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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滅山河燈

第八章: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吹滅山河燈 真隨便啊 4009 2023-02-21 11:55:58

  坍塌的巨樓名為玉京,取自古時所遺留的一句詩“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本來應(yīng)該叫白玉京的,后來不知為了避什么諱,便起名玉京。樓起至建國時,如今已有三百余年,從未有過任何衰敗的跡象,只是隨著年歲增長,巨樓越發(fā)像個慈祥和藹的老人。而今卻因人為,以人命為祭品,付之一炬。

  謝晏站在原地呆了片刻,便趕緊跑回去,想著趕緊讓人關(guān)閉城門,此時必有人趁亂逃脫。他沒有去司馬府,而是去了城門口。跑著了一小段路,他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剛剛不是有人救他嗎?

  于是,謝晏當即大喊:“多謝前輩救命之恩,如若前輩還在,那邊請前輩去城門口,關(guān)城門。此事關(guān)系重大,還望前輩出手相救?!闭f著,便將象征自己身份的腰牌拿了出來。

  而那人也是個爽利的,毫不客氣從暗處走出,到了謝晏身前卻沒有拿腰牌,反而是抱著他的腰運起輕功朝著城門口奔去。

  謝晏不解。

  那人解釋道:“謝公子,我家小姐特命我看著你。小人只好出此下策?!?p>  “你家小姐是?”宋詩白。人名謝晏沒說,生怕說錯了得罪了人??墒浅怂卧姲?,謝晏想不到他還同哪家小姐有瓜葛,能讓人家這般惦記著自己。

  “宋詩白。”

  謝晏有些害羞,臉不由的紅了些,沉吟一二,很是糾結(jié)道:“我若報恩,以身相許如何?”

  那人也是誠懇,一句話澆滅了謝晏所有希望:“我家小姐有婚約,只當你是朋友?!?p>  謝晏委屈極了,他想,下次定要當面好好問問,這個朋友是何等朋友,怎么這般關(guān)切?天下沒有這樣的朋友。

  不過一盞茶功夫,那人便帶著謝晏來到了城門口。

  謝晏來時,城門已然關(guān)閉。

  關(guān)城門一事,是參軍事先反應(yīng)過來,下令做的。他怕歹人出城,所以趕緊來此處看著。

  參軍未曾見過謝晏,但見對方一副貴公子的樣子,心下可疑,只道:“你是何人,此時不可出去?!?p>  謝晏行禮道:“在下謝晏,前幾日剛上任的司馬?!?p>  那參軍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毫不留情道:“便是剛來便走的那個司馬,聽說你心生不滿離開此地,要去京都找公主,怎么這么快便回來了?”

  這定然是有人私底下給他造謠。

  謝晏笑,也不解釋,順著他的話講:“在下仔細琢磨了一二,深覺與其給公主暖床,不若在此處安安穩(wěn)穩(wěn)當個司馬。風骨嘛,身為讀書人,在下要些。至于被公主不滿,也無妨了。畢竟在哪不能為百姓做事,此心安處即吾鄉(xiāng)?!?p>  那參軍表情很是熱鬧,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嫉惡如仇一會兒悲痛不已。想必腦補的劇情很是到位。

  怪不得公主殿下怪謝晏不維護她的名聲,感情敗壞公主名聲的是他本人。

  那參軍自我腦補了半天,最后看著謝晏沉痛的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謝晏身邊那人也沒想到他過得這般凄慘,一時間竟也有些心生不忍。

  謝晏忽悠完了,開始說正事,道:“玉京坍塌,可是派人去看了?本官何時能知曉情況?”

  “稟司馬,屬下已派人查看,檢查傷亡人員。不過,此事,屬下也派人告知了刺史,想必刺史很快便到。”參軍的神色慢慢嚴肅了起來。玉京建在最繁華的那條街上,玉京若是坍塌必然會死不少無辜百姓。

  玉京關(guān)系著余國的國祚,誰會想著去炸玉京呢?跟國師過不去呢還是敵國那邊呢?就謝晏所知,國師雖有一身本事,可恨她的人,烏泱泱的一堆。可若是敵國嘛,也不是沒有可能。

  謝晏忽然想起一事,便道:“你留意一下,看看近日會不會有人忽然暴斃身亡,或者溺水而死,又或自殺而死??傊彩滤廊说亩紒砩蠄??!?p>  “是。”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謝晏又問。

