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離王府亂翻了天。
南昭君在院子里打坐調理了三日,身子這才微微好轉。
趁著無人看守,她換了一身衣裳,便離開了王府。
她要去一個地方。
一個這三年,她做夢都想回去的地方。
走在繁華的街頭,南昭君只覺大夢初醒,前塵種種仿佛就像是一場夢。
前世她常年關在神宮研習卦術也醫(yī)術,從未有過這般心境在街頭走走。
如今走在街頭,重生一來不安狂躁的心仿佛一瞬間沉寂下來。
她真的重生了。
這不是夢。
當‘云府’兩個鎏金大字出現在眼前時,南昭君激動的差點哭出聲。
“爹爹……”
“昭君回來了……”
前世她是云氏的驕傲,更是爹爹的掌上明珠。
也不知在她死后,爹爹是怎么熬過來的。
也不知爹爹有沒有發(fā)現她被殘害的真相。
若是爹爹發(fā)現了,該有多痛苦……
想到這兒,南昭君擦干眼淚迫不及待的就要上前敲門。
“誰呀?”
不多時,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
“福伯?!?p> 南昭君驚喜的喚著,隔著一道門縫,看著熟悉的面孔,淚水直流。
門內,福伯皺起眉,詫異的看向南昭君,問:“姑娘怎么知曉我的名諱?”
“我……我聽說的?!?p> 天下首富云氏,多少貴族趨之若鶩。
福伯這個管家自然也是個香餑餑。
聽南昭君這么說,福伯哦了一聲,然后神情再次沉下:“我家小姐近日身子不適,老爺下令閉門謝客,還請姑娘晚幾日再來。”
“大小姐?”
云氏的大小姐不是她么?
可她已經死了三年了?。?p> “您說的大小姐……莫不是,神宮神女,云昭君?”
“放肆!”沒等南昭君話音落下,福伯一聲呵斥,打斷她的話。
“那三個字,對東黎國,對云氏,都是恥辱!”
“我勸你從此以后,莫要再提!”
恥辱?
南昭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曾幾何時,云昭君這三個字,是神圣尊貴的象征!
如今怎的就成了恥辱了?
“福伯這話我就不明白了!她云昭君何曾虧待過您?如今您竟這般羞辱她!”
“羞辱?”福伯冷嗤,“這三個字說出來,我都嫌臟了我的嘴!”
說罷,福伯便要關門。
云昭君立馬一把攔住,“死者為大,即便是您對她有再多不滿,她也已經過世三年,您與一個死人計較什么?”
“你是什么人!”
就在南昭君質問之際,身后響起中年男人的聲音。
這聲音,這是——父親!
南昭君驚喜的轉過身,便看見云滄海一手拎著糕點,正皺著眉打量她。
糕點?
父親不是最不喜甜了嗎?
“父……云家主?!?p> 父親二字在嘴邊打了個轉,生生咽下。
心,一陣陣刺痛。
云蒼云冷冷的瞥了南昭君一眼,冷聲道:“南家嫡女,你已貴為離王妃,搶了我家云兒該有的位置,如今還想欺凌上門不成?”
“云家主說的云兒是……”
她心中有個猜測,卻又覺得荒謬。
怎么可能是傅云!
她一個孤女,又是害死她的罪魁禍首,父親怎會如此親昵的稱呼她!
然而,現實卻狠狠地打了南昭君一巴掌。
她念頭剛起,云滄海便沉聲道:“神宮神女的名諱,南家嫡女不會沒聽過吧?”
“神宮,神女?您是說傅云?”
南昭君的三觀都要炸裂了。
這怎么可能!
三年前明明是傅云聯合蕭景呈害死了她,如今她竟取代自己成為神宮神女,還成了父親口中的云兒?
見南昭君滿臉憤然,云滄海聲音陡然一沉,嚴厲道:“我云家雖是商賈之家,可若是有人欺負她,我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跟她搏一搏!”
轟!
南昭君只覺得五雷轟頂。
她的父親,自幼對她不茍言笑,嚴苛至極的父親,竟為了護著一個殺女仇人,要跟她拼命?
“那云昭君呢?您可還記得,您曾有一個女兒……”
“夠了!”云滄海厲聲打斷南昭君的話,神色冷凝:“我云氏,沒有那種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女兒!”
“我的女兒,只有云兒一人!”
說罷,云滄海似是不愿再與她廢話,抬腳就要進門。
“若是云昭君活過來了呢!”
她不肯相信。
她的父親,會這么無情。
三年而已,父親就認不出她了?
父親就不要她了?
可,答案更殘忍。
云滄海瞇起眼,毫不猶豫道:“如若她陰魂不散,那我只好鞭尸掘墳,讓她永世不可超生!”
鞭尸掘墳?
永不不可超生?
哈哈哈哈!
好!
好一個云氏!
好一個冷血無情的父親!
她云昭君,死的活該!
轟隆??!
雷聲炸起,暴雨瞬間傾盆。
云昭君只覺得寒意自身體蔓延,直浸骨髓,冷冰冰的。
她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渾身被雨水淋濕,狼狽的連乞兒都不如。
然而,就在這時——
“抓住離王妃!給離王殿下陪葬!”
一陣馬蹄聲由遠逼近。
不過眨眼功夫,南昭君就被一群侍衛(wèi)團團圍住。
為首的侍衛(wèi)居高臨下,眼神兒充滿了憐憫,沉聲道:“我等奉抓離王妃回府,給殿下陪葬。”
南昭君沒有掙扎,任由侍衛(wèi)架著她一路回到離王府。
門口已然掛上了白綢。
大堂正中央,擺著一具棺材,正前方大大的一個‘奠’字,格外刺目。
南昭君剛進入大堂,就看見背對著門口,一道氣場的身影。
是他!
她蹙起眉,下意識想要轉身逃離。
可沒等她轉身,就聽見身后那道矜貴冷清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響起。
“你是想活葬還是死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