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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裙反臣逼我當昏君

586番外·父母愛情八

一裙反臣逼我當昏君 老貓釣鯊魚 2241 2024-09-17 00:05:45

  即便是被攝政女君親自送回了爹家武川,給足了體面,即便獨孤如愿理解漢語里“放夫和離書”與“休書”的區(qū)別,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她休棄了。

  即便元明鏡特意繞路帶他回室韋嘎仙洞,美其名曰補上當初對他的承諾,手握和離書的獨孤如愿也無心應付她的敷衍。

  猶記得洞房花燭夜,他摯愛的發(fā)妻在最情深時許諾:待平定中原,帶他祭祖嘎仙。

  這句話獨孤如愿信了一年又一年,歡歡喜喜的把夫妻一同祭拜先祖的場面,夢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卻在裂帛和離之后,才姍姍來遲。

  故而嘎仙洞口,倆人著鮮漢兩家禮服,焚香祭祖時,獨孤如愿臉上心里皆無半分欣喜。

  倘若她的承諾再早一點兌現(xiàn),哪怕是他腹中孩子還在時,即便倆人身邊群狼環(huán)伺,他都能笑著拜謁她的祖先,而后重拾勇氣繼續(xù)做她的兵器,為了她和她的孩子,他敢拼盡這條命跟所有人對著干。

  可惜月有陰晴圓缺,獨孤如愿與元明鏡自一開始,就滿身遺憾。

  獨孤如愿絕非不識大體之人,故而和離也斷的干干凈凈,決心回武川后便不再糾纏她??墒牵屗麩o法接受的是,自己前腳剛與她和離,她后腳就與謀害自己孩子的兇手元寶炬訂了親。

  當消息傳到塞北,獨孤如愿登時氣瘋了,他孤身跑回洛陽,自暴自棄的想把莫邪劍還給她,她卻說跟他分開并非不愛了,只是迫不得已。而干將莫邪永遠是倆人愛情的象征。

  獨孤如愿到底是塞北長大的鮮卑男兒,愛恨率真,此刻聽了已是前妻的攝政公主的這番話,自然惱怒她的懦弱,只給愛情不給名分跟白嫖有何區(qū)別?隨后一想,她是天朝可汗啊,連柔然可汗都夫侍成群,她們漢室皇親,又哪個不是后妃外室無數(shù)?

  他明知道自己再跟她糾纏下去,就做了鮮卑人最痛恨的姘頭,他明知道原配成外室多么可恥,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割舍不斷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

  故而獨孤如愿妥協(xié)了,期盼著死灰復燃。

  結果,明明她準許他留在洛陽,繼續(xù)擔任宿星府主星的“武曲”將軍職位,給了他極大的勛官厚祿,讓他和舊日的同鄉(xiāng)一起征戰(zhàn),幾乎就是把他養(yǎng)在身邊,可當他每每回家,看著舊主的妻兒,只覺心酸茫然,五味雜陳。

  兩個各有新家的人,又怎會死灰復燃?

  隨著河陰之變爆發(fā),種種早已預見的紛亂便接踵而來。當群雄割據(jù)那一刻,獨孤部的勢力被劃分到了高歡扶植的東魏,獨孤如愿的兵留在了洛陽,而他的公主回了隴西。

  這次他年邁的父親沒有阻止他,而是拉著他的手對他說,即便和離了,她也是你的君,去追隨她吧。這一次庫者把最后的兒子,也獻給守護了上百年的魏朝。并囑托兒子:倘若身子還能生,就給女可汗多生些孩子給她效力。

