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神奇的連環(huán)陣法，每一個陣法都有其不同的風景，它看似幻術又殺機四伏，看似危險又只不過是鏡花水月。
一襲玄色交領長袍的徐旭陽皺著眉快速的通過自己留下的生門，避開柒染的追蹤。
夜空，白月高照，原本風度翩翩的他冷汗淋漓。
徐旭陽不明白為什么。
從一個時辰之前，柒染就極快的速度開始破解陣法，朝著他的方向移動。
就仿佛他的陣法在柒染面前不過是個幼稚的玩具。
這樣的變化令徐旭陽心中有些不安的猜想。
“哈哈，你現(xiàn)在才知道害怕嗎？
那一位能夠?qū)⑽业葟奶摕o縹緲挖出來，遠不是你這樣的普通人可以對付的?！?p> 扭曲的破碎肉塊如影隨形的在徐旭陽身邊，它碎裂的臉龐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那沙啞尖銳的聲音十分刺耳。
“你要是能夠聽我的話，至少還能活兩三年，陛下不會急著滅掉你的?！?p> “閉嘴?！?p> 強行鎮(zhèn)壓下心中的震驚，徐旭陽漠然的看著眼前的師尊，手中的劍居不知道應該要如何砍下去。
這一坨稀碎且扭曲的東西，就是他那早已死去的師傅。
在這兩三個月的時間里，他每天都要將這怪物斬殺一遍。
怪物的形態(tài)從一開始的人形，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斬殺的次數(shù)增加，逐漸的變得稀碎。
再后來就變成了無數(shù)的碎肉片組合起來，宛如肉泥一般的奇怪生物。
但不管外觀再怎么變，那聲音里面明晃晃的惡意總是陰魂不散。
“冥頑不靈?！?p> 怪物咧嘴一笑：“本來我以為你能夠活得比我長久的，看來我們的命運都是差不多的?！?p> “你……?！?p> 徐旭陽不悅的開口。
隨即他就感覺到一陣殺意從自己的側(cè)邊襲來。
他抬起劍格擋住從遠遠飛過來的石頭。
只聽見清脆的鐺的一聲，伴隨著石頭落下，隨之而來的是一柄生銹的長劍。
……。
徐旭陽眼眸一縮，面露驚愕。
當他看見破傷風之劍的時候，這劍尖與自己的距離已經(jīng)不足一尺了。
在看見生銹長劍的同時，握著劍柄的倩影也映入了徐旭陽的視線范圍。
沒有錯，是追著他而來的柒染。
她撕裂了這一片幻術空間，殺氣騰騰又突兀的出現(xiàn)在徐旭陽的面前。
看著那一張嬌俏又桀驁不馴的臉龐和逐漸逼近的劍芒，徐旭陽心里涼了一大半。
他原以為是自己利用風靈月影宗的陣法蒙蔽掉了自己的敵人的雙目。
沒想到別人也利用幻術這一點蒙蔽了自己的雙眼。
甚至為自己帶來了致命的一擊。
……。
柒染按照系統(tǒng)提供的方式，利用陣法的幻影作為掩體，悄然的靠近徐旭陽。
在看見徐旭陽的那一刻，她握緊了破傷風劍，利用石頭聲東擊西，揮著劍法，轉(zhuǎn)瞬間殺到徐旭陽的面前。
在電光火石之間。
一個早有準備，一個猝不及防。
似乎在那殘酷的生死簿上，已經(jīng)有一個人的名字要被無情的劃去。
然而，一道黑影突然的出現(xiàn)在了兩人之間。
“噗嗤”
破傷風之劍精準無誤的刺入頭顱，柒染沒有多想。
這一具軀殼戰(zhàn)斗的本能令她在命中目標之后猛的往下劃去。
帶著黑氣的破傷風之劍，將稀碎的頭顱連帶著稀碎的身體一分為二。
“師尊！”
徐旭陽面無血色，嘴唇蒼白，滿是驚慌的眼眸在眼眶中直勾勾地盯著那被切成兩半的怪物。
他完全沒有想到在自己即將迎接死亡的那一瞬間，被自己怨恨著的師父會突然間跳的出來，為自己擋下這一擊。
