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芩怒了,“我勸你想清楚再開口!”
當(dāng)他們是冤大頭嗎?那章姑娘是金子做的,竟然價值一萬兩?可真叫他大開眼界!就算在居大不易的京城,買一個丫鬟也不過三五兩銀子。
“你們那么有錢,一萬兩銀子算什么?”王父叉腰叫道,“就她這細(xì)皮嫩肉的模樣,有的是人愿意出大價錢買她!”
王母也附和道:“就是,她可是京城的千金小姐,這十里八鄉(xiāng)都找不出比她更標(biāo)致的了!”
方芩驚怒不已,看著王父王母的眼神滿是厭惡。
原先還當(dāng)這兩人是真心疼愛養(yǎng)女的,沒想到是想獅子大開口要錢。
“我話給你撂這,沒一萬兩銀子別想走!”王父冷哼了一聲,“當(dāng)我們家是什么地方?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陸惟和方墨在外面聽的清楚,方墨呲牙,小聲問道:“公子,還管她干什么?這一家都是什么東西?。∽屨录胰藖硖幚聿缓脝??”
瞧她那謊話張嘴就來的樣子,說不定章家都不愿意認(rèn)她!
那邊方芩又勸了幾句,王父咬死了一萬兩銀子不松口,振振有詞說他們家公子定是色迷心竅,看中了他女兒的好顏色,圖謀不軌!
陸惟沒有說話,眉頭緊皺,修長白皙的手指敲著手中的折扇柄,顯然心里對這家人已經(jīng)不耐煩到了極點。
方芩哪見過這樣的潑皮無賴,怒氣沖沖的摔簾子出來,暗罵今天出門沒看黃歷,竟然碰上這么一家子極品貨色!
“一個忘恩負(fù)義,一個財迷心竅!父女兩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不愧是一家人!”方墨撇嘴嘀咕道,瞧見方芩出來,眼珠子一轉(zhuǎn),跟陸惟說道:“我去問問看怎么樣了!”
方墨跑到方芩跟前,把剛才王母賭咒發(fā)誓說王父受傷,是個太監(jiān)的事小聲說了。
“我說你可長點心吧!別又讓那丫頭給騙了!”方墨勾著方芩的脖子,在他耳邊說道:“沒見公子都站在外面,不想管這事了嗎!”
方芩又驚又窘,看了眼站在不遠(yuǎn)處的陸惟,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說!”害他誤會了公子的意思。
“剛才不是沒機會么!”方墨說道。
方芩猶豫了一下,“公子把此事交給我處理……”
“我覺得公子那意思是能處理就處理,不能處理也沒辦法!公子心善,不忍丟下她不管,但你想想,真把她接回去,就她那樣兒……”方墨下巴朝章毓卿的方向努了努,“章家人不認(rèn)她,還不得賴上我們公子了?”
方芩越想越心驚,那女子為了找富貴親戚都能往養(yǎng)父身上潑臟水,陷害養(yǎng)父于不義,還有什么是她干不出來的?萬一她不是章家人,那鐵定賴上自家公子??!
自家公子如此風(fēng)光霽月,高潔無暇的人,怎么能沾染上這樣的麻煩!遠(yuǎn)的不說,人家章家大小姐怎么想?
“你自己看著辦,我就跟你遞個信,萬不能讓公子為難!”方墨小聲說道。
方芩心下有了決斷,小跑到陸惟跟前,抱怨道:“那姑娘的養(yǎng)父咬死了一萬兩銀子才能領(lǐng)走他家姑娘,這不胡鬧嗎?一萬兩銀子都夠買個金人了!人家明顯就是不愿意放人!公子,咱們也沒辦法,人家畢竟是養(yǎng)父,養(yǎng)恩大過生恩,咱不占理。您瞧這天色不早了,再耽誤下去,今天就沒辦法趕路了!”
“就是,萬一花一萬兩銀子帶回京城,不是人家章家的姑娘,是個西貝貨,到時候怎么辦?甩都甩不掉了!”方墨附和道,可不能把自家公子清清白白的名聲給搭進(jìn)去了。
章毓卿在茶室內(nèi)聽的一清二楚,心急之下,撩開簾子,出來說道:“陸公子……”
方墨趕緊伸手,譏諷的叫道:“哎,別不是又要跪下磕頭吧?”
