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飛首都
賀晚燈花了兩枚硬幣坐著帶冷氣的公交車回家，先在小區(qū)門口花六枚硬幣吃了碗酸辣粉，然后才拿著剩下的兩枚硬幣溜達回家。
穿著病號服的賀晚燈在人群中特別顯眼，一群大爺大媽瞬間圍上來，熱心腸地問她生了什么病，有人甚至拉著她的手要把她帶回自家養(yǎng)病。
吃過一段時間百家飯、受這些長輩照顧良多的賀晚燈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她很有耐心地回應了他們的關(guān)心，花了好一番功夫把他們哄得相信她能照顧好自己。
等賀晚燈回到她家門口時，已經(jīng)是她走進小區(qū)大門的一小時后了。
拿著從病房床頭柜上找到的鑰匙開了門，賀晚燈細細打量著房子內(nèi)的一切。
客廳依舊是空曠與清冷的。
廚房依舊干干凈凈，只有經(jīng)常用的熱水壺附近積了些水。
冰箱因為常年空置早就拔掉了電源。
主臥床頭柜上的照片里的母女依舊笑得燦爛。
側(cè)臥里她離開時隨手掀開的薄被還委屈的耷拉在床邊。
賀晚燈換下病號服和鞋子，沉默地把家里打掃了一遍，然后把家里剩下的水果都放在客廳。
做完這些，賀晚燈找了個紙箱，先放進家里所有的紙質(zhì)相片，又從主臥中取出盛放媽媽遺物的盒子和骨灰盒放進紙箱里。
封好紙箱后，賀晚燈抱住了紙箱，就像是抱住了她的全世界。
“篤篤篤”，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賀晚燈打開門，沈鋒那張臉再次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有事？”
賀晚燈心情不太好，連帶著語氣都顯得冷淡了幾分。
沈鋒說話的語氣竟帶著點可憐：“能讓我進去喝杯水嗎？”
賀晚燈觀察了他幾秒，隨后側(cè)開身，道：“家里只有自來水，想喝熱水自己燒?！?p> 說完，賀晚燈放任客人自便，抱著紙箱回到她臥室去了。
沈鋒看著她關(guān)上的房門，呆呆地站著。
沈鋒剛被他弟告知賀晚燈跑回家了的消息時，沒有給出任何反應，因為他正陷在深深的糾結(jié)中。
他仿佛被分割成了兩半。
左邊的他說：賀晚燈很可能是從末世重生回來的。
右邊的說：你小說看多了，哪有什么重生？
左邊：可她有神奇的快速愈合的體質(zhì)。
右邊：或許這是生命的奇跡。
左邊：如果末世是真的呢？
右邊：……藥呢？我藥呢？
……
總之，沈鋒在差點把自己搞瘋后，跑來敲了賀晚燈家的門。
五分鐘后，賀晚燈打開門走了出來。
她背上背著因裝滿換洗衣物而鼓鼓囊囊的書包，手腕上掛著裝了病號服和借來的鞋子的兩個袋子，懷里抱著紙箱。
沈鋒眼皮一跳，問：“你這是要搬家？”
賀晚燈奇怪地看了沒動窩的他一眼，道：“你燒的水呢？”
沈鋒木著臉回她：“沒燒?！?p> 賀晚燈懶洋洋地靠在門邊上，道：“我渴了。”
沈鋒：……
三分鐘后，賀晚燈一口氣喝了半瓶沈鋒跑著買回的水，說：“你這速度，在我夢里，勉強能和大部分一級異能者比比?！?p> 沈鋒聽到“異能”倆字就眼皮直跳。
他蹲在地上，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說：“你別再給我打啞謎，你就直說，末世是不是真的要來了？”
這是沒耐心了？