  “任廣。”參軍回道。

  “文清街那邊有個人死了,應(yīng)該是刺殺,你派兩個仵作去驗尸?!敝x晏提醒道。

  “這....”參軍露出難色,道:“司馬,我們?nèi)耸忠呀?jīng)不太夠了。光是玉京那邊,已經(jīng)把所有能叫動的人全叫出來了。”

  謝晏看向了他身邊那位青年人。

  青年人點點頭,卻道:“去清風樓借兩個人不是什么難事。”只是他卻忽然有些糾結(jié),道:“小姐吩咐了,我不能離開公子身邊,哪怕半步?!?p>  “不過是一小會兒而已?!敝x晏很是無奈。

  “這是小姐的吩咐,我不能違背?!鼻嗄耆藫u搖頭。

  謝晏覺得此人過于迂腐,卻未想過是他家小姐的手段讓人迂腐,于是,便想著自己去清風樓一趟算了。倏然,他忽然在想,不會他洗澡出恭讀書時,此人都在吧?這般一想,心下十分惡寒,腳步也不由快了些。

  清風樓自然也注意到了巨樓的情況,也出動了三分之一的人了解情況。掌柜帶了兩人親自去宋府,意欲將此事告訴宋詩白。

  宋詩白在祠堂罰跪,厚著臉皮偷懶睡覺時,也被那巨大的聲音震醒。驚覺之下,察覺到了一絲不正常的味道。于是,趕緊從窗戶上溜出,恰巧碰到抱著絲綢被褥的宋樂蓉。

  宋樂蓉眼前一亮,像是在餐桌上見到去了肥肉和皮的紅燒肉,嘴里叫著“阿姐”,邁著閨中女子慣用的小碎步朝著宋詩白跑來。

  “剛才那聲巨響,是出了什么意外?”宋詩白見人便問。

  “好像是玉京塌了?!彼螛啡匦χ氐?,她并不知道玉京倒塌意味著什么。因為宋詩白少時過的太苦,是當個男兒養(yǎng)著。長輩們十分心疼,于是,到了宋樂蓉這里,便將對宋詩白的虧欠放在她的身上,常年將她當成溫室小花教養(yǎng)著。按宋家的規(guī)矩來說,宋家兒女沒有無用之人。宋樂蓉這般單純,實在是個意外。說到底,不過是當年極端之下的另一個產(chǎn)物罷了。

  宋詩白卻臉色一變,玉京倒塌,那會死很多人的。而且,那是建國時所建,同余國的國祚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此事一出,接下來的官場必然是上下血洗一番。他們宋家以往苦心經(jīng)營的人脈付之一炬。還有三條水運,以及碼頭的管理權(quán)......這些,在之前,宋家都可以通過商會與官府達成協(xié)議進行掌控。

  很明顯,宋家家主也想到了這個情況,所以,并沒有執(zhí)著于罰宋詩白,而是任由她去外面看看情況,然后便開了一個內(nèi)部的家族會議,宋采南雖然輩小,但也在其中。

  清風樓的人知道的事情更多一些,于是便將傷亡人數(shù),以及背后一些內(nèi)幕告知了宋詩白。

  宋詩白想了一下,問:“崔稷,把這些內(nèi)容整合一遍,告知官府那邊的人。那個新來的司馬,單獨給他一份?!?p>  崔稷雙手交疊,垂目道:“是?!?p>  宋樂蓉心生好奇,便問:“阿姐,為何單獨給新來的司馬一份。是要討好他嗎?”

  她的阿姐笑的很含蓄,點頭稱贊。

  “小姐,那我們現(xiàn)在是否行動,若是抓住毀壞玉京的人,那宋家必是大功一件?!贝摒⒚嫔嬲\的問道。這倒讓宋詩白多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竟為我考慮?”

  崔稷雖不是明家的人,卻也不是她的人,她這邊還沒出手,他卻......是想茍活所以想倒陣營?

  “我有事求您?!贝摒⑦@般說,宋詩白才冷笑一聲,了然了。

  “但您要護著我,以免屬下被殺。”崔稷又道。

  “這便要看你日后的表現(xiàn)了。畢竟,一條賤.....”宋詩白注意到她表妹還在,便默默的吞下了接下來的言語,以免對著這孩子產(chǎn)生不好的影響。

  崔稷溫潤的眼眸如同被遮住身軀的月亮,暗淡了些。

  他知道宋憶接下來的說辭。

  倒是她表妹不余遺力的照著崔稷的心口戳:“阿姐,一條賤什么?”

  宋詩白短短二秒內(nèi)把腦汁絞盡了,用了個諧音將這事糊弄了過去:“漸漸的長路.....”

