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佳一陣頭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fā)冷，唯獨喉嚨那里干澀熱辣，像堵了一團火。
她伸手摸向茶壺，拿起來倒水時才發(fā)現(xiàn)手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岑小姐，您沒事吧？”老杜見她狀態(tài)不對，擔憂地問了聲。
“沒事?！贬研牟辉谘傻卮鹆艘痪?，隨即又開始沉默著失神。
老杜有些擔心，猶豫著要不要給周珩打個電話稟告一聲。他是周珩借給岑佳的人，算得上心腹，自然知道兩人關(guān)系。
好在岑佳連續(xù)喝下三杯熱茶后，漸漸緩了過來。
她扯出紙巾沾了沾唇角的水漬，努力沖對面的人扯出個笑：“勞煩你多費心了?！?p> “應該的?！?p> 岑佳吁口氣，頓了頓：“我還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價錢另算?！?p> “您說?！?p> “也不是什么大事……”岑佳邊說著，邊從手機里翻出一段剪輯過的監(jiān)控視頻給他發(fā)了過去，“就這上面的兩個，勞煩你盯一下。該拍照拍照，該錄視頻錄視頻。就……嗯，你懂得?！?p> 老杜默不作聲地點開那段視頻看，只覺得男的有幾分臉熟，女的卻完全是個生面孔。
正想開口詢問，岑佳已經(jīng)直接開口告知：“男的叫岑駿，岑氏娛樂的項目總監(jiān)，我三叔家的堂哥，你應該有耳聞。女的是四叔新娶進門的小四嬸。”
女孩子聲音嬌柔清越，是她慣有的音色。少了幾分剛才恐懼時的顫抖，多了些并不掩飾的惡意。
聽到這里還有什么不懂。老杜沒什么情緒，只認真詢問對方要求：“您是日常盯著，還是……”
這個岑佳還真沒想好。
她只是覺得手上的不能用，想找點兒其它把柄，先攥著再說。事關(guān)岑氏顏面，一旦鬧出來就算岑駿和他三叔不出手，老頭子也一定會追查。那晚她拿走監(jiān)控錄像的時候，雖然塞了錢給值班經(jīng)理，囑咐他不許外傳。但同樣也有人能用錢讓他把自己供出去。不靠譜。
“你盯著就可以了。遇見什么有意思的，就給我發(fā)過來。如果有其它需要，我再聯(lián)系你?！闭f完，岑佳從包里拿出張卡放在桌上，又推到他近前，“這是另算的辛苦費，密碼和之前一樣。”
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就算今天他不約人，這位大小姐也會主動找他。老杜沒有拒，收下卡：“您放心，我明白?！比缓箢D了頓，“岑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p> 岑佳點頭：“好?！?p> 老杜沖她略一頷首，快速地拿好東西離開包房。
屋子里一瞬間變得寂靜無比。沒有了外人，岑佳忽地垮下肩膀。她拿起桌上的資料，從第一頁開始仔仔細細地看。后怕的感覺又涌上來，她邊看邊忍不住偶爾抹一下眼淚。
抹完又小聲兒罵自己：“哭什么哭？憋回去！仙女不應該落淚！”
十來頁紙反反復復翻了六七遍，也沒什么新的頭緒。岑佳補了個妝，結(jié)賬離開。
坐進車里時，手機“嗡嗡”震動了兩下。
拿起來一看，是周珩發(fā)來的微信：【還在療養(yǎng)院？】
今天是新年，岑佳的行程基本就是上午去老宅應景，下午去療養(yǎng)院陪親爹。不用問都知道。
車里有點冷，岑佳啟動引擎打開空調(diào)后才回復他：【出來了，剛和老杜見過面?！?p> 周珩：【有進展了嗎？】
岑佳：【算是有一點?！?p> 然后撇撇嘴，緊跟著又發(fā)了一條給他：【他沒跟你匯報情況？】
周珩：【沒啊?！?p> 隨即又補充一句：【你是他的雇主，他跟我匯報什么情況。】
其實他剛和老杜通完電話。車禍的事對方只略提了提，主要還是岑佳剛才的狀態(tài)實在算不上好。
但這話周珩不能明說。說了岑佳肯定要指責他窺探她隱私，是個變態(tài)。他有時候懷疑岑佳這個小仙女在天上的時候，是不是專管不講理的。
可不問問她肯定是不放心。老杜那人穩(wěn)妥，不會隨意傳話。他特意打電話說岑佳狀態(tài)不好，那就是真的有些嚴重。
周珩在那邊遲疑著，還是發(fā)了通視頻邀請過去?？上乱幻刖捅痪芙^了。
他一怔，正想再撥第二次，就聽見有人叫他：“老周！”
周珩轉(zhuǎn)頭，見是張毅峰找了過來。不禁挑眉：“你比我還大半年呢，誰老心里沒數(shù)兒？”
“呵……”張毅峰輕笑反擊：“大不大半年的，我也沒初高中都留過級??！”
周珩聽他提起舊事，頓覺一陣頭疼。他抬了抬手，告饒：“行，你贏了！”
張毅峰哼了聲，目光掃向他的手機，隨口調(diào)侃道：“喲呵，躲這和誰甜甜蜜蜜微信傳情呢？小仙女？”
周珩瞥他一眼，沒說話。再看手機屏幕，發(fā)現(xiàn)岑佳既沒回撥視頻，也沒再發(fā)信息過來。他皺眉，給她又發(fā)了一條：【晚上回我那邊？】
岑佳這次倒是回的快：【不了?！?p> 緊隨其后是一個火柴人拿鞋底子狂抽空氣的動態(tài)表情。
【剛剛被開條了，說我停車時車頭方向不對！】
后面又是一排各種摔摔打打的表情。
周珩勾唇莞爾，心想看她這樣子，應該是情緒緩過來了。
他反手給她發(fā)了個八塊八毛八的紅包過去，還不要臉地配了個“噓寒問暖不如打筆巨款”的表情包。
岑佳：【……】
然后便沒有再回復。
周珩也沒繼續(xù)騷擾她，笑著收起手機，抬頭就對上張毅峰一臉酸倒牙的表情。
“羨慕吧？”周珩走到他近前，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羨慕就對了?！闭f完走出走廊拐角，直奔前方宴會廳。
里面的酒會已經(jīng)進行過半。
剛剛聚在一起應酬的人，這會兒已經(jīng)換了寒暄的對象。
服務生這時從身旁經(jīng)過，周珩隨手拿了杯酒，一杯遞給慢他一步進來的張毅峰。
兩人碰了下杯，各自輕抿，并不多喝。
有人主動上前寒暄，周珩低聲應付。對方見他興致不高，便也識趣的沒有多言，說了兩句便離開。
周珩舉起酒杯喝下一口，然后感覺身側(cè)的人撞了他胳膊一下。
“誒！”張毅峰語氣中帶著絲興奮，下巴一揚示意他看向十點鐘方向，“你情敵！”
周珩依言將視線掃去，果然看見正在和人應酬的沈煦。頓時有種怎么看怎么扎眼睛的不適感。
“嘁……”男人冷嗤，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沈煦這時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轉(zhuǎn)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隔空交匯。
周珩微挑起嘴角，笑容里飛快閃過一絲諷刺。沈煦眸光微動，似是捕捉到他的神情又似乎沒有。他含笑和近前的人說了句什么，抬腳朝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