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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裙反臣逼我當(dāng)昏君

186孔雀東南飛

一裙反臣逼我當(dāng)昏君 老貓釣鯊魚 2102 2023-07-03 23:58:00

  要不是下人來請蕭桐言,說老夫人等候幾位多時,元無憂還得站門口瞧會兒熱鬧。

  甫一進(jìn)院,跟進(jìn)了江南園林似的,假山湖石引入小橋流水,回廊亭穿荷花池子而過,正堂屋外有一棵得幾人合抱那么粗的百年梧桐,但有一半都燒禿了,只在焦枯猙獰的樹枝里掙扎出幾枝細(xì)杈。

  真不愧是南朝蕭氏的宅子,那門額牌匾上都是書圣真跡,屋里還掛了不少名家的題詩畫作。

  正堂屋內(nèi),兩張四方茶桌相對,分賓主落座。

  蕭桐言手提白裙貼著主位的崔老夫人,在其下垂手的繡墩上落座,崔巍也不客氣地坐在了老娘身側(cè)。

  便把發(fā)妻給擠兌到了對面的客桌上。換做言聽雷是很難心里不憋屈,而與她同桌的鄭姑姑屬實(shí)事不關(guān)己,元無憂正漫不經(jīng)心的,打量著屋內(nèi)陳設(shè)呢。

  那崔老夫人約莫四五十歲,尚無幾絲白發(fā),面上皺紋寥寥,顯然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但總拿吊梢眼斜楞人,一瞧就兇神惡煞,不好相與。

  果不其然,她頭一句毫不關(guān)心兒媳,而是譏諷這位鄭氏女,怎跟沒見過世面一般小家子氣?

  元無憂抬指將眉間垂落的幾縷碎發(fā)抿入耳后,斜挑眼睫,正瞧見對面的蕭桐言也是同樣的動作,便連忙撤手,面上端著從容淡然道:

  “這屋主應(yīng)該喜歡撫古琴吧?沉木琴桌是鑲在地板里的,桌下擺琴爐,墻上掛了不少琴軫、雁足、琴徽琴穗等配件飾物,可屋里一架古琴都不見,崔家是怕睹物思人么?”

  侵占了未過門便過世的兒媳的宅子,說不心虛誰能信啊?

  崔老夫人跟兒子面面相覷,似乎在交流如何搪塞,而崔老夫人身側(cè)死而復(fù)生的蕭桐言,卻全不在意一般,只歪頭越過婆婆,笑看崔巍,嬌聲嬌氣道:

  “巍郎,你為我制的那架梧桐木焦尾琴呢?三年了還未制成嘛?”

  崔巍臉色肉眼可見的一僵,他目光錯愕,

  “什么焦尾琴?桐娘如若想要一架,我明日便劈木制琴?!?p>  蕭桐言眨巴著瞳仁圓溜溜的眸子,面露懊惱,

  “并無此事么?我怎么記得,南陳叛將殺來邊境之前,你都制了一半,只差熏焦尾了?!?p>  元無憂沒空聽倆人掰扯,她來時并未用早食,此時見桌上配的茶點(diǎn)精致,甜香撲鼻,一瞅就能挺可口,已經(jīng)拿糕點(diǎn)就茶水吃上了。

  而崔家的正室兒媳,默不作聲在澆茶寵。

  崔巍見無人注意這頭,便沖她訕笑道,

  “你果真是失憶了,那時局勢危急,我時常夜宿甕城,哪有閑暇制琴呢?”

  就在這時,崔老夫人突然抬袖怒斥道:

  “言聽雷你有教養(yǎng)嗎?舉止如此粗俗,跟桐娘怎么比?瞧見沒有,人倆才是琴瑟和鳴,當(dāng)初他要娶你個倒貼的便宜貨,老身就不同意,又不算三媒六證明媒正娶,現(xiàn)在正主失而復(fù)得,還不自請下堂、給桐娘騰地兒?”

