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仙龍之魂
天空并不安靜，哪怕是有靈力構筑的壁障遮擋，略微能聽見的呼嘯的風的聲音，從遠方傳來的屬于不知名飛行靈獸的聲音，還有著長劍鋒銳的劃開空氣的聲音，清晰可聞。
夏安安感覺自己得趕快說點什么了，不然肯定是會引起這個少年的懷疑的，想了想，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只好裝出一副有意為之的樣子，眉眼之間仿佛在說：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重樓的面容太過妖異，還是鳳瀾平日里也有過差不多的經(jīng)歷，他竟然還真的煞有介事地盯著夏安安，深深地，挪不開眼，非得要把這假冒師尊的“深意”給解讀出來。
突然間，少年好像是恍然大悟了，臉上立刻攀上了兩朵羞紅的云彩，格外有種青澀的美感。
“師尊，您又不是不知道，弟子當然，當然是沒有離開過宗門的，這還是第一次……”
夏安安差點被少年的舉動給弄得笑出聲來。
多么個可愛的孩子啊，也不知道自己重樓是從哪里尋來的，和他可一點都不像。
想起重樓和自己討價還價的樣子，面前的少年越發(fā)的可愛順眼起來。
“原來如此，本尊倒是忘了。鳳瀾，若是此行沒有本尊指令，你想要做點什么呢？”
夏安安認真地問道，臉上笑意收斂，看起來頗為鄭重。
“干些什么？”
鳳瀾有點疑惑了，兩只同樣細長的眼睛苦惱地糾結在一起，似乎在問：
自己需要想這些嗎？
思忖許久，鳳瀾還是不敢就這么回過去。師尊一看就是認真的，要是這么簡單地說了，師尊可是會不開心的。
又等了會兒，他覺得再拖延下去同樣會惹怒師尊，這才小心翼翼地，醞釀著詞句說道：
“稟師尊，弟子認為，此行首要是侍奉師尊前后，無需思慮過多。師尊問我自己打算，弟子倉促之間還真不知該如何回您。若是師尊容許，弟子稍過些日子，再將自己打算說與您聽吧?！?p> “那好，稍過些日子再說?！?p> 夏安安早就看出來鳳瀾神海里面沒什么主意，順坡下驢地應了。不過馬上，她就又叮囑起少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是第一次行走在外，即便有本尊守護，你也得萬事小心。本尊要你做的，你盡力而為即可，不能涉險過深；本尊許你自由行事的時候，也不許裹足不前?！?p> 鳳瀾趕忙稱是，心里一片暖烘烘的，又是感動又是激動，就差當場給夏安安拜下行禮了。
眼見著少年一副激動不已的樣子，夏安安覺得也說得差不多了，再說可能會過頭，于是揮一揮手，雙眼微微閉合。
“好生控劍，等到了地方再話與本尊吧?！?p> “是，弟子必然不負使命?！?p> 合手作揖，恭恭敬敬地行完簡禮，少年轉過身，頗有點意氣風發(fā)地站在長劍之尖，全力操控著向著西南而去，這是師尊告訴他的終點方向，上方境，乘云邑。
夏安安收攏起絕大部分意識，退回神海，神識在這虛構的天地中凝聚出一個小小的人形。
“真是個好孩子啊?！?p> 雖然說之前也和鳳瀾見過兩面，可第一次是剛剛附身在重樓身上，第二次也是要準備去龍涎殿的時候，沒有剛才那么安穩(wěn)的心境，這仔細一談，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莫名其妙當?shù)膸熥鹁谷贿€不錯。
她歡快地走了起來，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一步一步，夏安安踏著波瀾不起的平靜的神海前行，朝著盤膝打坐的重樓走去。
神海平靜無波，金色的海面上，只有著她歡快的腳步在海面上輕點，濺開了一片轉瞬即逝的腳印。
“那孩子，還真是單純得可愛了，難道重樓根本就沒有教他這些東西嗎？”
不太可能啊……算了，等會兒也問問他吧。
想著，她不經(jīng)意間加快了步伐。
近了，越來越近了，夏安安不禁皺了皺眉，只因為她看見的重樓，有兩個。
黑衣重樓，穿著勁狀粗麻做的衣服，端坐在紫衣重樓的身后。
約莫還有百步距離，正在夏安安要踏上那唯一露出神海的島嶼的時候，紫衣重樓，睜開了漆黑一片的雙眼。
“怎么樣？”
“??！”
小小的叫了一下，重樓的這副模樣她還是第一回見到。小小的驚訝過后，她有點著惱地反問道：
“什么怎么樣？我可是把問題全部都解決了，那些你手下的長老們雖然也懷疑我，不過我還是安安穩(wěn)穩(wěn)地離開了?，F(xiàn)在和鳳瀾一起朝上方境趕?！?p> 重樓點點頭，他稍微思索了一會兒，又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妖異的笑容，臉上隱隱顯露出一道威武的龍紋，格外有種攝人心魄的魅力。
“是嗎，看來昆侖之主的本事著實不小啊，是本尊考慮過多了。如何，可愿入本尊門下，本尊也可以給你一個長老的位子。”
夏安安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對此倒是頗為熟練。仔細看了看重樓的臉，那一道顯露出來的威武龍紋和之前在龍涎殿見到的那一只沖天巨龍如此相似，似乎有著某種聯(lián)系。
輕咳一聲，她端正神情，一點點說起了自己上午的遭遇，武仙的咄咄逼人，金山的不懷好意，遷茯伶的隱忍不發(fā)，還有鞠辰的似有深意，王微的一言不發(fā)，都在她的口中帶出，話與面前的魔尊聽聞。
“武仙可能在想著不利于你的事情，不過我看金山可能并不是那么堅定。至于鞠辰的意思，我不太清楚。你在宗門里的親信又不是只有鳳瀾一人，為什么就專門讓鳳瀾跟著你離開宗門呢？”
沒有馬上得到答案，重樓閉上眼，一點點琢磨著他接受的信息。
不知不覺地，黑衣重樓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一方幻化的神?？臻g，快到連夏安安都沒有注意到。
夏安安盯著剛剛才變得空空如也的空地，疑惑更深了。
為什么會有兩個重樓呢？是單純的分身，還是別的什么事物？這里明明是我的神海，照理來說重樓不可能有什么動靜逃離我的控制啊？
沒有讓她苦惱太久，重樓說話了：
“無妨，不管這些長老在想些什么，只要不犯蠢，就不會危害本尊。至于鳳瀾……”
他頓了頓，手一揚，這一方神海世界竟然變化起來。金色的海水中，一片紫色的沉淀之物隨著重樓的驅使顯化變化，僅僅過了十數(shù)息，他們置身的已然不是那一座渺小的空無一物的島嶼，而是一座完整的，縮小的祗龍宗的全圖，山川形貌，盡在腳下。
“他必須跟著本尊，因為他就是我大宗的仙龍之魂。”
重樓一掌拍向虛化的大地，驀然，一只巨龍撼地而起，然后溫馴地，穩(wěn)穩(wěn)落在他的掌心。
“什么？”
夏安安震驚地看著重，她終于明白了為什么重樓只有這一個徒弟，為什么需要讓鳳瀾隨他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