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
許寶珠心生一計,就地生宜的沾了一把口水裝眼淚,邊喊著“大哥”邊轉著圈的出去,撞上那老太太。
“又是你!”老人言語中有幾分不悅。
“阿婆?!?p> 許寶珠故作驚喜的模樣,“沒想到又碰到您了?!?p> 老人家往后退了幾步,拉開距離,問道:“你怎么還在這?”
“我和我阿哥走散了,他說要去給我找點吃的,可是到現在也不回來,我……我找了好久也沒找到他,嗚嗚嗚嗚?!?p> 她努力的擠著眼淚,“我在這兒就他這么一個親人啊,找不到他我該怎么辦啊,嗚嗚嗚嗚,我沒有家了,哥哥也不要我了!”
老人本聽著是家里收成不好出來做活的,心就軟下來幾分了,如今又見她孤苦伶仃一個,嘴上便再也說不出狠話,她斂了斂神色,道:“你在這兒等一會兒,就在這里,不要到底亂跑?!?p> 許寶珠不明白她這話何意,但也清楚人是心軟了,想著事情有轉機,連連點頭答應。
阿婆提著東西進去,好半天出來,“跟我走吧?!?p> 許寶珠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沒想到她運氣這么好,賭一把還真的賭贏了!
人忙不迭地點頭:“好,謝謝阿婆收留,您真是個好人?!?p> “好人?”
老人家眉眼微開,有些許喜色,不過很快又冷下臉來,交代道:“進去之后,不管看見什么,聽見什么,都不準亂說話,只需要做好你分內之事便罷?!?p> “明白?!?p> ……
許寶珠跟在人身后進了屋,一入院子,就看見幾個滿身臭汗的人牙子在院子里,一個個手里拿著長棍,兇神惡煞的。
他們先是停住,后見了許寶珠的模樣,不禁皺起眉,“滿姨,你怎么什么姑娘都往這里領,瞧她那樣,賣……”后邊的幾個字沒說出口就被阿婆一個眼神制住,改了口道:“這看著也實屬倒胃口?!?p> 阿婆啐了說話人一口,“嫌倒胃口,今日的飯食你就別吃了!”
漢子噤聲。
老人對許寶珠道:“跟我走,不用在意他們的話?!?p> “好?!?p> 許寶珠假裝害怕,低著頭跟在滿姨后邊,暗里打量起這地方來,這處一共分為兩層,上下加起來有五間屋子,這拐來的姑娘住在樓上的兩間屋,像她們這樣干雜活和那守門人牙子的,住樓下兩間屋,還有一個,應是這里的領事人,他要單獨住一間。
滿姨讓她進來,實際是請示過了人的意見,不過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并未見人出現。
這屋舍沒有后門,想從別處離開的機會不大。
“以后你和阿清一樣,就負責這里的活計,每個月呢,我給你一兩的月錢。”
許寶珠抬眼看去,正見一個滿臉麻子的姑娘。
“好的?!?p> 她主動上前,跟那個叫阿清的姑娘打招呼,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便轉過身去,又繼續(xù)做自己手里的活。
“她不會說話,也聽不到?!睗M姨說道。
“你不用太在意她,就做自己的事就行,燒水砍柴的,你比劃一下,她能看懂?!?p> “好?!?p> “行了?!睗M姨將剛剛去市場買來的菜交給她,“現在就開始準備起來戌時準點開飯?!?p> “好的。”
……
這買賣可真賺錢,那一籃子菜,什么都有,還有鄉(xiāng)下人家要到年節(jié)才舍得吃的豬肉,炒菜用的是豬油,鹽也是精細的白鹽。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呢。
她一下午都在廚房忙活著,也沒個機會上樓去看看,不知道朱允在的是哪間屋,也不知曉他的近況。
住到這里的女人,似乎并不清楚接下來將會發(fā)生什么事,她們將這當做了福窩,不用干活,卻是能夠吃到好吃的,很是高興滿足,時常能夠聽到樓上傳來的嬉笑聲。
“阿婆,這飯做好了,我是不是要去叫他們出來吃?”
許寶珠將最后一個菜做完,問向一旁的滿姨。
“不用。”
“等會兒我自己送上去?!?p> “啊?”
“要一個一個送嗎?那會不會太辛苦了,要不我?guī)湍惆桑埠帽M快跟樓上的姐姐熟悉?!?p> 滿姨冷下臉,“你要跟她們熟悉做什么?”
“我……”
許寶珠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忙放軟態(tài)度:“大家都住在一塊,我想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所以……”
她盡量將聲音放軟,還帶著些厚重的鼻腔音,聽上去無辜可憐。
老太太好像就吃這一套,聽她這么說,臉色漸漸緩和下來,人說道:“在這里,每個人都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可以,不需要跟任何人熟悉,搞好關系?!?p> 許寶珠癟了癟嘴,“明白了。”
不能趁著這個空隙去找人,看來只能另外想辦法了,可是長貴哥怎么辦?
他還在外邊呢,萬一他去賣貨街找不到她……
“阿婆,那吃完飯,我能不能出去找找我阿哥啊,我不相信他不要我了,他肯定是和我一樣,不認識路,迷路了?!?p> “哼?!崩咸浜咭宦暎H帶譏諷道:“真是天真?!?p> “今日不行,在這里,只有每天出去買菜的時候才可以出去,而且一個時辰內必須回來?!?p> “哦,好吧?!痹S寶珠失落,但又佯裝出一個笑容,笑呵呵的對滿姨說道:“沒關系,那我到時候有機會再去找他好了,如果他不是故意丟下我的話,肯定會來找我的,知道您收留了我,也會感激您的?!?p> “小丫頭嘴還挺甜?!睗M姨臉上露出慈愛的微笑,但是很快又板起臉警告道:“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才最重要,否則小心我不給你飯吃,也不給你結月錢?!?p> 許寶珠努了努嘴,心道明明非常受用,卻還裝著不喜歡,一臉冷酷的樣子。
……
這院子里的生活是非常貧乏的,用過晚膳后,除了守夜的人,其余都各自歇去,也不交流。
許寶珠和那個聾啞的姑娘,還有滿姨住一屋,兩個人都是不愛說話的,就做著自己的事,一個繡著她的虎頭鞋,一個倒頭呼呼大睡。
夜?jié)u深。
萬籟俱寂,耳邊均勻的呼吸聲響起,許寶珠悄悄地摸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