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夜體會到了當初宗校隕的那種恐慌和害怕,害怕被對方發(fā)現(xiàn),害怕失去對方。
誰承想呢,本來是想教訓一下仙修,用同樣的經(jīng)歷卻反殺過去,讓仙修們知道魔修不是蠢貨。
但他是,他陷入了跟宗校隕一樣的情況。
關(guān)鍵是,在這個時候黎欣桐試圖沖擊自己設(shè)下的結(jié)界,如果黎欣桐是因為覺得自己恢復好了,要去找天音門報仇。而自己卻被神戚門的饒盟殺了,到時候神戚門和天音門聯(lián)手,魔族無論如何都打不過的。
可是舍不得,太舍不得了,山夜做不到告訴饒盟真相,也做不到離開對方。
“嘶?!币宦曂春?,李欣桐摔倒在地上。
薄需趕緊上前扶她起來:“姐姐,不行算了吧,出不去就出不去了?!?p> “你不想回你天音門了?”
薄需沒有回答。
左耳又流血了,山夜悄悄擦干血跡??磥硭坏貌换啬ё鸬钜惶?,當面問問黎欣桐。
正這么想著,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個人:“魔修的魔尊殿下,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收斂了魔氣。”
山夜只看她一眼,片刻就咬牙切齒:“影茶!”
“幾十年前,聽聞天車那邊的神女再次現(xiàn)世,我便來金城看過一次。可惜無有所獲,如今天車突然之間關(guān)了,莫非……是你們魔族搞的鬼?”
“我還沒走到金城呢,我怎么知道!”
“哦?魔族的魔尊還需要走路嗎?”
看著站在劍上的影茶,山夜知道她說的不錯,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怎么會大老遠走過來,肯定是御劍飛行。可是……
“阿夜,快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剛剛因為聽見有什么奇怪的聲音,饒盟追過去了。山夜早就知道那是一只有靈力的兔子,對饒盟造不成傷害,所以沒有一起去,放饒盟自己去玩。誰知道,饒盟此刻抱著兔子回來了。
山夜的心里一驚。
饒盟抱著兔子看到了影茶:“紫色衣服,踩著劍懸停在空中,還有紅色的蛇……哇,這蛇這么大?”
朱砂已經(jīng)不是纏在影茶手腕上像手鐲一樣大了,而是繞在影茶的肩膀上,就像一個寬圍巾一樣大。
影茶看著饒盟:“金丹期仙修?仙修為何跟魔尊在一起?”
山夜一時之間都忘了應(yīng)該防備影茶的攻擊,直愣愣的扭過頭去看饒盟,他生怕錯過饒盟的表情。
饒盟放下了手里的兔子:“你就是影茶?”
“嗯?!?p> “久仰久仰。我叫饒盟?!?p> “我問你為什么會跟魔族的魔尊在一起?!?p> “魔尊?”饒盟指著剛剛一溜煙跑走的兔子,“你說那只會發(fā)出奇怪聲音的兔子是魔尊?!”
看到饒盟震驚的表情,影茶意識到她是真的不知道,于是指著山夜說道:“他。”
饒盟看向山夜,她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山夜當時的表情??只?、害怕、乞求、哀求、又或者是期待。
“所以……你是魔修?還是魔尊?”饒盟試探的問山夜。
山夜抿唇,他的情況比宗校隕的情況還可怕,當初影茶是被仙門里的人偷偷告訴身邊人是魔尊的,可是如今影茶卻當著自己的面直接告訴饒盟自己的身份。
饒盟看向影茶,他想知道影茶為什么這么做,她明明可以偷偷告訴饒盟的,就像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那樣。
但是影茶面無表情,他看不出什么。
饒盟微微皺眉,這修羅場一樣的氛圍是什么?影茶跟山夜有什么關(guān)系?影茶不是殺了宗校隕的那個嗎?等等,宗校隕是上一任魔尊,山夜是現(xiàn)在的魔尊,那豈不是……
想到這里,饒盟跳在山夜面前看向影茶:“他是我夫君!”
