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主動示好(1)
千施由高公公領(lǐng)著往里走。
殿內(nèi)裝飾不似海棠宮那般有野趣,也不似皇后的蕙仁宮那般高雅。繞龍燭臺,紫檀木桌,恢弘莊嚴的懸梁,無一不彰顯帝王威嚴。
千施進去時聞到了淡淡的清苦藥味,還有郅離平日身上那股清遠冷冽。
高公公奏請,“陛下,宸妃來了?!?p> 千施之前與郅離鬧的極不愉快,這會兒又踏在他的地盤,可謂真正的龍?zhí)?,她低著頭不敢造次。
可就是這幅模樣讓原本還看奏章,與謀士相談甚歡的君王心里不快。他表情淡薄?!板峰莵砜措匏懒藳]有?”
千施原本都想好了措辭,打算溫言軟語的示好一番,結(jié)果被他一句話噎住。
她轉(zhuǎn)身從連翹手里接過了雞湯,幾步走到郅離面前,熱絡(luò)的遞給郅離,“臣妾聽聞陛下身體不適,專門熬了這雞湯,里頭加了百年老參,最是滋補?!?p> 對不起啊綿綿,占了你的熬湯之功。
郅離只是淡淡看她。
千施被他盯的無所適從,只轉(zhuǎn)身從別處尋碗勺,想給他盛一碗。
她一回頭,見不遠處的桌案上也放著一晚熱氣騰騰的湯,色澤比她的可好看太多了。
盛著湯的碗也極精致,白瓷透薄,上面是精妙絕倫的山茶花紋。一看到這只碗,千施都能想到它那恬淡濯清漣而不妖的主人。
這就尷尬了。
送湯送溫暖都比別人遲了一步。
郅離見她盯著那只碗看,冷冷問道:“怎么,餓了?”
千施搖頭。
郅離卻并不在乎她態(tài)度如何,也不問千施意愿,將那碗淑妃帶來的湯給了她。
他自己喝了千施帶來的那碗。
他還有公務(wù)要處理,那位白衣大臣還等在一旁。
千施沒待多久就要告辭,卻被郅離命令去偏殿候著。
千施領(lǐng)命,跟著高公公出去。
高公公是個和善的人,邊走邊提點千施,“陛下這次傷的不輕吶。”
千施順著他的話,問到底怎么回事。
高公公說,原本上元夜宴,守衛(wèi)是極嚴格的,但侍衛(wèi)中混進了刺客。
歌舞進行到一半,在場眾人也早已薄醉,那刺客突然拿出短劍只沖淑妃而去,場面極其驚險。
要不是郅離身上了得,沖過去救下了淑妃,恐怕她早就香消玉殞。
合著暴君受傷是為了救他寵妃?
千施可惜那碗給郅離的湯。
“那刺客只針對淑妃?”千施平靜問。
高公公回頭看了她一眼,突然意味深長的沉默下來。
到偏殿門口,他叮囑千施:“陛下處理完公務(wù)會召見?!?p> 千施謝過公公,進到屋內(nèi)關(guān)好門窗,連翹有些疑惑的問:“公主,奴婢怎么覺得這高公公對您很是客氣?”
不光連翹有這種感覺,連千施也有。
自從來到楚宮,這個年過半百的公公對她真是極好,時不時的還會提點她幾句。看著她的目光更是充滿慈愛。
千施對連翹道:“可能是看我有眼緣。”
她吩咐連翹倒杯茶,一個人坐在桌邊,默默召喚系統(tǒng),“系統(tǒng)在嗎?在嗎系統(tǒng)?系統(tǒng)在嗎?”
眼前藍光波動,伴隨著一句熟悉的機械音【主人有何吩咐】
千施道:“我能不能詢問高士潤公公是好是壞?”
【系統(tǒng)提示:問題違規(guī),系統(tǒng)無法給出答案】
千施一陣愕然,你這系統(tǒng)為何如此沒用,這個詢問不了,那個不能詢問。那你能干嗎?干飯嗎?