賀晚燈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完，對沈鋒道：“抬頭?！?p> 沈鋒不明所以地抬起頭，然后就見證了水瓶憑空消失的一幕。
呆滯了兩秒后，沈鋒狠狠地捏了一把自己的腰，成功被疼的呲牙咧嘴，證實他現(xiàn)在不是在做夢。
“能再拿出來嗎？”
沈鋒聲音干澀地問。
賀晚燈很隨意地回：“能啊，但你確定要我在這里表演嗎？
“我空間里，說不定就有讓生物發(fā)生變異的物質(zhì)。
“放進去沒事，拿出來可就不一定了?！?p> 沈鋒驚得頭皮都要炸開了。
他咽了口唾沫，道：“那你再收一件東西讓我看看?！?p> 賀晚燈搬紙箱的動作一頓，有些沒好氣道：“你當看魔術(shù)表演??？我現(xiàn)在可沒那么多精神力演給你看?！?p> “精神力？”
“哦，就是空間異能收取東西時需要用到的——你就當異能的別稱吧?！?p> 賀晚燈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解釋精神力這個東西。
沈鋒見她面有不耐，只好略過這個話題，繼續(xù)要求她收東西進空間。
賀晚燈最后被沈鋒磨得沒脾氣了，只好又把一個杯子收進空間。
沈鋒看了賀晚燈的二次操作，沒敢再要求更多，當即打電話找他外公。
沈鋒外公姓顧，是有名的癌癥專家，偶爾會去學校授課。
顧教授今天剛巧有課，他等到下課才給沈鋒回電話。
結(jié)果沈鋒絲毫沒考慮他外公的七十高齡，半點沒鋪墊，直接說末世要來了。
顧教授倒沒被嚇到，他只是擔心這個大外孫，怕不是出任務時受傷，現(xiàn)在犯癔癥了。
可等顧教授聽見賀晚燈的名字，還有沈鋒描述的發(fā)生在賀晚燈身上的事后，老爺子二話沒說就找人在首都給騰了間密封消毒倉，還催著他倆趕緊飛首都。
沈鋒細心地開了外放，賀晚燈等老人家掛了電話后，笑道：“不急，走之前，先幫我把家里布置好?！?p> 白來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賀晚燈讓沈鋒給她家里的東西都蓋上防塵布，關(guān)上水電閘以及天然氣的總閥門。
臨出門時，賀晚燈又把書包和衣服鞋子都交給沈鋒拿，她拎著家里剩下的水果，抱著紙箱在前面開路。
結(jié)果，他們兩個剛出門，就正好遇到幾個上了年紀的鄰居。
賀晚燈當場編了一個遠方表哥來接她去表姨家過暑假的借口。
鄰居們把毫無準備的沈鋒圍著盤問了半個多小時，連身份證都正反檢查了好幾遍，這才放心讓賀晚燈跟他走。
等他倆走到樓下，一些得知賀晚燈暑假要去遠方親戚家過的小區(qū)熱心居民都圍了過來。
他們見賀晚燈出來，你塞兩瓶牛奶我放三個小面包加一根雞腿的把沈鋒空著的兩條胳膊給合理安排了。
大爺大媽們還邊放東西邊叮囑沈鋒要好好照顧賀晚燈，不然就集體去他單位告他虐待兒童。
等他倆走出小區(qū)，離開熱情長輩們的視線后，沈鋒忽地松了一口氣。
賀晚燈也有點吃不消，畢竟沈鋒干的是體力活，她也一刻不得閑地絞盡腦汁感謝加安撫這些關(guān)心她的人。
沈鋒把懷里的東西放到花壇圍臺上，狠狠喘了口氣后，道：“先坐下吧，待會兒就有人來接我們了?！?p> 賀晚燈沒聽他的，接著往前走，沈鋒問：“你去哪？”
“去派出所領手機！”
沈鋒猛地拍了下額頭，道：“回來！你手機在我這兒呢！”
賀晚燈這才轉(zhuǎn)身走過來，不解道：“我手機怎么在你手里？”
