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不忘恩公
元無憂跟旁人風花雪月時,旁人但凡提一嘴利益,她就要冷臉回避了。而跟高延宗只有提及利益,才能有正當理由與她風花雪月。
此刻的高延宗坐在床沿與她閑聊。
“對了,周國在找的叱羅家那個淪落風塵的兒子,在我手里?!?p> 姑娘的琥珀鳳眸愕然瞪大,“怎會?你怎么找到他的?”
男子長睫一掀,瀲滟的眼眸噙著笑,“有線人想把這個利益籌碼送給我,加上他也想救同事罷了?!?p> 元無憂點了點頭,順便便知他說的是誰。
“想怎么交換?”
高延宗依舊笑吟吟的,“我不貪心,我為什么而來的你知道,自然只有那一件事?!?p> 倆人心照不宣,又都心知肚明。
她點了點頭,“我可以保證給你摸到一手的機會,到頭來花落誰家可就不一定了。”
“那是自然,那樣即可。”
“晚些站我身邊,盯著李暝見?!?p> “好?!?p> 說罷,高延宗忽然抬手擦了擦水漬未干的皙白脖頸。
他就身裹一層濕漉漉貼在身軀上,幾近透明的白衣。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肉透的仰躺在床褥上,仰著臉挑眉笑眼,沖她招手。
“你有利用價值,我真的好安心,不是想攀龍附鳳借力上浮,而是能一直有理由,說服自己糾纏你?!?p> 坐在床邊的元無憂聞言,眉頭一挑,啟唇欲言,他又接著說道:
“我只有利用你,才有理由跟你糾纏。如果不是為了利益,誰敢這么缺德無恥的,這樣引誘一個跟兄長有婚約的長嫂呢。如果不是為了利用你,我有什么資格蠱惑你,這樣死纏爛打呢?”
他總是長嫂長嫂的,不知是在提醒她,還是在提醒自己。
元無憂聽得心煩,“你在怪我禁不住誘惑嗎?還是后悔對不起你哥了?”
“我只是在說服自己。其實我挺好面子的,但你顯然更好面子,我不主動的話,我們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我利用你不像是理由,更像是借口,不然我真的做不到?!?p> “現(xiàn)在才說要面子,恐怕太晚了。不過你說了,倘若不是你膽子大,我還真不喜歡……這種留不住的男狐貍?!?p> “我真怕你沒有利用價值,或是不愿被我利用了。這樣我再也沒理由說服自己,這樣無恥的糾纏你。”
說著,男子緩緩一手撐床坐了起來。箍在身上的白衣半透,像漸漸在被他體溫烘干。
“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最好,差一步登天,但不是牢不可破,你還沒大權在握高不可攀,正是給人利用最好的時機,等你登基坐殿,我也沒有見縫插針的機會了。幸好早就認識你,還能從你身上摳下幾塊鱗片,利用你糾纏你?!?p> 元無憂艱難地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極力壓制著邪念,冷硬道:“你只想利用我,也沒考慮我喜不喜歡你,憑什么任你利用嗎?”
“沒考慮。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歡的???也就色了,我長得不夠好看,身材也弱不禁風,四哥又不是比不過,他只是不屑給你,我就勝在敢大膽出擊,不要臉?!?p> “我確實喜歡,尤其是這張嘴,抹了蜜淬了毒,說出的話讓別人什么心情,全憑你心情?!?p> 她自問自答,承認喜歡他,雖然只是喜歡他的身體,也讓高延宗深感意外。
他抿唇一笑,“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p> 元無憂眸光一暗,再忍不住,忽然雙手摁在他肩上,傾身將男子壓倒,捏起他的尖下頜兒。
“你見的世面很多嗎?”
高延宗任由她捏著自己的下頜骨,還順勢眉眼一抬,上挑的眼尾流露出譏誚?!爸灰娺^你一處世面,夠了?!?p> “是夠用了,還是用夠了?”
他明白她話中之意,便翹唇一笑,“有區(qū)別嗎?國主陛下別是對我動真心了吧?可我生性喜自由,不想做家花,我喜歡利益得手帶來的滿足感,感情都是虛偽的?!?p> “我就說一句,你就說這么多,不知越描越心虛嗎?”