  茶寵金蟬被狠狠撂下的紫砂壺“咣當(dāng)”撞翻,崔家這位正室兒媳言氏一捋大袖,斜眼瞧著上座的婆婆,不卑不亢道:

  “當(dāng)初你家稱拮據(jù)給不出聘禮,我便自帶嫁妝沒要你家一文,我的體諒倒成你嘴里倒貼的便宜貨了?原本我只想要回婚書庚帖,與崔巍和離,眼下我倒要看看,今日我這蘭因絮果,來日蕭氏可會步我后塵?嘖嘖嘖…我打眼一瞧墻上那副孔雀圖,便預(yù)料到蕭桐言的來日了?!?p>  要沒言聽雷提醒,元無憂都沒注意到,崔老夫人背后有幅孔雀飛來圖,一白一綠花團(tuán)錦簇。

  蕭桐言剛蹙眉起身,回頭去瞧墻上的畫,崔老夫人便抿了口茶,嘶聲道:

  “煮茶還得慢火,從前都喝慣了桐娘烹的茶,火候最宜。桐娘啊,來給娘烹茶。”

  短短兩句話,道出了蕭桐言當(dāng)初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還沒娶進(jìn)門就使喚的如此熟稔,可真是“雞鳴入機(jī)織,夜夜不得息。三日斷五匹,大人故嫌遲?!?p>  蕭桐言正攬裙入座,趁著低眉垂眼之際、悄然抿去了眼中寒意和嘴角嘲諷,從容道:

  “現(xiàn)在巍郎有了新媳,該讓新婦來侍奉婆婆,桐娘此身已是客了。”

  “她笨手笨腳的怎能和你比?三年前老身便調(diào)教過了,可她一個莽婦比你還嬌氣,只會打碎東西,根本不配做人媳婦。”

  元無憂聽到這里,只覺好笑:

  “敢情你家娶兒媳,就是來當(dāng)牛做馬為奴為婢的?我真要心疼江夏公主,人家在南梁嬌生慣養(yǎng),宮娥侍從無數(shù),卻淪落給你家扶貧打雜。”

  崔老夫人哼道,“哪個女人不是這么過來的?南梁早就亡了,崔家能收留她,是她的福氣。”

  突然意識到人在身旁,她這才語氣緩和了些,

  “老身原以為桐娘病故,而今這么妥帖的兒媳失而復(fù)得,是我們崔家有福氣。”

  眼瞧著發(fā)妻被老娘刁難半晌,崔巍憋不住幫她分辨了幾句,崔老夫人隨即搬出他爹來,說她就是這般把他們爺倆伺候出來的,他從未敢如此娶了媳婦忘了娘,而今居然當(dāng)著桐娘面兒、袒護(hù)作妖的兒媳,莫非是要把老娘和桐娘都?xì)庾??崔巍頓時成了啞巴鵪鶉,再不敢忤逆素來強(qiáng)勢的母親了。

  眼下兩個媳婦擺在面前,無論是舊情、身世還是討人喜歡程度,選哪個都是一目了然的。

  于是在多方施壓下,也不知崔巍是真被逼無奈還是正中下懷,便滿臉沉痛的走到發(fā)妻身邊,低聲道:“你先去鄭姑姑家中住幾日,先別忤逆母親和桐娘,回頭我接你回來重歸舊好。”

  言聽雷雖早有預(yù)料,但真聽到這番話,還是喉嚨哽咽難言,隨后順喉嚨里滾出一串冷笑,

  “我讀書雖不多,但我知道這故事是孔雀東南飛。但你可沒焦仲卿那真心,你是指望安德王給我許一戶好人家,還是愿看我舉身赴清池?”

  崔巍面皮煞白,眼瞼卻泛紅,男人的模樣比她還委屈可憐,低聲呵斥道:“說什么呢!我會接你回來的?!?p>  言聽雷漠然道:

  “那你最好快些,別等那三年五年后,我就是手挽良婿拖兒帶女,一家子過來了。哦對,你從回來也沒看過你女兒吧?你家不是疑我不能生養(yǎng)么?早知你如此絕情,我就不該給你生個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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