極了。

  蕓鷺敏銳地察覺到女君情緒不大對勁。

  而蕓雀就比較沒心沒肺了,就感覺這一趟來得值。

  美男子接二連三扎堆現(xiàn)身,還各有各的美,一個賽一個的勾魂兒。

  都有點眼花繚亂了。

  蕓雀腦子里天馬奔騰,仿佛已經(jīng)看見幾個美男子,圍繞著自家姑娘爭風(fēng)吃醋的場面……

  想著想著忍不住樂出了聲。

  悶笑聲回蕩在水榭里,在這寂然的氣氛里顯得格外突兀。

  蕓鷺?biāo)α藗€眼刀過去。

  小妮子定又是在腦子里走馬燈呢。

  也不看看什么場合,一點眼色都沒有。

  蕓雀吐吐舌,閉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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