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6試探表態(tài)
少年鳳眸凄寒,“你要是真不嫌棄我,就在我面前解放天性,好不好?”
元無憂哭笑不得,又心疼地,一把摟住他勁瘦的細(xì)腰,將他擁進自己懷里。
“好好好,我解放天性,那等你見了我真面目,可別討厭我啊?!?p> 這次萬郁無虞沒掙脫她,反倒回手,拿胳膊摟住小姑娘的后腰。他細(xì)瘦的長臂像枯樹枝一樣,卻真有力氣,箍的她極緊。
同時,他把臉搭在她肩上,沖她耳邊咬牙恨齒道——“是你招惹我的!出弓沒有回頭箭,以后你別怪我,就算你怪我……我也回不了頭了。”
“說什么亂七八糟的……”元無憂沒聽懂,只覺少年骨骼瘦弱,身量單薄,肌膚冷涼,她順勢摟緊了他那一掐細(xì)腰,不由得贊嘆。
“呦,小腰兒咋這么細(xì)啊?感覺比宇文懷璧的還細(xì)?!?p> 萬郁無虞依舊把臉埋在她肩頭,雙目緊閉,悶聲道:
“不知道。我可不敢攀比陛下?!?p> “怎么保持的?挑食不愛吃飯???哦對,你吃素三年了?!?p> 思及至此,元無憂嘆了口氣,“雖然你這一掐小細(xì)腰很好摟,但是也弱不禁風(fēng)啊,身形挺大一只,卻太羸弱纖細(xì)了。難怪之前,你連宇文懷璧都打不過,你什么時候能吃肉啊?”
“我其實…吃葷吃素都沒太大區(qū)別,我也不挑,小時候在永巷沒東西吃,吃過花草啃過樹皮,蟲子鳥雀也吃,后來跟了你,吃的東西一多就惡心,就吐,不知不覺就長不胖了。”
元無憂聽得心頭一緊,用力摟抱著懷里高她一頭的少年,更緊了緊箍在他腰間的雙臂。
“抱歉,是我無能……”
“不,人各有命?!?p> 少年深吸一口氣,抬起臉,試圖讓自己適應(yīng)這種擁抱的感覺。
他現(xiàn)在懷抱著此生最重要的姑娘,她身體暖熱結(jié)實,并非弱不禁風(fēng),可也溫香軟玉,本該是別的男人求之不得的待遇……可萬郁無虞就是緊張,他平時連離女人近了,都會汗毛倒豎,身體緊繃僵直,毛骨悚然。
他其實打骨子里,就抵觸和女子親近,就連他娘,從小到大都沒跟他有太多肢體接觸。
但他現(xiàn)在快及冠了,在黨項,男子十六歲就已成年,他本該適應(yīng)和心愛的她親近……
萬郁無虞極力讓緊繃的身體松懈下來,適應(yīng)與她,可還是艱難,做不到,正在他沮喪無助之際,腰間的手臂緩緩松開了。
身旁的姑娘拍了拍他的肩膀,沖他溫柔一笑。“別怕,我不會更冒犯的?!?p> “我…的身體,對你有吸引力嗎?我都淪落這樣了,你說有,我也知道是假話?!?p> 元無憂以為他不喜歡自己對他動手動腳,對男歡女愛有抵觸心理,唯恐他討厭自己,就給自己找補。
“我只是想和你親近,又不知道怎樣才算親密?!?p> 一聽這話,萬郁無虞自然想起她在外面說過,她對他沒那種*念,都是沖動和想先入為主,他瞬間心頭酸澀不已,自卑感隨即襲來。
“哦,我自以為是了?!?p> 一聽這話,元無憂懵了一下,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萬郁無虞聽她這話挺傷心,明明倆人沒少親,自己被她看光不止一次了,外人面前相處如情侶一般,可她依舊沒表過態(tài)。
雖然也怪自己,每次被她逼問有無感情,都嘴硬地說不喜歡,警告她也警告自己……
明明剛才她那眼神是勢在必得,可萬郁無虞寧愿讓她失望。
思及至此,少年隨即沮喪道,“我沒想逼你表態(tài)什么……你知道就好?!?p> 元無憂卻不滿意。
“這就完了?沒有進一步嗎?你是天性不喜歡這種事,還是被蕭家女…整出陰影了?”
“我是對你愧疚,對這種事都有陰影?!?p> 他一提起舊事,元無憂確實心里咯噔一下。
“我真想狠狠報復(fù)你,懲罰你。可惜…”
彼時,相擁的倆人幾乎臉貼臉。
四目相對,少年鳳眸凝著深邃,“只要別殺我親人,別要我親人的命,你盡管報復(fù)我,是我應(yīng)得的?!?p> “?。吭趺淳驼f到要你親人的命了?我說的報復(fù),是報復(fù)在你身上,想要你?!?p> “嗯?”少年愣了一下,一聽到她說的報復(fù)不過如此,松了口氣。
隨即想到了什么,眉眼微垂臉頰泛紅,復(fù)又抬眼,憤然凝重地看著她。
他這么迥異的情緒變化,都寫在臉上了。
元無憂看了個滿眼,憑自己對他的熟悉,瞬間就看透出了他的心路歷程。
“你怎么想的?愿意了,又不愿意了?”
“嗯?你怎么知道?”
少年倏然瞪大了鳳眸。
元無憂云淡風(fēng)輕地一擺手,
“呵,咱倆一起生活了十年,我當(dāng)然了解你了。你到底怎么想的?跟我說說?”
