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我那奸夫(1)
“陛下……陛下他怎么能這么對您,您可是北厲的公主?!边B翹心疼的說話都結(jié)巴。
這小丫鬟也是可憐,千里迢迢陪嫁到這兒來,性格卻單純。
千施想說,他不光能這么對我,他還能殺了我。
她沖連翹無所謂的笑笑,“無礙的,我就是容易留痕,看著嚴重,但其實也不太疼。你幫我去找點冰的東西,敷一敷就好了?!?p> 連翹領(lǐng)了命,不一會兒就拿來過了冰水的雞蛋。
雞蛋滾到臉上卻并不能緩解灼熱,那處肌膚還有手指的觸感和溫度。
千施突覺懊惱,用力擦了幾下。
“我的公主啊,您可別再亂動了,這張臉快被你毀了?!?p> 千施冷哼,“毀了才好呢,讓那暴君厭棄,打發(fā)我出這楚宮,我就千恩萬謝了?!?p> 連翹忙道:“厭棄自然不必說,但厭棄之后楚皇也不見得會送你出宮。奴婢今天聽說,廢后是惹得楚皇不快,被他囚禁致死的?!?p> 千施生無可戀,直直的躺倒在臥榻之上。
她覺得前路渺茫。
連翹看出了千施的頹喪,拿了梨花糕,扶千施起來,溫言道:“公主不必頹喪,您肩負著北厲和楚國的和平,此番來楚和親,北厲百姓不定多感謝愛戴公主呢?!?p> 千施心想,可是自己又不需要這種愛戴。
千里迢迢來到楚國不過十余日,她就已經(jīng)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連翹說:“······咱們在這兒雖然過得辛苦了一些,可自從兩國聯(lián)姻后,楚皇也信守承諾不再進軍北厲,邊界陽川和朔州百姓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公主比起那些養(yǎng)在深宮里的皇孫貴族厲害多了,比北厲的千軍萬馬還要頂用?!?p> 千施抬頭望天,她發(fā)現(xiàn)連翹瞧著不聲不響,嘴巴卻厲害。
這洗|腦的話術(shù),把一國公主架在了江山社稷的高度。
沒用時,稱呼其為紅顏禍水,有用時,就是巾幗英雄。
用一個女人來換兩國和平,怎么看都是不會賠本的買賣。
可說到底也不不是什么光榮的事,怎么就送女人和親,這跟送物品有何區(qū)別?
可令千施驚訝的是,連翹身為女人,竟也對這種做法深表贊同。
千施嘆息,“等我能走的時候一定帶上你,雖然我那個時代不算完美,但至少部分女孩兒覺醒了?!?p> “······?”
連翹一臉迷惑,看著千施認真道:“公主,你又迷糊了?”
北厲嘉沁公主三年前跌落山崖發(fā)生意外后偶爾會腦子不清楚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作為她的貼身婢女,連翹早習(xí)以為常。
千施愛憐的摸摸小丫鬟的頭,心想,不是我迷糊,是你這個時代迷糊啊。
想起這事,千施問:“你可知北厲近來發(fā)生了何事?”
連翹拿著雞蛋,聞言愣了下,遲疑道:“公主為何這么問?”
千施對她說了郅離提起北厲的反常,連翹低聲說:“奴婢也不知曉,自從來了這楚宮,就和北厲沒了半點聯(lián)系。公主,要是我們能回去就好了?!?p> 出來這么久,連翹可能是想家了,語氣格外傷感。
“王兄和我關(guān)系好嗎?”
連翹檢查了一下千施的臉,見痕跡已經(jīng)不太明顯,她將雞蛋放到一邊,端了杯熱茶遞給千施。
“公主為何這么問?”