沈鋒從兜里拿出她手機，道：“那小民警確定這手機就是你的后，就想辦法聯(lián)系我了，估計是看你當時流的血太多，怕你挺不過來，沒法親自過去拿?！?p> 賀晚燈接過手機，發(fā)現(xiàn)竟然是滿電的，問：“你幫我充的電？”
沈鋒應道：“是啊。你這手機型號太舊了，現(xiàn)在大家都用腕式終端，我跑了好些地方才找到你這款手機的充電器?！?p> 賀晚燈翻看著手機相冊里媽媽拍的照片，低聲道：“謝謝?！?p> 沈鋒沒應這聲謝，倒是有些好奇地問：“為什么他們看起來這么關(guān)心你，卻連你五天沒在家都不知道？”
賀晚燈按滅手機，回他：“因為我早就和他們說過我高考完要接著打工，他們再關(guān)心我，也不能全天守在我家門外看我?guī)c下班吧？”
“你找的什么工作？缺勤這么多天，老板都沒打電話來找過?！?p> “沒工作，我這不剛高考完嗎？我原想著休息幾天再找工作的?！?p> “……”
兩人沒等多久，接人的車就來了。
他們先去了趟醫(yī)院，賀晚燈去護士站還了衣服、鞋子和錢，沈鋒想辦法給她辦了出院手續(xù)。
接著，他們在沈鋒的臨時住所短暫停留了一下，沈鋒拿完東西后，汽車就直奔鄰市的機場去。
一小時后，賀晚燈和沈鋒在首都機場落地，他們幾乎是一出站就被人拉上車，去往顧教授安排的地方。
路上，沈鋒隨手拆開一包某大媽送給賀晚燈的雞腿，邊吃邊和賀晚燈說悄悄話：“你別緊張，餓不？這雞腿還怪好吃的，你要不要也吃一個？”
賀晚燈心累地閉上眼，臨時隊友居然是個大憨憨！
到了地方，顧教授正站在門口等著。
老先生滿頭銀發(fā)，儒雅隨和，穿了身白大褂。
顧教授無視了外孫，親切地對賀晚燈說：“累嗎？累就先休息一會兒?！?p> 賀晚燈搖頭，說：“時間不等人，現(xiàn)在就可以?！?p> 顧教授沒多勸，轉(zhuǎn)而關(guān)心起沈鋒的假期余額。
在得知沈鋒還有一周假期后，顧教授就把外孫也推進密封消毒倉，讓他和賀晚燈作伴。
等兩人都進入消毒倉，顧教授親自守在外面的工作間，監(jiān)督消毒倉內(nèi)各環(huán)節(jié)的工作情況。
消毒倉內(nèi)，沈鋒和賀晚燈經(jīng)過層層消毒后，換上防護服，按著顧教授給的路線走到了一個實驗室里。
沈鋒道：“就是這兒了，等我開一下終端上的錄影功能。
“好了，你隨便往那玻璃罩里放樣東西吧，對了，能隔空放不？”
賀晚燈看了眼被沈鋒拿在手上當攝影機用的腕式終端，她把右手放到玻璃罩上，下一秒，一沓報紙散亂地出現(xiàn)在玻璃罩里。
沈鋒湊近了些，在看到那些報紙上的日期時，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一邊繼續(xù)拍攝，一邊看那些報紙。
2035年6月17日，江北晚報：今日午時，市動物園有一成年老虎逃出，兩小時后，越園虎被巡邏機器人打包送回。
同天，新南晚報：今晨，新川高速公路段大霧彌漫，致多輛汽車滯留高速。
同天，財經(jīng)日報：今日股市依舊萎靡，A股跌破新低，股票大盤跌至2500點。
……
后面還有18日、19日，一直到25日的報紙。
而今天，是2035年6月16日。
賀晚燈看著沈鋒越往后看越僵硬的動作，在心里為自己特意找出這些“未來報紙”的行為點了個贊。
末世留給藍星人的時間不多了，賀晚燈必須盡早聯(lián)系上官方的人，這樣才能在最初的天災中盡可能保下更多的人。
沈家，滿門軍政商醫(yī)，倒是剛好有這樣的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