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周家午宴
第二天周韻程起身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腰粗了兩圈,定是程若希的泡蘿卜太配飯,吃得太多了。
“二小姐,老爺今天差人來問你身體恢復得如何了。如果身體感覺好些了,中午就和大家一起吃飯?!毙觾阂贿吔o周韻程梳洗,一邊說著。
“所以大家平時都是一起吃飯的?”周韻程有些驚訝,老實說她在這方面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經(jīng)驗。杏兒是為數(shù)不多知道她失憶了的人,畢竟是貼身丫鬟,瞞不住。
“不是的,”杏兒給周韻程梳好頭,拿過銅鏡來給她看樣子喜不喜歡,接著說道:“老爺定的是每月十五日,大家要一起用午膳,其他時候就是臨時的了?!?p> “今天剛好十五,”周韻程說道:“所有人都會參加?”
“大部分時候吧。如果老爺有事,會推遲。夫人有時候太忙了,不會參加?!毙觾赫f道。
這些時日,周韻程也大致了解了周家的人員的構(gòu)成。其實還算是簡單。
周老爺全名周文,與程若希同歲,正值壯年。上面有一個母親,不是親生的,是周老爺?shù)牡漳?。他自己的親生母親早在周文十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周文有一妻一妾,妻子程若希,十五歲相識后便情定一生。但是程若希無子嗣,所以周文不得不遵周母命納妾姜寧竹。先誕下一女周韻寧,便是周韻程的大姐。因不是男丁,周母又要求周文再納妾以開枝散葉,周文不從。沒想到周母卻是用手段將一個外室送上了周文的床。這便有了周韻程。
后來,周文父親去世,周文也漸漸長大。程若希和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周母已經(jīng)不能再強制約束周文,納妾之事也就作罷,只能要求周文雨露均沾。
過了些年歲,姜寧竹終于又懷孕,周母每天翹首以盼,期盼能有個大孫子。
然而,天不遂周母愿,姜寧竹再次生產(chǎn),依然是女兒。這就是周韻程的三妹,周韻竹。
周母失望無比,想繼續(xù)勸說周文。但是周家夫婦情比金堅,周母也慢慢老邁,沒有辦法再使絆子,只好接受。
能夠與程若希感同身受的周韻程在心里無數(shù)次默念過:封建毒瘤應(yīng)去除,繼承皇位不可取。不過周老爺看來是真的很愛她,周韻程想到:不然這樣的時代,沒有一個男丁,不是相當于絕后了么?
之前她還在慶幸自己不用去操心這些污糟事,如今,她還是得去面對這一大家子了。畢竟,天天都去靖王府的人,沒道理連和家人吃一頓飯的力氣都沒有。
上午,周韻程照例去看了一下靖王府園子施工現(xiàn)場的情況。別的不說,就舍得花錢這一項,靖王府就吊打周韻程前世遇到的所有甲方爸爸。
他們按照周韻程的要求,請了好些人,分成幾個施工隊伍,在不同的工作面同時施工。
到了中午,周韻程按時回到周府,去了正廳就餐的地方。
“二妹來了?!敝茼嵆虅偺みM餐廳,一個模樣嬌俏,粉面桃花的姑娘上來跟她打招呼。周韻程打量了一下她,一雙眼睛像剛洗過水的葡萄,又大又圓。鵝蛋臉配上柳葉眉,一張小嘴似笑非笑,意外地添了幾分風情。這一定就是大姐周韻寧了。
“姐姐好?!敝茼嵆涛⑽⒏┥?,算是行禮了。
“快來坐吧,”周韻寧說道:“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謝謝姐姐關(guān)心?!敝茼嵆陶f。
“聽說二妹最近在靖王府風頭無人能及,”周韻寧說:“不知現(xiàn)在那邊進展怎么樣了?”
周韻程正想開口回答,卻是聽到杏兒在她身后說:“姜小娘和三小姐到了?!?p>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衣著華麗的女人走進來了。其實說華麗都有點小瞧了,周韻程覺得換個詞語,雍容華貴更合適。如果她和程若希站在自己面前,周韻程心里想:我一定會覺得這位才是周家夫人。
周韻寧和周韻程一起起身,對著她微微行了個禮。
姜寧竹微微點了點頭,便去坐下了。周韻程這才發(fā)現(xiàn),她后面還跟著一個身瘦如柴的姑娘,穿的是素凈的白底暗紋衣服,整張臉削瘦泛白,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膚色白還是營養(yǎng)不良。眉眼倒是好看,眼神里也透著一股干凈和清冷。
這大概就是三妹周韻竹了。
姜寧竹坐下后,周家三姊妹依次落座,沒人說話。就連剛剛跟周韻程搭話的周韻寧,也看了看母親和妹妹,閉了嘴。
空氣安靜得讓周韻程窒息。周韻程心里想:簡直跟上一世我們一群理工科畢業(yè)的設(shè)計人員年會時跟領(lǐng)導坐了一桌有得一拼。
還好這時周母出現(xiàn)了,老太太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只是按理來說才五六十的年齡,已經(jīng)能看出有些步履蹣跚了。
她被丫鬟攙扶著進了餐廳,大家一起起身迎她。她掃視了大家一眼,沒有講話,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程若希又沒來?”周母坐下后第一句話就問道。
“回老太太,夫人差人來說店里最近推出新菜,實在繁忙?!敝苣干砗蟮囊粋€嬤嬤俯身說。
“哼,”周母鼻子里冷哼一聲:“我尋思,全天下就她最忙了,忙到跟家人一起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平時就沒有別家兒媳晨昏定省的規(guī)矩,老爺定下的一個月一次的聚餐居然都不來參加,我真是做了什么孽,攤上這么個兒媳?!?p> 大家一邊聽周母發(fā)脾氣,一邊自行落了座。
“祖母消消氣?!敝茼崒帒?yīng)聲道:“母親許是店里太忙了,我今早聽蓉蓉說了,昨兒個她在母親那里想帶點小菜走,都沒有了呢?!?p> “宋蓉蓉?”周母問道:“她母親得了誥命,姑姑在宮里當娘娘的那個?”
