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安和殿里,原本的宮人全部臥倒在血泊里。只留下床榻上的女帝閉目不醒。
長孫慕雅提著劍,冷笑著站在床榻旁側(cè)。劍的寒光一刺,晃得女帝眼皮子動了動。
“陛下,醒了?”長孫慕雅好整以暇用白絹擦拭著長劍,瞥了床榻上人一眼:“宮內(nèi)宮外都是我的人,陛下有什么話盡管吩咐!”
“給朕倒杯水來?!迸鄯愿赖?。
長孫慕雅招來手下的副將,副將便尋了水遞了過來。
“喝吧?!遍L孫慕雅眼神示意道。
女帝支起身子,將湯茶一飲而盡,又倒回了床榻。她并不言語,引得長孫慕雅心下好奇:“陛下難道不想問問發(fā)生了什么?”“陛下的江山,如今可要換個人坐了?!?p> “退位詔書臣已經(jīng)擬好,陛下取玉璽來蓋個寶印,臣給陛下頤養(yǎng)天年。”長孫慕雅見女帝默不作聲,便將詔書遞了過來。
女帝指了指床旁的金絲楠木柜子,長孫慕雅指揮著副將將木柜一刀劈開,玉璽跌落了出來。長孫慕雅將詔書蓋上了寶印,又坐回了床榻旁。
“陛下可有什么想說的?不,太上皇?”
“要挾天子容易,坐穩(wěn)江山不易。望你好自為之?!迸垡膊欢嗾f,氣息斷斷續(xù)續(xù),她時日無多,自然不在乎什么身家性命,只是她向來倚重長孫家,卻不料被所信任的老臣在胸口上捅了一刀。
只是眼下她卻不想多評價什么。
“太上皇放心,臣登基大寶,必然不能忘了太上皇對長孫家的栽培?!遍L孫慕雅背對著女帝,抬起手擋了擋門外的艷陽,唇角微翹。
她昂首闊步,跨出了殿門。
“嚴加看管,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绷粝逻@么句話,長孫慕雅便快步去了政事堂。
女帝在她手里,其他人自然奈何不得他。
蕭羽從懷里掏出熱騰騰的胡餅,遞給了饑腸轆轆的無憂,無憂也顧不得什么,便胡亂啃了起來。
“慢點兒。喝點水吧?!笔捰饘⑺畨剡f了過去,又將收到的密信遞給了無憂。
“城內(nèi)現(xiàn)在不許隨意出入,暗衛(wèi)用信鴿傳了消息出來。說長孫慕雅逼迫女帝寫了禪位詔書?!笔捰鹫遄弥志洌聪蛄藷o憂。
無憂一臉麻木,她將胡餅塞了滿嘴,拍了拍身上的碎屑,站了起來:“走罷!去西州!”
“去西州調(diào)兵!”無憂眼中恢復(fù)了神采,她打定了主意,從西州和涼州調(diào)來援軍。長孫慕雅得位不正,如若無憂召兵勤王,大軍壓境,長孫慕雅的位置未必做得穩(wěn)當。
“諾,屬下這就備快馬!”蕭羽出了破廟,獨留無憂在廟里思索出路。
向西向北,都是女帝的親兵所在。至于其他的州府,若動亂傳開,怕是作壁上觀,勝者為新主。
鎮(zhèn)南王手中調(diào)來京城的輕騎不過兩萬,其中不少是受了蒙蔽,才趕來的京城,無故背負了叛亂之名。但是如若策反不動,就失去了開戰(zhàn)的先機。
人心反復(fù)。
到了日中,蕭羽才牽了兩匹馬過來。兩人一躍上了馬背,拍了拍便朝著附近的村鎮(zhèn)走了過去。
鎮(zhèn)上的集市尤其熱鬧。
蕭羽隨意找了處地方,招呼掌柜下了兩碗面。他留下無憂在店門口坐著,又進集市買了些路上所需的物品。
不到一刻面便好了,但蕭羽遲遲不見人影。無憂餓的肚子打鼓,不待蕭羽回來,便埋頭在碗里吃了起來。
“聽說了嗎?京城現(xiàn)在城門鎖著不讓進。”隔壁桌的食客七嘴八舌的討論聲入了無憂的耳。一聽到京城,無憂將面挑了一根出來,屏氣偷聽著。
“都已經(jīng)兩日了。鎮(zhèn)上賣生絲的梁掌柜還沒回來?!?p> “這城門鎖著,連只飛蟲也休想從里面出來?。 ?p> “誰說不是呢!急得梁掌柜的相公日日站在鎮(zhèn)口的道旁候著,真叫人著急啊!”
“不說了!吃完咱還有正事呢!”
兩個商人包袱泛著陣陣茶香,正碾著碎茶招呼掌柜的給添熱水。無憂見交談停了,便又動了動筷子。
抬頭的剎那,卻發(fā)現(xiàn)蕭羽背著鼓鼓囊囊的包袱走了過來。
“行囊打點妥當了,路上用的都備著。殿下……不,姑娘吃完,咱們啟程!”蕭羽將包袱放在了桌旁也抽筷動了起來。面有些坨,他并不嫌棄,攪了攪便吃了起來。
“好?!睙o憂卷了一大坨,未曾抬頭便吃了起來。
兩人吃過面付過錢,便將馬從旁牽了過來,一躍而上,踏上了往西的道途。
“此去八十里便是清河鎮(zhèn)?,F(xiàn)快馬趕路,今日便在清河鎮(zhèn)歇下?!笔捰饘χo跟在后的無憂說著行程。
無憂暈暈乎乎道:“好!”
在GPS沒有普及地圖都簡陋的古代,無憂內(nèi)心暗暗感慨,這要是被蕭羽動了壞心思賣了,她爬都爬不出去。
見無憂愁悶不展,蕭羽拍著胸口自豪道:“殿下且放寬心,這路途有我,定能打退山匪強盜,護殿下安全?!?p> “我自然放心!”無憂點了點頭。
啊啊啊,這可是唯一能信賴的身邊人,她竟然懷疑蕭羽會賣了自己,真是罪過。無憂心頭一陣懊惱。
馬駒是西域良馬,耐力好又行得快。兩人在官道上快馬兼程,路上揚起一陣細密的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