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變天了
剛吃完飯,還沒來得及收拾呢,天就下起了大雨,許寶珠本想去山上采藥的,見這形勢只得暫時作罷。
這秋雨絲絲綿綿的,不大,但是折磨人得緊,許家這土房子本就多年,經(jīng)不起什么風(fēng)霜,如今這雨勢不停的,屋頂?shù)母刹轁B透進了屋,將堂屋一角滴出了一個小洞。
“丫頭,快拿盆來。”許老漢指揮道。
“哎?!?p> 許寶珠將一個木盆遞給他,自己又拿一個,二人合力忙活著。
“這天兒真是說變就變,昨兒個還艷陽高照的呢,今兒就下大雨了。”許寶珠邊擦著臉上的水漬邊吐槽道。
許老漢看著那滴滴答答落在盆里的水,嘆道:“這老屋刮風(fēng)下雨的老出問題,看來是不得行了?!?p> “嗯,這轉(zhuǎn)眼看著就已經(jīng)入秋了,怕是這種事不會少,要不咱哪天找個機會翻新一下吧,這次壘個好點的,不如做成木屋吧阿爹?!?p> 這南方比較潮濕,這接著地呢,一換季地都是濕的,被褥衣物也不好曬,麻煩得緊,木房子空架出一層,或許會好些。
許老漢嘆了口氣,“哪有那么容易啊?!?p> “阿爹是擔(dān)心錢的事?”
“也不是。”許老漢道:“今年看那地里的收成都不太好,那官府還放了公文要交百石糧呢,日前里正都來通知過了,每家要留出五石糧來,考慮到咱家的情況,只叫留三石,咱要是這時候翻新房子,怕是村里還以為咱們故意不想交糧?!?p> 許寶珠倒是沒想過這問題。
“往年都是這樣嗎?”
“你這丫頭糊涂了,之前不是一石嗎,你跟我一塊去送的。”
許寶珠撓了撓頭,用笑掩飾尷尬,“這最近太累了,記性不太好,那怎么今年多這么多?”
“阿爹也不清楚,好像是說什么朝廷換了個當(dāng)家的,反正就多了?!?p> “嘭!”
清脆的聲響。
一只瓷碗落地,頃刻間成了碎片。
許寶珠和許老漢這才發(fā)現(xiàn)朱允被他們忽略了許久。
“怎么了?”許寶珠看著那不停顫抖的手,“是傷口扯到了嗎?”
“沒事?!?p> 朱允避開她關(guān)切的眼神,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去歇著了,不知可以嗎?”
許寶珠看了一眼外邊的天兒,雨雖然小了些,但是還在下著,于是拒絕道:“等雨勢歇吧,你這腳上的傷,可是受不得太多涼的?!?p> 朱允擺手道:“無妨,不過幾步路而已。”
他說著便起身要走,許寶珠一下子將人拉扯回來,“你是大夫我阿爹是大夫,你這腕上的傷口多深啊,都見骨頭了,之前你就一直沒養(yǎng)好,這會兒還作呢,真不想要你這腿了?”
許老漢收起自己的旱煙,神色嚴(yán)肅起來,“寶丫頭也是為你好,你就聽她的吧?!?p> “咳咳咳咳。”朱允剛準(zhǔn)備接話,只覺喉間一陣不舒適,緊接著猛地咳嗽了起來。
許寶珠拍了拍他的背,道:“瞧你這模樣,還怎么一個人單獨待著,萬一出什么事,我和阿爹怎么擔(dān)待,你這不存心壞我跟我阿爹的名聲嗎?”
朱允被她一番言辭說得臊紅了臉,低頭沉默下去。
許寶珠見這話有效,繼續(xù)道:“你就在這兒坐著,有什么事情,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嗯?!?p> 朱允沒再繼續(xù)堅持。
三人坐在堂屋里,聽著這淅淅瀝瀝的雨聲,閑話家常,不過多是許寶珠和許老漢在說,朱允在一旁聽而已,他不主動發(fā)表意見,也不接話茬談及自己的過往,兩人知曉他的性子,也沒逼迫人。
午后,雨勢終歇,許寶珠也沒再攔著,攙著人回了屋,她交代了幾句,便收拾出門,只是才出村口,就撞見錢家兄弟還有幾個村里的年輕人。
那錢家大哥錢成的手半拉著跨在自己弟弟身上,鮮血淋漓的,瞧著尤為滲人。
許寶珠微微蹙眉,問道:“這是怎么了,錢大哥怎傷得這般重?”
“唉,別提了?!卞X進長吁一聲,道:你在這兒就好了,快……快請你阿爹來我家一趟?!?p> “好?!?p> 許寶珠放棄上山的念頭,急匆匆的跑回了家,帶著許老漢來到錢家。
這是村里唯一一戶外姓人家,因為是外來的,怕隨時惹了不快被趕出去,所以一直與村里人保持著和氣的往來,包括和許寶珠父女倆。
小的時候,錢家?guī)讉€孩子,是唯一愿意和許寶珠玩的,錢家老大錢成還經(jīng)常偷摸著拿自己阿娘烙的餅來給她吃,兩人算是有總角的交情在,可惜長大了就漸漸疏遠了。
畢竟沒有哪個人家愿意讓自己大好年紀(jì)的孩子沾上一個八次都沒嫁出去的人。
“怎么樣,許兄弟,阿成他沒事吧?”錢母擔(dān)憂的問道。
“無妨,我已經(jīng)將脫臼的肩骨歸位,血也止住了,只待這段時間,好好休養(yǎng)一段便好?!?p> “呼?!?p> 聽到這,錢母松了一口氣,“還好有你在,不然我們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許老漢擺擺手不以為意,“大家都是一個村的,本就應(yīng)互相幫助,我又剛好懂點岐黃之術(shù),這才能幫上你們,不足掛齒的?!?p> 錢母舔了舔唇口,感動得不知該說什么好。
她轉(zhuǎn)身回屋,到床柜底下,拿出十個銅板來,交到許老漢手上,道:“大哥,我知道你的規(guī)矩,這呀,算是酬金,還有我們對寶丫頭這樁婚事的一點祝福吧。”
錢母看向許寶珠,“丫頭,之前的事啊,你也別跟嬸子計較?!?p> 許寶珠知道她說的是原主和錢家大哥的事,二人青梅竹馬的,那什么心思,其實雙方家長都看得明白,可平時跟著照顧些還可以,真娶一個掃把星進去,錢母自然是不敢賭,索性就棒打鴛鴦,給錢成議了親。
那姑娘是遠村的,人家家里舍不得她,要年后才嫁過來。
“過去的事,我都不太記得了,嬸子你也別放在心上?!?p> 錢進聞言不由看了他大哥一眼,錢成偏過頭去,只當(dāng)做沒有聽到,可側(cè)身的瞬間,那臉便垮塌了下來。
“對了,到底你們是干嘛去了,錢大哥怎么會受傷呢?”許寶珠轉(zhuǎn)移話題,問向錢進自己適才的問題。
“前幾日我們在山上下了套子,今天過去收成,哪知下山路上一只野豬突然躥出頭來,又下了雨,我們躲閃不及,大哥為了保護我就傷著了?!卞X進說起這事是一臉的愧疚。
“野豬?”
許寶珠喃喃念著,“這可是好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