“對啊,”周韻寧說:“她說,昨兒個到杏花村去,那人多得呀!她都排了好久的隊,才能進去吃。好不容易吃上了,覺得新品小菜十分可口,想要打包一些給宮里的姑姑娘娘。結(jié)果,店小二直接說都賣沒了呢!”
“怎么讓人家排隊呢?”周母有些發(fā)怒道:“程若希在店里嗎?”
“好像是在的?!敝茼崒幷f,拿眼角斜向上瞟了一眼周母,這些都被周韻程看在眼里。
“那她是怎么想的?”周母說道:“怎么能讓這樣的人家和那些無官無職的平頭百姓一起排隊?這不是得罪人嗎?而且那些個小菜值幾個錢,難得人家喜歡,送給人家才好!”
“祖母,我昨兒個剛好也在店里,事情經(jīng)過我比較清楚,”周韻程聽不下去了,開口道:“那宋家小姐想要打包小菜帶走的時候,小菜確實已經(jīng)買完了。若是拿未熟的給她,宮里的娘娘也好,宋府的誥命夫人也好,吃壞了肚子,怕是真的要記恨上我們了?!?p> 周母顯然沒想到周韻程會在這時開口,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你不是一直跟你母親不睦,今天倒是蹊蹺,幫她說起話來了?”
“孫女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敝茼嵆逃行┬奶?,微微低頭,在心里暗道:我也真是傻,我一個外室所生的,程若希當然不待見。
“韻程經(jīng)過這次大劫,整個人感覺…通透了不少。”姜寧竹在此時開了口:“不似之前那般咋咋呼呼了?!?p> “呃呵呵…”周韻程尷尬地笑著。
“你少說別人,”周母聽到姜寧竹開口,責備道:“她大不大劫的有何關(guān)系?一個女娃,能夠撿回條命那是她運氣好。你呢,我當時費盡心思將你納進門,你卻拴不住周文的心,這才讓她程若希獨寵這么多年,害得我們周家都沒有男??!”
姜寧竹聽到這里,眼色暗了暗,低頭沒有再說話。周韻程心里想:好家伙,這老太太大殺四方啊。
“不管怎么說,”周母見姜寧竹不分辯,覺得沒趣,但是氣明顯還沒撒完,便又接著說:“程若希也不該讓別人這樣去排隊!我看她還是那個臭脾氣,一點都不賢惠。賢妻才能為家里帶來好運,她又生不出兒子來,現(xiàn)在還這般給文兒添麻煩!”
“母親!”這時一個雄渾的男聲響起,一道健碩的身影走了進來:“怎地又聽到你在說若希的不是???”
周母沒有料到周文會在此時進來,愣了一下,嘴上卻是說道:
“她又沒來!當初我就是怕她那獨來獨往的性格會毀了這個家,才定下大家一起吃飯這個規(guī)矩。本是打算每七天一次,你寵她,生生拉長到一個月一次。就這樣,她還總是借故不來。現(xiàn)在連說都不讓我說了嗎?”
“母親,”周文此時已經(jīng)走進來坐下了,他沒有焦躁生氣,氣定神閑地說:“母親讓大家一起吃飯,初心是何我們各自都清楚。”
周文說到這里,看了姜寧竹一眼,姜寧竹看到周文的眼睛,有些凄涼地垂下了頭。
“而一開始我就說過,若希不想來就不來,你也是同意了的?!敝芪慕又f。
其實,周母何止是同意,最開始簡直就是希望程若希不要出現(xiàn)。正如周文所說,周母最初的意思并不是說大家都要一起吃飯,而是看周文總是不去姜寧竹那里,為了給她制造機會而已。
但是經(jīng)過這么久,周母也發(fā)現(xiàn)了。即使是這樣讓他們見面,周文也不會再對程若希以外的人有任何想法。這才把這筆賬都記在了程若希頭上。
“你就這么寵著她吧…”周母感覺自己硬邦邦的拳頭打在了棉花上,語氣也軟了下來,有些疲憊地說:“你看她,還讓人家世家的小姐跟那些平頭老百姓一起排隊。”
“這個倒是兒子的主意。”周文說:“若是按照絕對的地位來劃分等位,非常麻煩。而且也很容易得罪人。比如官職不同,但是品級相近的,誰先誰后?難不成我開個酒家,還得請禮部官員來給我把把關(guān)?況且還有好多非官場的名仕?!?p> 周韻程聽了不自覺地點點頭:確實,如果給了特權(quán),反而還容易得罪人,不如不給。大家都按章辦事,反而不會遭人詬病。
“反正你就是向著她,”周母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我也說不過你,吃飯吧?!?p> “其實說到底,”周文笑了笑,有些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說道:“還是若希太能干了,我們酒家生意太好,才會有這樣的煩惱。別的地方,可能都體會不到吧?!?p> 周母被噎得面色鐵青,周韻程都擔心她今天這頓飯會吃得消化不良。
周韻寧和姜寧竹都默默地拿起筷子準備吃飯。周韻竹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周韻程在心里給周文豎起了大拇指:實力護妻,好樣的。全然已經(jīng)忘了周文第一次見她“詐尸”時暈過去的狼狽樣。
而那個話題中心的女人程若希,正在酒家的后廚忙得熱火朝天,連噴嚏都懶得打一個。
吉納福
護妻狂魔一號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