影茶和山夜都是一愣。
“他是魔尊?!?p> “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但是這是我跟他的事情?!?p> 影茶皺眉:“仙修怎么可以和魔修在一起?!他隱瞞身份哄騙于你,我?guī)湍銡⒘怂?!?p>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都是我夫君!”饒盟看著影茶,目光堅定,“我聽說過你的事情,但是我不會做出你的選擇!”
“我的選擇?你是在指摘我殺了我的道侶?可是他是魔修,他隱瞞自己的魔尊身份接近于我,哄騙我跟他結(jié)為道侶。昔日白素貞隱瞞自己真身,跟許仙結(jié)為夫妻??墒窃谠S仙知道白素貞是蛇之后立馬就找法海收了白素貞,并且把她壓在塔下。妖跟人不能在一起,,蛇跟人不能在一起,仙修和魔修不能在一起,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p> “我能理解你的意思,許仙發(fā)現(xiàn)跟自己相愛每天睡在一起的妻子是一條蛇,接受不了,于是找法海收了白素貞。在你眼里,那宗校隕就是那條蛇,你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愛的人是魔尊,就像一個凡人突然發(fā)現(xiàn)跟自己一起睡覺的人其實是一條蛇一樣,無法接受??墒恰别埫酥噶酥钢焐?,“你能接受一條蛇攀在你身上,卻不能接受跟魔修結(jié)為道侶,因為在你心里魔修就是那條蛇,又或者說,對你來說,宗校隕就是一個凡人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伴侶是一只蟑螂成精一樣。所以你接受不了,覺得他欺瞞你,哄騙你,你殺了他是替天行道??墒菍ξ襾碚f山夜不一樣,山夜他是一個人,不管他是仙修還是魔修,不管他是凡人還是魔尊,他都是一個人,而這個人跟我已經(jīng)結(jié)為道侶了,所以他就是我的夫君!”
影茶沉默了,似乎是想不明白。
山夜也沉默了,似乎是在回味剛剛饒盟說過的話。
隨后饒盟繼續(xù)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影茶仙君能不要打擾我和我夫君。如果影茶仙君非要殺魔尊的話,那我只能保護我夫君了!”
影茶深深的看了饒盟一眼,卻沒有再說話,御劍飛走了。
“呼……”饒盟松了一口氣,然后看向山夜。
山夜低著頭:“對不起……夫人。”
“所以,你應(yīng)該是魔神修為?!?p> “嗯?!?p> “那你早就能抱著我來金城了,還讓我走那么久?!”
山夜:“……???”
晚上,兩個人住在金城的客棧內(nèi)的時候,山夜問饒盟:“你真的是散修?”
“如假包換?!?p> “原來如此……”
“你真的是魔尊?”
“嗯。”
“嘖,那你為什么這么做?你之前給我講影茶和宗校隕的故事的時候,應(yīng)該還沒有喜歡上我吧?你當時是怎么想的,為什么要跟我來金城?”
山夜最后還是說了實話。
“哦,所以你是抱著傷害我的目的接近我?!?p> “對不起。”山夜低頭。
“那,現(xiàn)在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你想殺了我的話……”山夜閉上眼睛,“任你處置”。
“整挺好?!别埫藛柕?,“那影茶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仙修門的人不是一般都待在昆侖山不下來的嗎?”
“她說幾十年前出現(xiàn)了天車那邊的神女,結(jié)果如今天車突然關(guān)上了?!?p> “突然關(guān)上了是什么意思?突然不轉(zhuǎn)了?”
“金城的天車……你知道段遙山嗎?”
“我知道段遙山和蔣恩雅的故事?!斌@守玉當初給她講過,哦,是皇甫星河給驚守玉講的,然后驚守玉又講給了她和李欣桐。
“自那之后,天車一直留有靈力,那靈力波動極為奇怪,像是一扇門,但是那門只許進不許出。如今門突然關(guān)上了,就是不許出也不許進了。不過時間過了這么久,天車的靈力逐漸消散也不奇怪?!?p> 饒盟沉默了,如果這樣的話,那李欣桐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這個世界了?
“魔尊盡是一些偏執(zhí)的人是不是?”
“什么?”
“段遙山害死了蔣恩雅,影茶殺死了宗校隕,一個后悔了,造出了天車。一個心甘情愿的被殺,其實如果你想殺我,我也是心甘情愿的?!?p> “之前很害怕吧?”
