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沒有鯉魚仙子
當(dāng)白布拉下時(shí)，歲安看著那已經(jīng)紅腫的尸體，一團(tuán)又一團(tuán)的浮塊，她伸出手細(xì)細(xì)察看著尸體，最后朝著仵作所說的致命傷看去。
傷口并不算大，也沒有腫塊，按理來說，這絕對不可能是致命傷。
仵作最先做得就是毒理測試，就是用銀針查看是否中毒，但是比起中毒，歲安更覺得像是鯉魚過敏。
“仵作可說這人有哮喘？”
“星主是如何得知的？”謝玉昭神色有些古怪，“仵作不清楚，但是上官先生有說。”
歲安指了指死者的下顎，“你看他下顎凸起，嘴唇微張，便可知道他習(xí)慣用嘴呼吸，再看他渾身紅腫，看著像是中毒，實(shí)則不然。說句不好聽的，那白三說的不錯(cuò)，這李大確實(shí)是得罪了鯉魚?！?p> 再觀察時(shí)，歲安發(fā)現(xiàn)他手臂極為有力氣，腰腹之間好像少了什么東西，抓起他的手掌，細(xì)細(xì)觀察著。謝玉昭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指腹，與歲安對望了一眼后，道：“我們?nèi)枂枺烤篂楹?。?p> 大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謝玉昭為歲安撐著傘，兩人并肩走著，只聽歲安道：“我曾見過有小兒對花粉過敏，就是碰一碰會渾身起疹子，這種情況嚴(yán)重的，會引發(fā)哮喘，這是終生疾病?！?p> 她停頓一下，繼續(xù)道：“有人不吃鯉魚，或許是因?yàn)樾叛?，但也有可能是因?yàn)檫@種疾病，所以無知者將其歸為自己侵犯了某位仙子的隱晦，所以……”
屋內(nèi)燒著炭火，并不算太冷，謝玉昭和歲安一前一后進(jìn)去，派人將婦人請到了堂上。
歲安坐在主位上，提筆書寫，而謝玉昭在一旁研磨。
等婦人進(jìn)來后，謝玉昭看了婦人一眼，而歲安也跟著抬眸，看到了那是一雙充滿著恐懼的眼睛。
婦人看到堂上二人，詫異的一瞬間，又多了一份心死，最后跪下來，磕頭行禮：“民婦李王氏，見過二位大人?！?p> 歲安觀婦人的面容，她命中應(yīng)當(dāng)是父母早喪，有一弟弟，命中無子，還……背著一條人命。
將自己所觀記錄在了紙上，謝玉昭微微垂下眼眸。
“李王氏，在下想問你一個(gè)問題?！睔q安起身，一步步向她走進(jìn)，“你是否可知，自己的丈夫李大不能吃鯉魚？”
“是?！眿D人垂下頭顱，顯得恭順，“我家丈夫是受鯉魚仙子關(guān)照的。”
“那你的丈夫，是不是會鞭？”
提到這個(gè)字眼時(shí)，婦人整個(gè)都似乎哆嗦了一下，聲音放輕了些，“是?！?p> 果然。
歲安看了一眼謝玉昭，作揖，“大人，在下要問的，問完了。”
“李王氏，本官念你一屆女流，如今又獨(dú)自撫養(yǎng)孩子，你還是從實(shí)招來！若有冤情，本官會為你做主！”
一拍驚堂木，婦人直起身子，“大人，沒有?。∥壹艺煞虻乃?，就是意外！”
“荒唐！”二拍驚堂木，謝玉昭冷下眉目，“本官再問你一遍，此話是真，還是假？”
謝玉昭由始至終沒有用刑，只不過他在突破人的心理防線，“你到如今，還不悔改！那好！本官來問你，你既知自己的丈夫不能吃鯉魚，又為何要將白三食肆的草魚替換成鯉魚？”
婦人一聽，連忙抖著身子：“大人，冤枉?。∶駤D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這魚，分明……”
她一扭過頭，看著跪在身后的白三，伸出手顫微微地指著：“分明就是那白三做的！大人！那白三才是害死我丈夫的兇手??！”
婦人聲淚俱下。
“你方才在公堂上說，是意外，如今又為何迅速指認(rèn)？”歲安微微皺眉，“你與那白三有仇？”
“民婦，民婦怎么會與那白三有仇？”婦人用孝服擦淚，“大人，民婦雖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是清清白白，大人怎能污蔑民婦？害民婦聲譽(yù)受損？”
“大人！您要的……”燕江沒拉住狗繩，小白一下竄了進(jìn)來，不過它沒靠近自家主人，而是繞著謝玉昭一直打轉(zhuǎn)。
“在下并沒有這么說，王氏，你不要誤會?！睔q安微微一仰頭，“只不過你在撒謊。”
歲安眼神銳利如箭，婦人瞳孔一瞬間收縮，“大人，民婦不懂您在說些什么?！?p> “在下的小白，是狗中之王，只要嗅嗅那鯉魚的味道，就會知道究竟是誰處理過那魚?！?p> 白三問心無愧，可是見到那威風(fēng)凜凜，毛發(fā)油量的大黑狗，跳起來比人還高，瞧著就覺得有些害怕，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婦人看著那狗，先是一頓，最后在狗撲過來時(shí)，往后一躲，被嚇得收回手，猛地磕頭，聲調(diào)也變得有些顫抖：“大人！我沒有！”
歲安蹲下身子，想要抓住她的手，而婦人好似在害怕什么，只不過她的動作更快，“你既說沒有，那應(yīng)當(dāng)拿出反證！而我再問你，你那手掌上的傷，是從何而來呢？”
婦人掙脫，“平日里漿洗做飯，總會……”
“你在撒謊，這是你處理魚的時(shí)候留下來的傷口。鯉魚的鱗片十分堅(jiān)硬，如果不是經(jīng)常處理鯉魚的人，非常容易被其劃傷，白三作為廚子，不可能會犯如此低級的錯(cuò)誤?！?p> 婦人聽著這話，下意識將自己手上的傷口藏起來，她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還沒等她說話，歲安又拉住了她的手臂，卻看見衣袖之下，那布滿鞭痕的手臂。
她扭轉(zhuǎn)身子，看了謝玉昭一眼，有幾分不可置信：你用刑了？
謝玉昭不知怎么回事，也看懂了歲安的眼神，微微一皺眉：她是死者家屬，如此無辜，為什么要用刑？
歲安想到了什么，有了一個(gè)念頭，起身朝著謝玉昭走去，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之后。
謝玉昭點(diǎn)點(diǎn)頭，小聲回她：“從第一次開始，本官也是這樣認(rèn)為的?！?p> 最后，清了清嗓子：“王氏，本官曾派人走訪過，你在李家鄰里的口中，名聲一向極好。你們二人的感情，在外人看來也是極好的?？墒悄愕泥従臃从?，由于你們一直沒有孩子，你為你家夫君納了一妾室。此后夜間會經(jīng)常聽到哭聲，問你的時(shí)候，你只說是孩子在哭?！?p> 謝玉昭深知，感情真正和睦的二人，又怎會容下第三人？
所以其中勢必有人撒謊了。
“王氏，你有什么話要說？若有冤情，可悉數(shù)講來！”
王氏面對心中壓力，外界質(zhì)問，最終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民婦，民婦何曾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