千施盯著鏡子里自己的臉,“我這張臉竟和王兄沒半點相似?!?p> 連翹聞言笑了一聲,“奴婢當(dāng)什么呢。大王長的像先王后,而公主則像你母妃,你們不太像也正常。大王可是最疼您的,您剛被接回宮,他就封了您為嘉沁公主,這可是北厲獨一份的榮耀?!?p> 獨一份的“榮耀”還被送出來和親,并對楚皇說出那句“任君處置”?
千施覺得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可她穿越過來后,在北厲生活了三年,這三年拓跋域的確待她不錯。
“臉消了沒?”
連翹仔細檢查一番,“瞧不太出來了?!?p> 本來也不算嚴重,千施就怕被別人看出來,她通過鏡子看了會兒,又撲了些粉遮蓋,命連翹取來外袍。
“天色已晚,公主可是要外出?”
千施披著斗篷,將自己遮的嚴實。
“去見見廢后婢女,既然已經(jīng)是別人替身,就得了解替的那個人究竟如何,這叫······”
連翹搶答:“知己知彼。”
千施笑的眉眼彎彎,連翹見狀夸贊,“公主生的真好看?!?p> “連翹也好看?!?p> 連翹笑的甜甜的。
*
婢女被連翹安排在后院花房,那里少有人去。
千施穿過橋廊,路過蔥郁的梨林,又走了一條海棠林的僻靜小道。
推門進去,見那姑娘蜷縮在角落睡著。她身體纖瘦、面色蒼白,一看就營養(yǎng)不良。外露的手臂上還有淤青,也不知挨了那些太監(jiān)宮女多少打。
連翹過去喚起了她,“綿綿,醒醒,我們娘娘來看你了?!?p> 綿綿轉(zhuǎn)醒,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傾城佳人,她微張著嘴巴,整個人像是定住一般,半晌沒有言語。
連翹扯了扯綿綿的衣服,“還不見過宸妃?!?p> 綿綿這才回神,施施然跪拜,“奴婢綿綿參見宸妃娘娘?!?p> 千施讓她起來回話,問:“可好些了?”
“多謝宸妃娘娘施救,奴婢好多了?!?p> 千施又問了一些別的,問她為何會被針對。
綿綿道:“這宮里,總有人不喜奴婢的舊主?!?p> 千施想,蘇嬤嬤說這丫頭是因為廢后被針對,果真沒錯。
“你舊主是廢后?”
綿綿聽到這個稱呼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道:“是,我的舊主是千施將軍?!?p> 第一次從廢后親近的人口中聽到這個同自己一樣的名字,千施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她原本還想再多問一些,但見綿綿的狀態(tài)不算太好,估計自己的容貌給她的沖擊不小?,F(xiàn)在彼此之間又不熟悉,估計也問不出什么東西,還不如先將人留在身邊,假以時日再問不遲。
千施淡然道:“本宮目睹過你的遭遇,現(xiàn)今這海棠宮缺人,我又是從千里之外的北厲來的,在這楚宮誰也不熟悉,既然我們有緣,你可愿意待在我宮里?”
綿綿一直盯著眼前清冷漂亮的臉看,不光是面容,還有聲音說話時的神情,都一模一樣。
她眼角含淚,像是見到了舊主一般喜極而泣,但又知曉千施將軍早已被困死在這楚宮里,尸骨無存。她既欣喜又覺痛苦,如此焦灼著,便半晌沒有言語。
千施也不強迫,只道:“等你想清楚再回話?!?p> 綿綿跪拜謝恩,“多謝娘娘?!?p> 從后院出來,連翹就不解的問:“要是淑妃知道了,恐怕又是一樁麻煩?!?p> 麻煩倒不要緊,只要她對自己有幫助。
但事實證明,千施低估了綿綿的忠心與對舊主的感情,綿綿在海棠宮待了半月,竟和她沒多余的話,更不要說提到舊主廢后了。
而這半月,千施過得相當(dāng)閑適,郅離沒有再來過。
千施也是后來才知道那天郅離為何會發(fā)瘋。
她的王兄,私自將楚國叛將裴清泉藏在北厲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