“心虛什么,我奉勸陛下一句,跟我玩玩就行了,別來真的。我是個沒心的人,只想利用你罷了,我根本不需要被愛,不需要負責,也不值得……你浪費感情在我身上?!?p> 元無憂不耐煩地松開了手。
“你就這樣利用我,似乎從未想過我的感受?!?p> “你有什么感受?我算發(fā)現(xiàn)了,陛下是你的身份,但骨子里還是個執(zhí)拗的小孩子?!?p> 她惱羞成怒,一把掐住他軟肉,
“小孩子?”
這下拿捏到他的命了。
男子瞬間疼的冷汗涔涔,白瘦有力的十指立即去攥住她那只罪惡的手。
“嘶…放手!……小崽子你還想不想用我兄弟了?”
看見他雙腕上凝固的血痕,元無憂心里咯噔一下,她松了手。
“不許叫我小崽子!我也沒想用這種事跟你逞威風?!?p> 高延宗眉眼傲慢,
“你真是好面子,還一點虧都不肯吃。你又不愛我,我讓你死心了,咱倆之間除了利用還是利用,哪有半分真情?!?p> “你就是死鴨子嘴硬?!?p> “我曾在無數(shù)次打趣里,把愛意說盡,又一次一次推翻自己的話,我怕自己動真心,有軟肋,更怕高家察覺到我動心了,拿你要挾我,或是清算你,對你不利?!?p> 見高延宗又像過去那樣患得患失,不信任她,元無憂忽而眉眼陰鷙,目光冷厲。
“你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有?今天席間的變故你從頭看到尾,還是信不過我?我就這么拿不出手嗎?我會敢做不敢當嗎?”
高延宗緩緩晃了晃枕在床褥上的腦袋,
“你說反了,我現(xiàn)在是對自己沒信心,我現(xiàn)在即便做你的姘頭都拿不出手……”頓了頓,他極力從殷紅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其實這樣最好,沒有感情,不會讓你留念,就像我沒出現(xiàn)過?!?p> 元無憂剛想問他“你當真如此灑脫”?可當瞧見他眼窩里的淚光時,又憋回去了。
她只好苦笑。
“你真是……擰巴。假裝自己只愛利益,卻在最純恨我的時候,用命掩護玉璽,讓你四哥藏玉璽,居然連他都不信任,都不告訴?!?p> “你也是假裝不愛我?!?p> “沒有假裝?!?p> “那就是真不愛我?!?p> 倆人一個俯視一個仰臉,四目相對唯有沉默。
高延宗主動打斷沉默,抬手借著把一綹濕發(fā)捋到鬢角的動作,拭去眼角的淚。
男子忽然頂著笑吟吟的俊臉坐起來,
“那給我透個底,你何時會永遠不搭理我,我讓你恨到何等程度,你會徹底跟我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元無憂平靜道:“永遠不會?!?p> 高延宗忽然怔住,長睫一掀,那雙褐色桃花眼明亮又專注,直勾勾的盯著她。
他嗓音低沉,語氣嚴肅,“為何?”
她眉眼端著嚴肅,鄭重。
“因為在我初來中原,人生地不熟一無所有時,是你在牢獄里救我,你是我的伯樂,是我第一個戰(zhàn)友……你最初救我脫困的善舉已經(jīng)先入為主,我對你的第一印象是重情重義,故而恩怨雖能還清,但我將畢生不忘恩公?!?p> 高延宗聽得心神蕩漾,肉嘟嘟的唇珠抿了又抿,終是壓制不住,嘴角上揚的笑了。
男子那雙褐色眼眸滿含激蕩的歡喜。
“你…你居然還記得???我都快忘了。不過,我沒想挾恩圖報,更不希望你囿于恩怨,要真論起來,我都還不起你對我的好,要不你再想想別的……”
“無礙,我記得你先入為主,又爭又搶。以后只要你別開口就喊長嫂,我都能耐著性子聽你想搞什么事。”
高延宗訕笑著,“一提這個,我倒想起來了,最初我發(fā)現(xiàn)你是華胥儲君風陵王,滿腦子都替四哥害怕,心道他咋躲不開你了呢,這樣的長嫂我可不能接受?!?p> 元無憂鳳眸微瞇,“當初你第一個發(fā)現(xiàn)我身份,還被我那樣欺負,為何沒告密呢?”
“我怕四哥知道了傷心啊,也怕你……因身份敗露,死在齊國?!?p> 男子說話時,不自覺地抬手往下擼袖子,卻露出了深紅的傷痕。
老貓釣鯊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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