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zhèn)的夜晚并沒有很亮,只有一兩家燃起燈火。
好在今日的月亮格外的圓潤,月光仿佛仙女的紗裙一樣灑下來,綴在地上。
溫南熏小跑著,追上了前方的一道人影。
攬玉聽到后方傳來腳步聲,微停下腳步,側身,見一個小女孩朝自己跑過來。
月色仿佛在她身上織了一件紗衣,她的臉雖然抹了一層灰,但她的眼睛,格外明亮。
“攬玉哥哥……”溫南熏追上了攬玉,長距離的跑動令她有些氣喘,她緩了一下,朝攬玉笑著道,“攬玉哥哥,你怎么會在這里?”
攬玉道,“剛查完案。”
“這么晚還要查案,攬玉哥哥真辛苦?!?p> “職責所在?!睌堄耦D了頓,視線忽然放在了溫南熏身上,他盯著她,“你知道我方才查到了什么嗎?”
溫南熏故意岔開話題,“攬玉哥哥,我肚子有點餓了,我們去來福樓吃點東西吧?!?p> “妞妞,你為何不讓我把話說完?”
溫南熏道,“可是我太餓了,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吃上東西……”
攬玉盯著溫南熏看了幾秒,他嘆道,“走吧?!?p> 溫南熏跟在攬玉身后,兩人一起去了來福樓。
見攬玉再度折返,馬展柜笑臉相迎。
溫南熏拉了一下他的衣角,“攬玉哥哥,我想去二樓,要有窗?!?p> 攬玉看向馬掌柜。
馬掌柜接收到了攬玉的眼神,當即道,“我們這二樓有一間客房視線絕佳,既能望月,又能賞花?!?p> 攬玉淡淡道,“帶路吧?!?p> 馬掌柜將攬玉和溫南熏人帶上了最上等的客房,房里還有一張大紅色的床,上面灑滿了花瓣。
土味氣息十足。
溫南熏有些驚訝這樣土味的一間屋子在福來樓竟然是最上等的。
也可能是她不太理解這些古人的品味。
她看了一眼窗外,確實能看到月亮和繁花。
溫南熏道將視線收了回來。
“我餓了,想吃東西?!睖啬涎聪驍堄?。
攬玉看向馬掌柜。
馬掌柜當即拿出了一份菜品名單,笑呵呵地遞給溫南熏,“您看,您要點些什么菜?”
菜單上的字都是古文,溫南熏看不懂,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攬玉。
攬玉接過菜單,一個個的報著菜品名,“玉樹掛金錢、鳳凰喜迎春、節(jié)節(jié)高升、財源廣進……”
不是,這都是個什么菜?溫南熏心底發(fā)出深深的疑問。
瞧見溫南熏蹙著眉,攬玉猜到她大概不知道菜品,便換了一種說法,“香腸燉雞,酒蒸童子雞,糖醋排骨,元寶紅燒肉……”
攬玉報了大半的菜名,溫南熏一一過耳,她說道,“我想要吃香菇燉雞和紅燒獅子頭,再來一個五花肉卷?!?p> 溫南熏覺得大致可以了。
沒過多久,三道肉菜都上了桌。
溫南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肉了。
先是舀了一勺雞湯,再手拿一個紅燒肉卷,溫南熏兩手開吃。
她的吃相有些匪氣,一點兒也雅觀,但攬玉不會覺得不舒服,反而有些心疼。
這得是餓到了什么程度,才會吃得這般狂野?
攬玉給溫南熏倒了一杯水,“慢點吃?!?p> 溫南熏慢不下來,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吃上的最好的一頓飯。
攬玉瞧見溫南熏眼底有水光溢出,一時微怔,只是一頓飯而已,怎么就落淚了呢?
溫南熏風卷殘云地將桌上的菜都掃完,她緩了會兒,起身,就著屋子里的水,將臉上的灰和油都擦干凈。
“攬玉哥哥,你方才想說什么,現(xiàn)在可以說了。”溫南熏將帕子放下。
攬玉沒想到溫南熏會主動提及,怔愣了一小會兒,還是說道,“我沒多久前找過阿芩?!?p> “用了些小手段,她承認了,郭勇死前,你并沒有一直和她在一塊……”攬玉盯著溫南熏,“你提前出去了?!?p> 溫南熏微微閉了下眼,她睜開,沒有辯解,“是這樣。”
溫南熏看著攬玉,“所以你現(xiàn)在懷疑郭勇是我害死的嗎?”
攬玉神色沉了一下,他道,“不是你,但我覺得和你有關?!?p> “你那天從屋子里走出來,不小心撞到了醉了酒的郭勇,郭勇好女人,小孩也不忌……”
“他恰好撞見了你,對你……”說到這里,攬玉頓了一下,一時詞窮,“對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你的哥哥那時候正在搬貨,見你不見了,到處尋找,找到后院時,剛好看見你被郭勇……”
“于是他氣上心頭,不小心將郭勇砸死了?!?p> 他說得竟分毫不差,仿佛那件事情在溫南熏的眼前重演了一遍,溫南熏深吸一口氣,“你有證據(jù)嗎?”
“那砸人的瓷器?!睌堄竦溃拔液髞砣柫艘幌埋R掌柜,那砸人的瓷器是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屋子里擺放著的,而案發(fā)現(xiàn)場就在那不遠處?!?p> “我仔細搜尋了一遍,發(fā)現(xiàn)了這個。”攬玉從袖口取出了一塊沾了血的破布。
溫南熏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溫大寶當初穿的衣裳,縫補過很多次,洗得發(fā)白,如今染了血的一塊破布。
她低下了頭,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