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這般尊貴的身份,如今卻窩在狹窄的廚房里,這偌大的反差,讓南昭君的心里十分難受。
在她眼里,蕭寒玨應(yīng)該是清風明月般的存在。
唯有高高在上,才能配得住他的身份。
可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似乎只要接近她了,他就會逐漸變得普通……或者說,是平易近人?
南昭君心里堵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樣,到底是好還是壞。
蕭寒玨卻根本沒想那么多。
他進來以后,看了南昭君一眼,就走到熬藥的灶臺前,面容微微有了變化,“本宮今日喝的藥,是你煮的,和往日的味道不一樣?!?p> “是我在里面加了幾味藥材。”
南昭君掀起其中一個砂鍋,看著騰騰升起的熱氣,回答。
蕭寒玨沉眸,“那之前的藥可有問題?”
“沒有。”南昭君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他在擔心什么。
她回答的很快,“殿下在飲食和中藥這方面,已經(jīng)做到很謹慎了。而且,這時候應(yīng)該不會有人傻到,會在這么明顯的事情上動手腳吧!”
“難說?!笔捄k的臉色在濃煙中忽明忽暗,“若是尋常不懂藥的人,動了其中的一兩味藥材,都不會被發(fā)現(xiàn)。”
他的擔心有道理。
南昭君摸了摸下巴,說:“那就每日我來給你檢查?”
“不必?!笔捄k打趣她,“你出來一趟不容易?!?p> 隨即,他正色道:“你將藥方寫下來,本宮另外找個太醫(yī),就留在府上,會看藥就行?!?p> “也可以?!蹦险丫c頭,心里想的,是自己要真的每天都來廚房看著熬藥,確實有點大材小用了。
她睨著那些因為熱氣跳動的砂鍋蓋子,眸底一片深邃,“我加的藥,可以在調(diào)理身體的同時,能徹底祛除殿下體內(nèi)殘留的寒毒?!?p> 說完這話,南昭君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開口,“殿下,我能問問,這毒是怎么來的嗎?”
“與生俱來。”
蕭寒玨的聲音冷得像冰,“本宮生下來,便說是娘胎里頭帶出來的毒。這么多年,尋遍良醫(yī),無解。”
他說起這些事,似乎也想到什么,眼神有過一瞬的失落。
不過很快就被掩藏下去。
蕭寒玨雖然沒有明說,但南昭君的心里,卻閃過一絲情緒。
她好像能猜到?!
尋遍良醫(yī),都束手無策。
其實當年能救蕭寒玨的就只有她了!
只是那時候,云昭君深受蕭景呈的蒙騙,眼里根本連半點位置,都沒有給蕭寒玨留下!
她無心救他!
兩個人心事重重的,誰都沒有繼續(xù)說話的意思。
就在這時,金璃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殿下,趙大人府上來人了,他急著要回去?!?p> “本宮速速就來。”
蕭寒玨看向南昭君,還未開口,她就主動說道:“殿下,你先去忙吧,我等下找個地方寫方子,等你?!?p> “好。”
即便蕭寒玨只應(yīng)了一個字,聽不出任何語氣。他在出門時,還是臨時吩咐了金璃。
南昭君查看完剩下那幾個砂鍋,才出了門,就見金璃笑盈盈的在等她,“姑娘,隨我來吧。”
她將南昭君帶去了一片陌生的竹林。
竹林盡頭,有一方湖泊,以及一座清雅的小院子。
南昭君詫異,“東宮里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p> “太子殿下平時最喜歡在這待著了。”金璃笑了笑,說:“姑娘,你自己過去吧,那邊我們都不允許去?!?p> “……行?!?p> 雖然有些不理解,但南昭君還是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走了進去。
與東宮那些金碧輝煌的樓閣相比,這里有些過分的清凈了。
在竹林深處,絕不會被打擾。
房間里的陳設(shè)也很簡單,一方卓,兩張椅子,筆墨紙硯。
除此外,就是那一尾古琴了。
南昭君坐在琴邊,緊緊的攥住了手。
這是她的琴!
當初的云昭君,才貌雙全。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的這尾琴,是當初花了大價錢,從東海那邊買來的,說是舉世無雙。
全國僅此一尾。
她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見到它……
并且,看起來像是被珍藏的樣子。
這是蕭寒玨的地盤,除了他,還有誰會這樣做?
她珍惜的人,把她的命當成了草芥。她不珍惜的人,卻將她的全部都當成了瑰寶。
一時間,南昭君心中百感交集。
她跟蕭寒玨,到底都錯過了什么?!
不知過去多久,南昭君才緩緩回過神。
她坐在桌邊,提筆,一字一頓的寫著藥方……
寫完了她才發(fā)現(xiàn),這筆瞧著也有些眼熟。
“這是……我的雪狼毫筆?!?p> 不光這支筆,還有這硯臺和筆架,不都是她曾經(jīng)用過的東西嗎?說不上是什么值錢的物件兒,大部分,都是放在云昭君的房間里,當擺設(shè)。
南昭君仔細看下來才發(fā)現(xiàn),這間屋子里的東西,幾乎都是她的。
或者說,都是在云昭君房間里頭的。
南昭君身子一顫。
早猜到蕭寒玨可能對她有情意,卻不想,他竟然深情至此?!
蕭寒玨推門進來時,南昭君臉色惶恐,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面對他,只得低下了頭。
他的聲音溫潤如玉,“怎么,累到了?”
“沒有?!蹦险丫男那闊o法平靜,就像是有一萬只馬,從心間奔騰過去,讓她如何消停?!
“殿下,這是那幾張方子,按著抓藥,千萬不要出錯?!?p> 南昭君深呼吸一口氣,將手下的紙推到蕭寒玨面前。
哪知,他沒搭理這茬,卻突然抬起手,放到了她的額頭上,自言自語道:“I臉色發(fā)白額頭還這么涼,你怎么了?”
“我沒事!”
南昭君惶恐的躲開,樣子有幾分狼狽,她別開頭,根本不敢看蕭寒玨的臉。
“殿下,若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p> 她咬牙撐著,福了福身,逃也是的從這跑出去了。
蕭寒玨凝視她倉皇的背影,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情緒。
與此同時。
離王府。
蕭景呈在半盞茶之前,就拆穿了南昭君做的紙人偽裝,他氣得勃然大怒!
“一群廢物,連個女人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