“嗯,時刻提心吊膽的,害怕你發(fā)現(xiàn),害怕你發(fā)現(xiàn)之后接受不了,害怕你殺了我,更害怕你要離開我。我想過如果你非要拋棄我回仙修門,就把你鎖在魔尊殿?!?p> “???你要玩囚禁那一套???”
“沒有,我只是這么想過,但是,如果你非要離開,我其實無法做什么,我不能傷害你。我……”
饒盟上前抱住他:“算了,原諒你了。”
“真的?”
“嗯,真的?!痹谶@個世界里的仙修們來說,魔修和仙修是無法跨越的,可是對于現(xiàn)代人來說,看了那么多修真小說,魔族和仙修在一起的文太多了,根本是常規(guī)設(shè)定好嗎?!而且自己一遇見就遇見的是個魔尊,簡直是主角配置好嗎!
饒盟拍了拍山夜的肩膀:“放心吧,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成道侶了,不會不要你的。”
山夜鼻子一酸,把饒盟抱在了懷里。
他怎么也想不到,這件事情就這么簡單的解決了,他的擔憂他的那些決心,似乎都沒有用武之地。如果說饒盟是為了殺了他,殺夫證道然后提升修為的話,那有影茶的幫助,她可以更輕松的殺了自己。
其實山夜仍舊是不確定的,或者說,是不安的。他也想過,饒盟是不是在迷惑自己,然后在一個更適合的時機殺了自己。但是沒有,他們兩個在金城找了三圈,都沒有找到饒盟要找的那個人。而這段時間,饒盟都沒有殺了自己。
上一次遇見驚守玉是巧合,正好遇到了蔓盞樓的花魁亮相。若是李欣桐也需要這種情況才能找著的話,那豈不是希望渺茫?
饒盟有些絕望,畢竟她們都知道的地方也就只有一個金城了,你要說去別的地方,饒盟是真不知道了。
“不然,先跟我回魔族吧?”山夜提議到。畢竟黎欣桐那邊已經(jīng)沖擊結(jié)界三次了,如果繼續(xù)不加理會,怕是真的要強行突破結(jié)界了。
“好?!别埫艘矝]有繼續(xù)找李欣桐的線索,既然山夜在魔族那邊還有事,那就先去魔族吧。
于是,饒盟就在魔尊殿遇見了已經(jīng)暴躁到邊緣的李欣桐:“我給你說山夜,你再不放老娘出去老娘掀了你的魔尊殿!別管你是魔尊還是魔君,你tmd是重樓也不行!今天我非得罷工!老娘不干了!老娘要辭職!”
對著李欣桐的一頓輸出,山夜比較淡定,至少表示李欣桐沒有壓抑到要去天音門找影茶算賬的地步。說起來影茶是不是快突破渡劫期修為了?要不然不會那么淡定的說可以幫饒盟殺死自己這個魔尊。
于是山夜摟著饒盟的肩膀?qū)钚劳┱f道:“前段時間辛苦你了,我就是去結(jié)了個道侶?!?p> 李欣桐繼續(xù)輸出:“我tmd在這當牛做馬累死累活,你tmd跑去談戀愛?!”
饒盟有些懵逼的對著這么暴躁的李欣桐:“小桐?”
李欣桐:“你tm談戀愛就談戀愛,你還泡我閨蜜?!我把你當老板你泡我閨蜜,你要不要臉啊?!你知道我做了多久的公務(wù)嗎?!我tm做了三百四十四年的公務(wù)!我在這當牛做馬的看公文,你騙我閨蜜去結(jié)婚!我們家饒盟憑啥跟你這個周扒皮老板結(jié)婚??!憑啥?。 ?p> 饒盟:“哦,確實是小桐?!?p> 山夜:“嗯?好像不是黎欣桐?”
李欣桐終于冷靜了下來:“我們家……饒盟……小盟?”
“小桐!”
世紀大擁抱,兩個人又說了三天三夜,這次是真的三天三夜,因為李欣桐和饒盟都不用睡覺。這下山夜也從兩個人的交談中得知,原來之前的那個黎欣桐已經(jīng)死了。
“所以,你們都是從天車那邊過來的?”