章毓卿眼圈泛紅,羞窘不已,手握成了拳頭。
方芩嘆氣,“姑娘,不是我們不幫你,實在是你養(yǎng)父母不放人!我們公子幫你到這份上,仁至義盡了!”
“陸公子,君子一諾,價值千金……”章毓卿看著陸惟說道。
方墨急了,打斷了章毓卿的話,沒好氣的叫道:“你還好意思提這個,分明是你行騙在先……”
陸惟抬手,制止了方墨,清清冷冷的開口了,“我的確向姑娘承諾過帶姑娘進(jìn)京,但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恕我無能為力,不能踐行承諾了?!?p> 王家夫婦頂多是貪財了些,既然王父身體有恙,不能對這姑娘做什么,這姑娘在王家不至于到走投無路的地步。
他快馬加鞭趕回京城通知章家,不會耽誤太久。
“我知道這事給公子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心中很是愧疚,但倘若我有第二條路可走,絕不會如此麻煩公子!”章毓卿急切的說道。
陸惟說道:“姑娘放心,等我們回京就立刻告知章家,讓章家盡快接姑娘回去?!?p> 章毓卿一顆心揪了起來,王大力嗜賭如命,債臺高筑到要被債主剁手的地步了,本就指望把她賣了翻身,再經(jīng)歷今天的事,知道她想跑,恐怕等陸惟一走就要把她賣掉。
再說,她親生父母都已亡故十三年,剩下的親人愿不愿來接她尚未可知。
“陸公子,可否跟我打個賭?”章毓卿定了定神,咬牙笑道。
陸惟皺眉,“什么賭?”
“我養(yǎng)父說要一萬兩銀子才放我離開,我知道這事擱誰都不可能答應(yīng)。”章毓卿慢慢說道,“但如果我有辦法,讓我養(yǎng)父同意三十兩銀子就讓我走,公子可愿意借我三十兩銀子,帶我進(jìn)京?”
方墨撇嘴嗤笑,“做夢呢!你爹要的可是一萬兩!”
那倆夫婦擺明了是想靠養(yǎng)女發(fā)筆橫財,三十兩銀子就想打發(fā)他們?可不就是白日做夢!
章毓卿看著面色冷淡的陸惟,心跳如擂鼓,臉上卻不顯露分毫不安,微笑道:“公子可愿意打這個賭?”
方芩和方墨都看向了陸惟,都覺得這漂亮姑娘怕不是得了失心瘋,連這種賭約都能說得出口?王家夫婦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答應(yīng)的!
陸惟微微頷首,“倘若你養(yǎng)父不同意,還請姑娘跟他們回家。我答應(yīng)過姑娘通知章家,一定會做到,姑娘安心等待便是?!?p> 章毓卿松開了緊握的拳頭,“一言為定!”
茶室里,王父瞧見章毓卿進(jìn)來,怒不可遏,伸手就想往章毓卿臉上招呼,然而一想打壞了這臭丫頭的臉,可就賣不出好價錢,硬生生的收住了巴掌,跳腳罵道:“你這個臭丫頭……”
章毓卿站著不動,冷冷的看著他,說道:“我今天要是走不了,就拉你一起去死!”
王父暴跳如雷,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指著章毓卿罵道:“你自己一身騷還敢威脅我?要不是老子大恩大德收留你,你早叫人弄死了!”
“閨女啊,你老實聽話我就勸當(dāng)家的不賣你,留下來給我們家金寶做媳婦!”王母說道,“我保證把你當(dāng)親閨女看!”
章毓卿險些笑出聲,譏諷道:“你家親閨女一個比一個慘,投胎到你家真是倒了血霉,這福氣我可不敢要!”
王母急了,“你當(dāng)你京城里的親戚真在乎你?真在乎你不早就找你了!”
章毓卿問道:“你知道我是京城哪戶人家的姑娘嗎?”