【系統(tǒng)提示:經(jīng)查詢,高士潤并非書中關(guān)鍵人物,不涉及劇透,主人可觀看他履歷】
千施:“······”
“都是系統(tǒng)了,怎么說話還大喘氣?抱歉,剛才錯怪你了,你還是媽媽的乖寶?!?p> 【系統(tǒng)提示:我不是你的乖寶,我的媽媽是超訊工程師】
喲,有進步,還會扯淡了。
眼前出現(xiàn)兩個按鈕,一個是【確認觀看】還有一個【不看后悔】,既然系統(tǒng)提示都如此明顯了,千施毫不猶豫的點了確認。
高士潤的履歷極其簡單,估計還不滿一張A4紙。
其中介紹,他侍奉楚國兩代帝王,原先是先皇郅崇琮的近侍,幫助他穩(wěn)坐皇位。郅崇琮老年,他投靠太子郅離,里應(yīng)外合又幫了不少郅離的幫,助他登上皇位后貼身侍候。
這是一個理智的投機者,背叛過先皇,卻得到郅離的信賴。
履歷全文看下來,其實并沒有多少有用的信息,果真如系統(tǒng)所言,不是主要人物,也不涉及劇透。
但千施也發(fā)現(xiàn)了一點奇怪的地方,這位高公公曾兩次幫助廢后出逃皇宮,在廢后被囚禁海棠宮的那一年,他也時常去看望,懲戒過欺負她的下人。
自古錦上添花是多數(shù),雪中送炭卻極少。
能在廢后落魄之時慷慨相助,說明這人是真對她好。
更奇怪的是,兩次協(xié)助廢后出逃,最后都被郅離發(fā)現(xiàn),卻并沒有懲處他。
千施有些想不通。
但她可以確定一件事,高士潤對廢后是善意的,說不定現(xiàn)在是見她像極了廢后,才愛屋及烏。
千施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
?。?p> 啟德殿內(nèi),郅離將折子放到一旁。
“他們這就坐不住了,紛紛要求楚國撤兵以休養(yǎng)生息。”
段樓淺淺一笑,“戰(zhàn)事著實持續(xù)了三年之久?!?p> “你的意思是撤兵?”郅離抬眸看著,眼底是捉摸不定的情緒。
在郅離八歲時,段樓就陪在他身邊。
段樓陪他熬過冰冷深宮的少年時期,見證他帶兵出征創(chuàng)下赫赫戰(zhàn)功,也與他一道在詭譎朝堂之上奪取了皇位。
可他還是不夠了解這個年輕帝王。
段樓還是云淡風輕的模樣,直言道:“如果出兵北厲是為了統(tǒng)一北部,那確實不該撤兵。如果,出兵只是為報裴清泉覬覦皇妃之私仇,著實不該勞財傷命?!?p> 郅離輕笑出聲。
他自座椅起身,黑袍翻滾,朝段樓而來。臉上卻不帶任何笑意,像是好奇般詢問:“那你覺得······朕是為了什么?”
段樓后退一步,施禮,只道:“北厲送來的公主有皇妃八分像,也算是誠心求和?!?p> 郅離眼中陰郁不減,“你覺得像?”
他后退幾步,轉(zhuǎn)身回到桌案邊,拿起那基本參奏休戰(zhàn)的折子,揚手將它們投到炭火里。
燃燒熱烈,火焰迸濺,帝王神情卻有些茫然。他重復(fù)道:“你覺得像?”
他隨意瞥著一旁的墻壁,那里掛著一幅丹青,上頭繪著一名女將的背影?!半抟膊恢癫幌?,三年了,她的樣子模糊不清?!?p> 段樓也看著那畫,神情片刻松動,仿佛那年血海尸山,女子銀罩遮面,騎馬逆光而來。
“你先退下,”郅離帶著幾分嘲弄,“朕得好好感受,北厲公主是不是真有那本領(lǐng),值得朕撤兵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