“嗯?!?p> “包括驚守玉和皇甫星河都是?”
“皇甫星河算是吧,他是先從這里到天車那邊,然后又回來的?!?p>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要去金城找人,怪不得天車的靈力關(guān)閉了,原來是因為一次送了四個人過來,靈力用盡了?!?p> 李欣桐看著饒盟和山夜手拉著手說話:“所以,這是怎么一回事?”
饒盟看著李欣桐身后睡著的薄需:“那是怎么一回事?”
“一個小朋友而已?!崩钚劳┻@么說道。
饒盟牽著山夜的手:“就是,結(jié)為道侶了,這個世界修者結(jié)為道侶跟凡人成親不一樣,沒大辦特辦?!?p> “你太過分了!”李欣桐控訴。
饒盟:“不是,我也不知道他就是那個壓榨你的老板嘛,我之前甚至都不知道你被壓榨的事情你說對不對。”
李欣桐嘆了口氣。
山夜也嘆了口氣,他倒是真的沒想到,黎欣桐已經(jīng)死了:“所以影茶,殺了我們一個魔尊一個魔君,這仇……”
他看向了薄需,薄需此刻什么都不知道,正在李欣桐的身后睡得香甜。
李欣桐:“他都不認識黎欣桐和宗校隕。”
山夜:“但是他是影茶的師弟?!?p> 李欣桐:“不是親師弟,他的師父是天音門的另一個長老,跟影茶不是同一個師父?!彪m然都是天音門下,雖然他也管影茶喊師姐,但是不算是親師姐,嗯,不算。
饒盟想著那個紫衣女子:“那女子不是大奸大惡之人?!?p> “可是……”山夜到底是魔尊,之前的報復戰(zhàn)沒討到什么好,到底也是表現(xiàn)出了給宗校隕報仇的決心。如今得知黎欣桐在三百多年前也已經(jīng)死了,如何得以輕易放過呢?到底,黎欣桐也是魔君之一。
“去昆侖山吧?!别埫巳缡钦f道。
山夜:“去找驚守玉和皇甫星河嗎?”
“嗯,還有找影茶,這件事總得有一個說法,哪怕她也不知道黎欣桐已經(jīng)死了,但是嗯,總要有個說法的?!?p> 李欣桐點頭,然后指了指薄需:“順便把他送回去。”
山夜抬眼看了他一眼,問李欣桐道:“你玩膩了?”
“你這話說的很容易引人誤會!”
“我以為你留下他是為了……”山夜說到這里頓住了,雖然他沒有過,不過魔修里不少養(yǎng)爐鼎的人。他一開始以為李欣桐是黎欣桐,想著他要那小仙修是為了報仇呢,后來發(fā)現(xiàn)她沒有這個意思,又以為是用來解悶。
總歸,李欣桐帶著薄需回了昆侖山,薄需看著李欣桐:“那姐姐呢?”
“我先去神戚門,你回家吧?!?p> “嗯,那我等姐姐?!?p> 李欣桐沒有問他等自己做什么,就這樣放薄需回了天音門。
當李欣桐和饒盟再次見到驚守玉的時候,驚守玉已經(jīng)突破了煉氣期。
饒盟驚訝:“才多久,你不止入門了,連修為都提升的這么快?!”
驚守玉不好意思的撓著腦袋:“我跟星河結(jié)為道侶了,道侶跟成親不一樣,那啥修為長得比較快。”
李欣桐不明所以:“啥啥?”
饒盟嘆氣:“雙修,雙修修為長得快,可惜我是仙修,阿夜是魔修,不然我的修為也能蹭蹭蹭長?!?p> 李欣桐:“兩個人欺負我單身狗?!?p> 神戚門自然不歡迎魔修做客,不過倒是也沒有起沖突,幾個人在昆侖山下找了一個小村莊住了一段時間。主要是三個女生,嘰嘰喳喳的聯(lián)絡(luò)感情,好像要把這段時間沒見的那些陪伴還有沒說的話都補回來。
皇甫星河在現(xiàn)代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這些,偶爾給山夜講講現(xiàn)代的事情,山夜聽的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