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熱氣繚繞。
南昭君坐到蕭寒玨對面的位置,看著他面前,那只熟悉的錢袋子,眉頭微微皺起。
“是你叫人假裝偷我錢袋子,引我來這邊的?”
“嗯。”
“為何不直接說?”
話落,她根本就不等蕭寒玨的回答,就自問自答道:“你擔(dān)心被人看出來,就設(shè)計了這么一出兒?!?p> “還是我的小昭聰明?!?p> 蕭寒玨淡淡講了這么一句,南昭君就有些不好意思,她急忙岔開話題,“西梁國有多處溫泉,你在這里,是因為寒毒發(fā)作了?”
說到后半句話,她自己也不由得嚴(yán)肅起來。
當(dāng)初,她將蕭寒玨體內(nèi)的寒毒,引到了自己的身體里,還將自身一半的血液都換給了他。
按說,他這身子骨,應(yīng)該不會重新聚起寒毒才是。
她的血液,可解百毒。
何況,寒毒早已被她從蕭寒玨的身體里剔除,如何還會卷土重來?盡管南昭君覺得不可能,卻還是詢問了一句。
蕭寒玨聽出她語氣里的擔(dān)憂,便搖了搖頭,“沒有?!?p> “這溫泉,乃是西梁國的特色。前些日子初來乍到,許多事尚未部署完成,也沒空消遣?!?p> 南昭君看了眼那冒著熱氣的泉水,點頭道:“其實你體質(zhì)還是偏寒的,多泡一泡溫泉是有好處?!?p> 蕭寒玨頷首,未置一詞。
兩個人坐了會兒,卻是相對無言。
最后,還是南昭君與他道別,臨走前,蕭寒玨輕聲說了句,“我就住在這里不遠(yuǎn)的溫泉行宮,你若有事,派人知會一聲。”
還不等南昭君答應(yīng),他又繼續(xù)說道:“當(dāng)然,我也會時刻盯著。你想做的,盡管放手去做?!?p> 所有事,有他為她兜底。
只是這些話,蕭寒玨并沒有說出來。
一切盡在不言中。
南昭君從這邊離開,便連夜回到了行宮。
月黑風(fēng)高。
她在行宮外面,發(fā)現(xiàn)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起初,她以為是四公主的人??傻人氐搅诵袑m才發(fā)現(xiàn),墨司彥竟然將四公主帶到了這邊。
這姐弟兩個人,平日里明爭暗斗,水火不容的。
可一旦到了關(guān)鍵時刻,其實墨司彥還是把墨文茵當(dāng)作親姐姐看待。他是個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事,理所當(dāng)然的會替四公主一介女流,沖在前頭。
但他似乎忘了,這四公主,非尋常女子。
她在墨司彥這里,除了暫時避開夜長風(fēng)與梅娘,還另外有所圖。
這半夜三更的,墨文茵不睡覺,就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后來,聽說南昭君回來的消息,她就連忙找上門。
幸而,南昭君早就猜到了她會找自己。她只是在行宮轉(zhuǎn)了一圈,就出去了。她去的不是別的地方,而是公主府。
既然四公主喜歡在別人家里待著,那她,不介意到她府上歇息一晚。
次日一早。
墨司彥起床就讓人去請南昭君,結(jié)果得知,她昨天竟然徹夜未歸。墨司彥穿好衣服,焦急的就要帶人出去尋找。
卻在門口被墨文茵給攔住了。
她在公主府,大吵大鬧的不肯休息,在他這邊,雖說睡得晚,卻也不至于整宿都睜著眼睛。
是以,墨文茵的精神,瞧著比昨日好很多。
她微笑著看向墨司彥,“阿彥,瞧你這精神頭兒,定是昨夜沒有睡好。我知道你要去找神女大人,不如四皇姐幫你?”
“不……”
“你這眼圈都是黑的,不如在家用過早膳,再出去尋人不成?”墨文茵依舊想阻止他,卻是滿臉的笑意,“你看你,對四皇姐的戒備心太重了吧?你在夜長風(fēng)那負(fù)心漢面前幫我,我還能趁機害你嗎?”
“真沒準(zhǔn)?!蹦緩┬牡溃@種事他可說不好。
但是,墨文茵幾次三番的這樣講,他就只得應(yīng)道:“那就,有勞四皇姐了?!?p> “沒關(guān)系。”
墨文茵將他攔住,隨后就帶了幾個自己的親信出了門。
“白澤,你昨天在外面守著,發(fā)現(xiàn)什么了沒有?”
“回公主,沒有?!?p> 南昭君的功夫,遠(yuǎn)在白澤二人之上,他們昨夜,根本就沒發(fā)現(xiàn)她回來過。
墨文茵以為她真的徹夜未歸。
她這才放心下來,吩咐道:“你們繼續(xù)在這邊守著,若是阿彥出了門,及時通知本公主。”
“是!”
四公主府。
夜長風(fēng)懷里抱著瑟瑟發(fā)抖的梅娘,她昨天滴水未進(jìn),這會子一摸額頭,溫度竟然燙得驚人。
“來人!”
夜長風(fēng)一聲暴喝,有人從外頭進(jìn)來,卻是一副懶洋洋的姿態(tài)。甚至,那小廝還靠在門上打哈欠,“你叫誰呢?”
“公主何在?我要見她!”
“你什么身份啊,四公主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嗎?”
夜長風(fēng)氣急,剛要拔劍,這時候,一只柔弱無骨的小手,搭在了他寬厚的手背上。
梅娘有氣無力的阻止他,“別,你答應(yīng)過我以后不殺人的。”
“可是……”
“我還扛得住。”
夜長風(fēng)低頭,看了眼面色蒼白的女子,心中不由得一陣疼。他緊咬著唇瓣,一掌拍碎了旁邊的茶幾,嚇得門口的小廝跳開很遠(yuǎn)。
“去叫四公主來!”
那小廝不敢耽擱,一邊跑一邊回應(yīng),“你等等,馬上!”
另一邊。
墨文茵回公主府的路上,就被告知,夜長風(fēng)擊碎了她的雕花茶幾。
那可是父王賞賜給她的生辰禮物!
“快一些!”
那轎夫腳下生風(fēng),飛快的從街上掠過。
一陣微風(fēng),從路邊一個吃餛飩的女子身后經(jīng)過。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早早就出來吃飯的南昭君。
西梁國的飲食與東黎有區(qū)別,但吃的食物,大同小異。比如這餛飩,在東黎就是素餡或者肉餡,在這邊,多了一種魚肉的餡料。
南昭君覺著新鮮,早就想嘗嘗了。
墨文茵的轎子,就從她身后行過去,竟然都沒有察覺到她的身影。南昭君慢條斯理的吃完一碗餛飩,這才回到了行宮。
誰料,墨司彥竟然已經(jīng)被變相的“軟禁”起來了。
這座行宮,只可進(jìn),不可出。
但,他們所有人都忘記了,南昭君從來不喜歡走門。
她直接一個翻身,就從墻頭躍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