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賭錢呢,我打個麻將怎么了!”
“你還有臉說,打麻將跟野男人搞到床上去。”
“來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別以為我怕你。”
“我怎么娶了你這么個瘋婊子。”
“我是婊子你又是什么?奸夫嗎?當初是誰不要臉的追我跟我求婚。”
不隔音的屋子里傳來砸東西爭吵夾雜著拳打腳踢的聲音。
沈枝站在門口,周圍的住戶目光紛紛看向沈枝,帶著些許同情。
“放假回來了?待會再進去吧,先去我那坐坐。”
沈枝微點頭,拒絕鄰居的好意,“不用了,謝謝?!?p> 沈枝低著頭,往里走。
“這孩子可憐喲?!?p> “攤上這家子有啥子辦法,前兩天她老子還跟隔壁做媒滴那個講給她做媒嘞。”
身后的議論隱約入耳,沈枝眉眼平靜。
“爸,媽?!?p> 在他們怒火爭吵的場面中,輕輕喚了聲。
男人枯黃的面容扭曲,被周容的菜刀差點砍到,看到沈枝當即把怒火轉(zhuǎn)移到她身上,上來就甩了一巴掌。
“你還知道回來,怎么不死在外面?!?p> 周容披頭散發(fā)跑過去擋著沈枝,舉著菜刀,哭喊著,“你憑什么打我的孩子,她愛回來回來你管不著?!?p> “種也是老子的,老子想怎么樣怎么樣,呸?!?p> 男人吐了口口水,冷哼奪門而出。
沈枝低著臉,原本細嫩潤白的半邊臉紅腫一片。
周容滑坐在地上哭命苦。
沈枝看著她,蜷縮著手指。
“媽,離婚吧?!?p> 周容抹了一把眼淚,“你以為我不想離婚嗎,離婚以后這個家怎么辦,我靠誰啊,誰養(yǎng)你——”
沈枝截止她的話,聲音微顫,“這樣的施舍寧愿不要,離了男人不能活?你就這么愿意犯賤?”
非得依靠男人而活嗎?
啪——
“喂不熟的東西,你敢說你媽犯賤,這樣說對得起我嗎,老娘當年要不是懷了你我早走了?!?p> 周容被心口怒意填滿伸手扇過去,反應(yīng)過來,又連忙捧著她的臉。
“媽不想打你的,枝枝,你要乖乖聽媽媽的話,等以后有了出息,我怎么做都是值得的,這個世上只有媽媽最愛你?!?p> 沈枝眼睫垂著,兩邊的巴掌印明顯,咬著軟肉的唇溢著鐵銹的血腥味。
“我知道了?!?p> 沈枝把屋子里凌亂的東西收拾好。
她關(guān)上房間門,蹲坐在地上。
高高的窗臺,最后照進來的一縷光芒,仿佛是身在牢獄里看到的希望。
敲門聲響起,沈枝慢吞吞站起來開門。
周容已經(jīng)重新?lián)Q了件衣服,臉上的青痕也處理過。
她拿著裹著冰塊的毛巾遞給沈枝。
“拿冰敷一下浮腫?!?p> 沈枝平靜的接過,放在臉頰。
周容問她,“補習(xí)班上的怎么樣?”
沈枝暑假沒回來的原因。
跟周容的解釋是上補習(xí)班,否則她知道沈枝兼職一定逼著她回來。
她點頭,“挺好的?!?p> “這次期末考試多少名?”
“我們班第十名。”
周容立刻板著臉,質(zhì)問,“怎么才第十,你都學(xué)到哪去了?!?p> “隔壁老孫家那小兒子次次拿第一,你怎么就是學(xué)不會爭口氣,本來就不同意把你送到那么遠的學(xué)校,有什么用。”
沈枝拿著冰塊的手浸入寒意,輕聲解釋,“教育水平是不同的。”
周容皺著眉頭,“還不是那樣,學(xué)費還貴,要不你這學(xué)期轉(zhuǎn)到縣城去讀?!?p> “每個學(xué)校的學(xué)習(xí)進度不一樣,轉(zhuǎn)過來到時候?qū)W習(xí)反而跟不上了?!?p> 周容嘟囔著,“有什么跟不上,加把勁不就完了,辛辛苦苦養(yǎng)你結(jié)果丟下媽媽跑那么遠上學(xué)。”
門被關(guān)上,沈枝有些壓抑的透不過氣。
她拿出巧克力,慢慢嚼著,強忍著把那股酸澀壓回去。
吃晚飯的時候。
周容看了眼沈枝碗里不到半碗的米飯,陰陽怪氣開口,“吃這么少嫌家里的飯菜不好吃了?”
“不是,回來的路上吃了點東西?!?p> 沈枝習(xí)慣她時不時的變臉,搖頭。
“不是最好?!?p> 周容語氣微冷。
吃完沈枝回到房間照了照鏡子,臉上的浮腫已經(jīng)消除很多。
可即使這樣,扯了扯唇,依舊能感覺到疼。
沈枝半夜聽見動靜,輕輕打開房門,看到周容出去的身影。
早已支離破碎的家庭,有人還試圖維持著表面。
沈枝第二天一早就以繼續(xù)補習(xí)的名義要返回南城。
回頭看了眼風(fēng)景極好卻壓抑至極的村莊。
只要有飛出去的機會,她會頭也不回的離開。
沈枝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擰緊。
坐在去縣城的客車,上來幾個人有說有笑的。
沈枝一眼看到了其中的兩個女生,淡漠的眼神漸漸冰冷,刻意把棒球帽壓低。
對方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
直至下車的時候,一個女生看著沈枝的背影。
“我怎么覺得那人好像有點眼熟?”
“看錯了吧,快點,我還得染個顏色呢。”
沈枝回到南城,整個人仿佛經(jīng)歷過什么大難,全身虛脫。
外面下著暴雨,雷聲陣陣,沈枝縮在被窩里,夢里盡是過去被ba凌的陰影。
好不容易爬起來去工作,結(jié)果剛出門沒多久包毫無防備的被搶了。
沈枝丟下傘追,可兩條腿追不過兩個輪子的摩托車,狠狠地摔在了水坑里。
對方帶著頭盔甚至停下嘲諷的朝她豎了豎中指。
沈枝閉了閉眼,任由雨水砸在身上,渾身透著絕望疲憊。
那包里有沒存進銀行卡里的幾百塊現(xiàn)金,也有她的二手手機。
流浪貓跑躲在屋檐下。
“跑什么啊你——”
梁楚柏喂著它好好的,莫名跑掉,他追過去,看到地上淋雨的狼狽身影。
他微微一怔,瞳孔微縮。
兩人已經(jīng)將近大半個月沒見面了。
梁楚柏教訓(xùn)過聞昱宸已經(jīng)決定,斬斷這份喜歡,以后跟沈枝各走各的。
他什么樣的找不到,沈枝不要是她的損失,他怎么可能沒臉沒皮的倒貼。
可看到她滿身絕望狼藉,梁楚柏心臟一抽一抽的刺痛。
他走過去,漫天大雨砸在頭頂落于傘面。
梁楚柏微微彎腰,看清她此刻的模樣,發(fā)絲濕潤貼在毫無血色的臉上,眼神空洞的仿佛沒有了靈魂。
他顫著聲線,輕喚,“沈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