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動
兩人沒再耽擱,收拾一番過去許大伯家。
劉氏正在給堂哥許槐收拾東西,他這出門一趟,沒有一個月,是回不來的,劉氏心疼兒子,不僅給他備了秋冬的棉服鞋襪,家里各種吃的更是都給他往包裹里塞,有自己做的腌菜醬菜,干肉脯等等。
王氏抱著孩子,看著即將離去的丈夫是淚珠漣漣,泣不成聲。
許家小妹在院子里玩,見了她父女二人,高喊出聲,“阿爹,阿娘,奶奶,三叔和寶珠姐姐過來了?!?p> 屋內(nèi)人聽到動靜,忙放下手上的活計,王氏想出來看看,不過在月內(nèi),不能受風,更不能見外人,便只能作罷,喊了丈夫過去迎。
“奶奶,大伯,大哥?!?p> 許寶珠跟他們打招呼。
“寶丫頭,怎么有空過來???”許老太太問道。
許老漢:“聽說槐哥兒明日是要去縣里對吧?”
許大山回:“嗯,天不亮就得走,怎么了?”
許老漢看了看許寶珠,頗有些無奈,道:“這丫頭啊,弄了些藥,說想拿起縣里頭賣,你說那縣里什么沒有,怎么會看上咱們鄉(xiāng)野之人這點便宜東西呢,只是她做都做了,不去這不是也浪費,不死心吶,所以就想說明日槐哥兒走的時候,能不能帶她一帶?!?p> 許大山道:“帶是沒問題,只是槐哥兒這去一趟,可是一個多月兩個月才回嘞,寶丫頭回來呢,可怎么整?”
許老太太一聽,臉色顯了憂色,插話道:“是啊,這去有人帶著,回來怎么辦,那路那么遠,萬一要是出點什么事情可怎么好?”
“奶奶你不用擔心,這到了縣上啊,自有法子的?!?p> “什么法子啊,不行不行,太遠了,沒個男人陪著你去陪著你回,不能去!”老太太厲聲拒絕。
許寶珠明白眾人的擔憂所在,她自己確實也沒想好怎么回來,畢竟這地方不像現(xiàn)代那么方便,打個車半天就能到,那幾十公里的山路,她心里也犯迷糊,可難道就真因為這個不去了?
許槐看了看許寶珠,又看了看眾人,道:“其實寶珠妹妹還是可以去的,錢家兄弟前些日子去打獵,好像獵得了一對好的皮子,本來這兩日也是打算拿去縣上賣的,寶珠妹妹可以跟我們一塊走,到時候跟他們一起回來,只是怕……”
他有些難為情,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猶豫半晌,深呼一口氣,道:“就怕到時候村上又傳出像日前那樣不像話的謠言來,畢竟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嫁人了,這要一次兩次的,于妹妹的名聲也不好,只怕朱兄弟也有想法?!?p> “這哥哥不用擔心,日前那就是二嬸子的一出鬧劇,如今已經(jīng)解決了,我想現(xiàn)在的嬸子應(yīng)該不會為這些小事太為難我,至于說我相公啊,他就更沒關(guān)系了,人是個豁達的人,不會計較這些的?!?p> “既是這樣,那你回去與朱兄弟好好說說,明日卯時,咱們在村口匯合?!?p> “哎!”
許寶珠喜不自勝,心情都寫在臉上了,只有許老太太,還有許老漢是一臉的擔憂,許寶珠看向二人,卻是不說什么,忙著轉(zhuǎn)了話題,道:“嫂子怎么了呀,還有阿丘,他還好吧?”
“都挺好的,你嫂子吃了你配的藥啊,近日精神頭好不少,你給的豬蹄子我們也燉了,日前下了奶,已經(jīng)可以給阿丘吃了,那小子啊,現(xiàn)在一天四五頓呢,真是個能吃又折磨人的小玩意兒?!?p> 許槐說到兒子媳婦,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那就好,那就好。”許寶珠道:“這生產(chǎn)完頭一個月啊,是恢復(fù)期,最為關(guān)鍵了,可得好好養(yǎng)著,不能出了差錯去,否則日后毛病多著嘞,難搞?!?p> 劉氏和許老太太都是生產(chǎn)完就下地干活的,如今落了一身的病,這其中的苦,只有她們自己知道,自然也是認同這一點的,可劉氏聽在心里還是不自在,憑什么自己當年就什么都要做,如今這王山杏命這么好,兒子寵著她,碰上個丫頭,非得說要好好養(yǎng),不能下地,她就在屋里躺著,風吹不著,雨淋不上,就是吃飯,這些天,都是兒子親自送到嘴邊去的。
思來想去,她覺得根本問題出在了她男人身上,是許大山對她不好,她才沒享受過這待遇!
于是臉一沉,將人叫進了屋,今天晚上,有個人,注定是無眠的!
……
朱允一想到人要走那么遠的山路,而且去了縣上會發(fā)生什么事,就怎么也睡不著,守在門口望著月亮,心生無限遐思來。
這轉(zhuǎn)眼又是到月圓日了。
唉……
月是舊時月,可惜很多事……卻已經(jīng)是物是人非了。
“怎么在這兒站著呀?”許寶珠老遠就看見站在家門口的朱允了,那單薄消瘦,羸弱不堪的身影,月光下,仰頭一見的哀愁。
這村里,除了他啊,沒誰有這種氣質(zhì)了。
“這外間多冷啊,要是等我們也可以進屋等嘛。”許寶珠念念叨叨的,“就你這么不愛惜自個兒身子的,你這腳上的傷,什么時候才能好?”
許老漢扶額,猛然間想起年輕時,自己的媳婦兒也老是這么念著他。
“唉。”
這丫頭,終于有她母親的幾分樣子了。
“阿爹,我先帶他去換藥啦?!痹S寶珠沒看見身后許老漢的神情,一顆心全在朱允那腳傷上呢,告了人一聲,拉扯著他就往屋里走,扶著他坐到榻上,命令道:“將鞋襪脫了我看看?!?p> “不用了吧,就站那么一會兒,哪有說得那么嚴重??!”
朱允縮著腿拒絕。
“嗯?”
“你是要我自己動手?”
“不用?!?p> 許寶珠一個眼神過去,人沒法子,悻悻地又將腳伸了出來,可到底還是心虛,動作慢慢悠悠的,半天都沒脫下一只鞋來。
“真是磨嘰?!痹S寶珠低語了一句,抓過他的腳搭在自己膝蓋上,作勢就幫人脫。
“其實真的沒那么嚴重?!敝煸实?,下意識的想把腳抽回。
不過許寶珠哪里容得他這么做,三下五除二就已經(jīng)將草鞋丟到一邊了,可這個舉動后,她就僵在了當場。
那白條的襪子下邊部分,盡是血。
“這就是你說的沒事?”
“也不是特別嚴重?!敝煸市奶摰膶⒛_縮回去,“就破了點皮而已。”
“你真是看得開?!痹S寶珠嘲道,想起來什么,湊過去問:“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不想走,所以故意一次次不聽話,不好好休養(yǎng),把傷又弄嚴重?”
“沒有。”
“嗯?”
四目相對,兩人距離方寸之間,面對著面,近得連彼此的心跳,都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