  這次獨孤如愿毅然拋下一切,家人、鄉(xiāng)勇乃至自尊和骨氣,孤身去追隨她西去的兵馬。

  即便她非君非妻,連個正當名分也不留給他。獨孤如愿仍破釜沉舟的,踐行著最初從塞北來到中原時,愿生死相隨地守護她的誓約。

  龍門上游,風陵渡口,當獨孤如愿孤身匹馬,迎著晚霞追上攝政公主的兵馬時,連已是她軍司馬的宇文黑獺看見他來,都頗感意外。

  同樣的夕陽彩霞,鮮卑俊郎紅衫白馬,同樣的一眼萬年,不同的是,有人為利而聚,利盡而散。卻有人自始至終,只求感情與真心。

  偌大魏朝,從塞北到中原,人人都在爭權奪勢群雄逐鹿,只有獨孤如愿什么都不圖,連心愛之人的偏愛都不求,卻掏出自己的心給她糟踐,拖著一條不怕死的爛命,就是跟她干。

  后來的西魏長安,元明鏡為安撫舊部,扶植元寶炬做了開國皇帝,自己仍做擁戴天子的宿星府君,甚至在長安再修宿星府。元寶炬隨即拿與她成親做皇后的條件,答應退位。甚至改名換姓,假借早夭兄弟的身份,從有妻妾兒女的西魏開國皇帝元寶炬,搖身一變成了未婚未育的“元寶月”,做了她的男后,接手了她的宿星府,身份對換成了他做“紫微星”,效忠他的天女。

  獨孤如愿心里難受,但也接受。

  尤其當她成了女可汗后,他這個原配比皇后還受寵。元明鏡甚至給自己制作了兩枚可十八面刻字的煤精石印信,一枚自留,一枚給了他。這等連皇后都沒有的待遇,引得元寶炬氣得把他那枚摔了一角,女帝得知后居然按他被摔開的缺口,給自己那枚挖出了對應的齒痕,讓兩塊煤精可對角鑲嵌,呈榫卯結構。

  獨孤如愿回想著,自己手握莫邪劍,有煤精印,盡顯女帝對原配明目張膽的偏愛,儼然讓天下人都知道了,倆人轟轟烈烈的愛情。

  此后西魏可汗元明鏡把他派遣到哪里,他就效仿著她那些“匡扶漢室”的志氣,繼續(xù)履行宿星府武曲將軍職責,憑著一腔熱情和良善踏踏實實的造福于民,按仁義禮智信給她辦的漂漂亮亮,畢竟這是她的國,是他的家。

  后來獨孤如愿眼睜睜看她為了制衡朝局,納了宇文黑獺的哥哥做男妃,聯(lián)姻了東魏高歡的兒子……甚至她推薦續(xù)娶愛慕他的太原郭氏時,獨孤如愿也照她賜婚的娶了,生兒育女。

  獨孤如愿記得父親的叮囑,故而對孩子的教育從來是忠君愛國,長大后為女可汗效力。

  即便倆人不再是夫妻,也是君臣,獨孤如愿愛她愛的卑微,又無能為力,幸好他續(xù)娶的妻子不僅愛慕他,也尊敬女帝。此后經(jīng)年,他仍是她最忠誠的臣子和將領,甚至賜他“信”字做名,從此獨孤如愿徹底成了她最信任的臣。

  但即便世人,連史書都稱他為信,唯獨那位至尊無上的女帝,人前人后仍喚他“如愿”。

  只是那個愛慕她到拋棄一切的獨孤如愿,他的如意娘子,都留在過去了。但不知是留在她賜名之前,她西征之前,還是更早的…和離之時?

  歲月如梭,紅顏彈指老。

  隨著江山穩(wěn)固,元明鏡與高歡各據(jù)山東河西,劃黃河而治,昔年的群雄紛亂早已落幕。

  最初的北魏末年,今日分食天下的人、本是跟他一同興義兵救駕的人,卻終是走上了助紂為虐、破國又立的路。從勤王之師到從龍之臣,再到欺君謀逆,愣是把這北朝掀了個天翻地覆,殺了個人如草芥。

  而數(shù)十年的光陰,便在這不停征戰(zhàn)、討伐的混沌亂世硝煙里匆匆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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