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
明明，那老家伙應該巴不得自己也死掉才對。
徐旭陽大口的呼吸著，憤怒，不解，悲憤，他的心中無數(shù)的情感波浪在翻騰著。
“為什么？”
徐旭陽面目猙獰的大聲質(zhì)問。
“快走，逆徒……?！?p> 沙啞的聲音逐漸的消散。
糜爛的殘肢落地之后化為黑霧裊裊升起。
唯有一顆還算鮮活的眼珠，從那亂七八糟的肉塊中掉了出來，滾落到了徐旭陽的腳邊。
徐旭陽恨得咬牙，臉龐漲的潮紅，青筋暴起。
他不明白。
既然巴不得他死，那就徹徹底底的站在他的反面??！
忽然的救下他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一開始他就身處在黑暗中，那么他也不會對于光芒有太多的追求。
可是，這個男人給了他未來，給了他希望。
卻又狠狠的劃掉他的未來，毀掉他的希望。
這世間哪有如此這般的人？
徐旭陽很想抓著師父大聲的唾罵。
可現(xiàn)在的情況不容他多想。
柒染在滅掉那個由執(zhí)念化形的怪物之后，提著劍，再一次的發(fā)起攻擊。
夾帶著黑霧的破傷風之劍再一次的向徐旭陽砍去。
那劍光勢如破竹，揮劍的瞬間，破空聲響起。
這劍仿佛會將一切摧毀于瞬間。
面對聲勢浩大的一擊，徐旭陽急切地撿起眼珠，艱險地避開。
下一刻，他原本站著的地面被內(nèi)力轟開了一小坑。
被炸起的沙石化作尖銳的暗器劃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膚。
原本貴氣且從容的青年此刻披頭散發(fā)，衣冠不整，面容猙獰。
在他師父被砍死的那一瞬間，他一直偽裝著的面具終于也隨之破碎。
他的師傅死了兩次。
第一次，是他親手送師父上路的，從那一天起，他就繼承了師父的一切，將曾經(jīng)的自己扼殺在了時間的長河里。
第二次，師傅卻是為了救他而死，這突如其來的幫助，令他不知所措，也令他內(nèi)心倍受打擊。
“他死了？”
避開十幾米遠后，徐旭陽這才木然的開口。
“對?！?p> 柒染將散逸的黑霧悉數(shù)的回收，語氣冷冷道：
“沒想到對你執(zhí)念最深的亡魂不惜魂飛魄散也要救你。
嘖，就算是你這種陰溝里的老鼠，居然也有人會愛著你？有點稀奇。”
聽到這里，徐旭陽的臉皮抖了抖，似乎壓抑不住心里想罵人的沖動。
他沉默了半響，這才緩緩的握住了長劍，一會笑一會哭，臉上的表情極為扭曲：
“可笑！什么愛？什么恨！
憑什么你說害我就害我，憑什么，你說救我，就來救我！
這一切不過是你自以為是的安排，自以為是的命運……?！?p> 朝著天空大聲的抱怨之后，徐旭陽惡狠狠地將眼球丟在地上，惡狠狠地將其踩的稀碎。
頃刻，徐旭陽猛的抬起頭來。
他那一雙陰沉絕望的眼眸直勾勾的盯著不遠處的柒染。
柒染沒有繼續(xù)追擊，而是皺著眉與徐旭陽瑤瑤對視。
她似乎不太理解這家伙為什么情緒會有如此大的起伏。
不過，柒染很是熟悉這人身上翻騰著的情緒。
在黑霧里，帶著這種絕望情緒的怪物數(shù)不勝數(shù)。
那些都是眼中沒有希望的怪物。
“哈哈哈哈，我們也別想好過，誰，也，別，想！”
徐旭陽凄然一笑，拿起長劍，直接刺穿自己的心臟。
隨后他雙目一睜，內(nèi)力倒行逆施，轉(zhuǎn)瞬之間整個人就炸成了碎片，染紅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