王母一臉的苦口婆心,“你在京城里的親戚真的都死絕了,我們親眼看到的!你爹娘爺爺奶奶都死絕了!一家子十幾口都叫胡人殺光了!那時候你才兩歲,不記得事……”
章毓卿打斷了王母的話,“瞎編亂造的話還是省省吧!我已經(jīng)通過這位公子找到我的親人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我這個人啊,生下來就聰明絕頂!”章毓卿冷笑,眼睛如刀鋒一般銳利的盯著王父,“兩歲那年的事,我記得一清二楚!”
王父陡然出了一身冷汗,心驚肉跳的瞪著章毓卿。
“你不信?當(dāng)年我奶娘被你掐死的時候,眼睛瞪那么大,舌頭伸那么長!你忘了?”章毓卿逼近一步,笑容宛若索命的惡鬼。
王父驚駭?shù)耐罂s,怕的瑟瑟發(fā)抖,“不,不,不可能!你不可能記得的!”
兩歲的孩子話都不會說,怎么可能記事!
“別忘了我的話,我今天走不了,就拉你一起死!”章毓卿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再敢攔著,我就告訴所有人,你犯下的罪孽!”
王父王母抖的不成樣子。
“你既然記得兩歲時的事,這么多年,為何一直不說?”王母靈機一動,小聲問道。
章毓卿笑容清麗,說出口的話卻無比惡毒,“急什么,我現(xiàn)在說,你們也得死。”
當(dāng)年胡人殺進(jìn)京,她親生父母慘死之后,奶娘抱著她逃出了京城,卻在混亂的出京路上碰上了王大力這個惡魔。王大力,奸,殺了奶娘,搶走了財物,若不是她養(yǎng)父帶著哥哥路過,只怕她早被王大力掐死了。
她無時無刻不想報仇,但養(yǎng)父身份危險,這么多年隱姓埋名,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就是怕被仇人發(fā)現(xiàn)。王大力家還有幾口人,既不能全部殺了,也不能打草驚蛇,叫他們報官,給養(yǎng)父惹來殺身之禍。
而且她還被劇情禁錮在山中,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把仇恨埋在心里,日日提醒自己肩負(fù)的血海深仇。
王父咬牙切齒的叫道:“你別得意!你那死鬼養(yǎng)爹定是得罪了不得了的大人物,要不是我心善把你帶到我家,你早被尋仇的人殺了!你敢把當(dāng)年的事說出來,我就把你是那家人養(yǎng)女的事抖落出來,你也逃不過個死!”
章毓卿感嘆著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王大力賭債纏身,看她養(yǎng)父遭了難,把她打暈帶回家想賣了她,竟然都成她的救命恩人了!
她大大方方的坐到了王父跟前,親切的說道:“你去??!你看咱們多有緣,要死一起死,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
“滾,誰要跟你黃泉路作伴!”王父牙齒打架。
章毓卿收起了笑臉,冷冰冰的說道:“三十兩銀子,再加一個王春娘?!?
夜雨微嵐
給大家梳理一下,章毓卿十五年前來到這個世界,成了剛出生的女嬰。 兩歲的時候遭遇鹿兒衛(wèi)之變,父母慘死在京城。 奶娘帶著她繼續(xù)逃命,弱女子帶著孩子被同樣從京城逃出來的惡徒王大力盯上,害了性命。 就在章毓卿要被王大力殺死的時候,一對父子路過救下了章毓卿,落腳到了遠(yuǎn)離京城的大山中,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王大力一家也同樣落腳到了大山中。 章毓卿想報仇殺了王大力,但一來她被神秘力量禁錮在了這里,另一方面,養(yǎng)父仇家來頭太大,如果殺了王大力,王大力的老婆孩子一定會鬧大,會給養(yǎng)父和哥哥帶來災(zāi)禍。 現(xiàn)在的情況是,仇家殺了養(yǎng)父,養(yǎng)兄不知所蹤,但章毓卿被王大力偷偷綁走,沒被仇家發(fā)現(xiàn)。 有很多姐妹問為什么女主不跟陸惟說她不是王家夫婦的養(yǎng)女,這章其實透露了一點,女主不能暴露她的養(yǎng)父另有其人,所以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王家夫婦是她的養(yǎng)父母。王家夫婦也知道她不敢讓別人知道她的養(yǎng)父,就用這點拿捏女主。雙方都在拼命隱瞞一個更大內(nèi)幕,博弈誰能棋高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