  “然后呢?”

  “然后你便該去睡覺了,我要出門?!彼卧姲渍f著,便命身邊的小廝將渾身透露著不愿意的表妹帶拉回了閨房。

  “阿姐,這不公平!”熟視無睹輕輕的覆蓋了小姑娘的吶喊。

  崔稷卻作禮拱手,道:“小姐,不若換件衣服。”

  宋詩白這才想起來自己這身衣服后背全是血糊,于是,便讓他等了一會兒,自己則去了別院換了一件干凈整潔的衣服。

  “小姐,我們現(xiàn)在去往何處?可是孫家?”崔稷問。

  “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去孫家調(diào)查任何事,那是官府才有的權(quán)力?!彼卧姲灼届o的回復(fù)道。

  崔稷一愣,問:“那我們現(xiàn)在要去往何處?”

  “去翠玉軒,見見你的主子,看他想干嘛。”宋詩白道。

  崔稷目光一沉,沉默了下去,原來宋詩白根本不信他。

  翠玉軒是個煙花柳巷之所,胭脂氣常年彌漫,吸引了不少空虛的男人還有好色的女人。

  宋詩白身著玄衣,姿態(tài)清冷如鉤月,可偏偏眉目含情,看誰都有一份喜愛。樓里的媽媽看見她,笑著迎了過去,撥開黏在她身邊的幾位小倌,躬身行禮道:“原是宋家小姐,不知所來可謂何事,還是找什么人?”

  媽媽心巧,見宋詩白一副東張西望的樣子,便知是找人。

  “可有個姓琴的公子?名為琴彧?!彼卧姲子押玫膯?。

  媽媽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雙手一拍,笑道:“倒是有個,他來時還跟我說,若有人找他,便領(lǐng)人過去。沒想到是宋姑娘。姑娘跟我來?!?p>  宋詩白便繞過鶯鶯燕燕跟著媽媽上去。

  崔稷一直跟在身后,一言不發(fā)。

  后院極為靜謐,專門給那些達官顯貴的人所用。媽媽走到一間房間的門前,笑道:“便是這里。”

  “多謝媽媽。”宋詩白給了眼前年老的女人幾顆碎銀子。

  那女人開懷著離開。

  宋詩白敲了敲門,朗聲道:“琴公子可在?!?p>  門內(nèi)傳來閑適的腳步聲,很快便有一雙皙白的玉手打開了房門。琴彧懶洋洋的揮手讓他們進來,宋詩白走進去便愣了,只見穿著松松垮垮的男人從屏風內(nèi)走了出來,而后又走了出去。

  唔,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宋詩白看了崔稷一眼,而后又看向琴彧,道:“琴公子,可有話要說?”

  安插眼線安插到我宋家跟前了,好大的膽子!

  琴彧坐在桌前,閑雅般給自己到了一杯美酒,頗為風輕云淡,有意道:“此人為我困,可比比明家所困好多了,不是嗎?宋小姐?!?p>  “你想要什么?”宋詩白來的時候就沒打算跟他胡攪蠻纏,玩什么深沉,故而問的也十分直白。

  “明家倒臺或者垮掉?!鼻購Z不驚人死不休道。

  宋詩白呆了,疑惑道:“你琴家同明家有何愁何怨?要置于明家死地?”

  “無仇無怨便不能置人死地了?瞧你這話說的?!鼻購瘟嘶伪械拿谰疲揶碣|(zhì)問道。

  這理由,夠霸氣,夠氣派。

  宋詩白想到了什么,便道:“所以,你想同我合作,扳倒明家?但是你插手百曉堂是怎么回事,幫助秦構(gòu)奪取堂主之位。你一個北方人,插手南下之事,未免手伸的太長了吧?”

  “姑娘應(yīng)該相信我的誠心,本公子做這些,都是為了姑娘你啊?!鼻貥?gòu)眼中情意綿綿,仿佛宋詩白是他愛了一輩子的心上人,死了都不肯放棄的那種。

  宋詩白眼皮子一抽,面無表情道:“本姑娘得看你的誠意?!?p>  “姑娘放心,誠意滿滿,早就準備好了。十里紅妝,備下許久,不日,在下便去姑娘府上提親?!鼻購χ?,饒有意味的看著崔稷:“此人便是本公子送給姑娘的小禮物,還望姑娘笑納?!?p>  崔稷身形一僵。

  “那合作便如此達成了?!彼卧姲渍f罷,拂袖而去。

  打什么機鋒,無聊。說自己看上了個男人,喪心病狂的想娶他回家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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