“我…很慶幸你的報復(fù)就是這種事,對我來說無關(guān)痛癢,隨后想到,也挺疼的……”
“你不愿意?我不會讓你疼的?!?p> 面對她溫柔審視的目光,萬郁無虞瞬間心跳加速,隨即臉頰泛紅,咬著后槽牙道,
“我是怕你疼。”
一聽這話,元無憂瞬間變臉。
“嘖,你這話說出來不心虛嗎?”
少年眼神凝重地?fù)u了搖頭。
元無憂只得自己找臺階。
“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會冒犯你?!?p> “我沒想要名分,也沒想和你在一起,就是現(xiàn)在這樣……陪著你,就很好?!?p> “你們可真是,各有各的極端?!?p> 說到底,萬郁無虞就是沒有退路,沒有底氣。他身背后的黨項是她的藩屬,他的姓氏拓跋是她的宗族。他總也離不開她的陰影羽翼。
所以他所謂的想回家,想回柔然,天山,就是想找到他自己的家,屬于他的來處。也許并不能為他遮風(fēng)避雨,不能使他引以為傲,可也能讓他不再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活著。
同樣的,他不敢貿(mào)然與元無憂在一起,發(fā)生夫妻之實的關(guān)系,因為他賭不起。至少也要得到她確切的答復(fù),至少要她承認(rèn)喜歡他。
萬郁無虞才能有一點底氣,傾心相許。
他現(xiàn)在只能依附她,即便她許諾海誓山盟,她能給的也能收回,都不是他能依靠的。
這么多年的孤狼生活,萬郁無虞早已習(xí)慣了獨善其身,冷眼旁觀,唯獨在面對她時,才會袒露自己最初的一面,單純真誠。
但萬郁無虞內(nèi)心想要的,在沒得到之前,不會宣之于口。他首先要報仇!要回家!要打出個地基,才能光明正大,理直氣壯來見她。
這樣以后,即便她辜負(fù)他,他也不必像個被騙身騙心的棄夫,被群嘲,被落井下石,即便沒有她的感情,他也能自保。
愛人先愛己,爭取他人的愛,不如爭取自己獨善其身,讓她來愛自己。
萬郁無虞的心思從來不愛表露,元無憂只能靠猜。
幸好元無憂憑借對他多年的了解,多日的逼問,終于快把他破碎的心給一片一片撿起來,幾乎就快粘黏復(fù)原了。
眼前的姑娘忽然眼神凝重,目光堅定道:
“那古勒,我一定會幫你回家的?!?p> 萬郁無虞愣住,“嗯?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元無憂眼神堅定,像那種歷經(jīng)滄桑,又回歸初心的決然。
“你對黨項沒歸屬感的話,我會幫你回天山南,你會有自己的家族的?!?p> 萬郁無虞這才明白她說的是什么。
隨即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也算有家了,除了舅舅,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p> “好,只要你拿我當(dāng)家人,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p> 元無憂突然發(fā)現(xiàn),萬郁無虞確實不同。連純愛如高長恭,也是想做夫妻組建的家人,只有他,是想做家人而非夫妻。
而且萬郁無虞也拎得很清。只要她沒先表態(tài)喜歡他,他就不爭不搶,不吃醋不挑撥,只是一副長輩口吻的勸誡她。
而他也警告過她,如果接受了他,他就要獨占,會吃醋會排外。
畢竟萬郁無虞的故人只有元無憂了,他這些年過的太艱難,她更不能辜負(fù)他。
中虞美人毒的那個夢里,柔然的拓跋無虞擁有了一切,每天都在陽光下活的明媚燦爛,但現(xiàn)實中的他,一直被困在那夜的月光里。
元無憂想要把他從舊夢拉出來,首先自己得立足穩(wěn)定,給他一個安全可靠的“家?!?p> 身旁少年見她沉思不語,絞盡腦汁想讓她高興,思索片刻,忽然俯身湊到姑娘臉上,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又迅速撤回,正襟危坐。
他此舉,成功把姑娘的目光吸引過來了。
元無憂鳳眸微瞇,斜睨一眼他。
“你在干嘛?”
萬郁無虞啞然?!跋牒迥愀吲d,你不喜歡的話…我下次不這樣了?!?p> “我很喜歡,但我不想只親臉?!?p> 說著,元無憂就伸手扣住他后腦勺,剛湊過去,少年就抬手,拿指腹點在她唇上,黑亮鳳眸凝著深邃,“親什么……都是口水?!?p> “*的時候還都是*水呢。”
“那、那就更遙遠(yuǎn)了……”
其實萬郁無虞乍一聽她說這種虎狼之詞,就被葷的臉頰滾燙,耳尖發(fā)熱,他磕磕巴巴回她這一句,已經(jīng)耗盡了所有勇氣,多的話他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甚至都不敢想象,無法想象。
但元無憂聽著,以為他是敷衍。明明萬郁無虞剛才那么主動,如今又拒絕她。
這是為何啊?
元無憂挑眉,“萬郁無虞,你找*是吧?”
少年鳳眸倏然瞪大,被她直白的話給葷懵了,臉頰耳尖瞬間紅透了。
“……說什么呢?”
“怕你聽不懂,就不拐彎抹角了?!?p> 萬郁無虞垂手扣住她的手,卻遲遲不舍得推開她,只眼神乞憐,哀求。
“別這樣逗我……我受不住?!?p> “還沒**就受不住了嗎?要真有圓房那天,你還不得哭???”
一聽這話,少年的深藍(lán)鳳眸又沁水一般。
“我…要是哭了,你就嫌棄我了嗎?”
“不會,你一顰一笑我都喜歡。”
“那……如果身邊有我了,你能少和別人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