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約定
盛筱淑閉了閉眼睛,腦海里立馬浮現(xiàn)出一個長長的目錄。
這是她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圖書館空間的另外一個用法。
但凡是她在空間里看過一遍的書,就會自動編入這個目錄中,就相當于給這本書做了個標記,以后只要需要,立馬就能在腦海里將這本書的內(nèi)容調(diào)出來。
不管她有沒有記住。
而且跟淺茴那種不求甚解的過目不忘不一樣,她腦子里是有足夠的基礎知識的,再加上空間的幫助,她甚至能達到融會貫通的境界。
簡直是居家出行考試考證人夢寐以求的技能。
但是好是好,這么多的書,哪怕不求記住,只看一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估計自己就算一輩子都耗在這里面也看不完。
好在她對成為一個移動圖書館沒什么興趣,根據(jù)這個世界的特性,偏基礎的實用性技能書、宗教學、星象學以及各種基礎工程學方面的知識是她最有可能用得上的。
除此之外的書,就只能當做“課外讀物”了,人要懂得知足嘛。
盛筱淑伸出一只手,接了點雪花,冰涼冰涼,湊到鼻尖聞一聞,似乎有種淡得幾乎聞不見的干花香氣。
和某人身上的味道有些像。
夜已經(jīng)深了,她關上窗戶,回屋睡覺。
窗前那盞燭火消失的時候,一個人影從房屋對面小巷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他身量頎長,肩膀上落了一層化不開的雪,似乎已經(jīng)在這里站了許久了。
看了閉著的門窗半晌,他悠悠嘆了口氣,呼出的白氣向上升騰而起,還未完全散盡,人便已消失不見。
翌日,盛筱淑起了個大早,將昨夜包的餃子煮了,熱在鍋里,又將悄悄給二寶買的新衣服和糖果糕點包起來放在他們床頭。
都說“冬至塞小年”,來此間世界的第一個冬至,總不能太寒酸了些。
她勻了一份餃子放在食盒里,帶到萬朽齋里給阿莊阿嚴跟那老和尚分了。
阿莊阿嚴接過餃子的時候表情都算得上惶恐了,連聲說著謝謝。
在這異地他鄉(xiāng),他們根本沒想到還能在冬至吃到熱騰騰的餃子。
只有空也是個缺德的,仔細盯了那餃子半晌,兩條眉毛皺得“難舍難分”,好像碗里裝的不是吃的,是什么會爆炸的物什一樣。
盛筱淑看不下去了,涼涼道:“沒肉,你的是用香菇和玉米包的,不吃還給我?!?p> 空也閃電一樣拈起筷子,將一整個餃子送進了自己的嘴巴里。
盛筱淑:“……”
她真就不明白了,這和尚酒喝得,人罵得,不能犯的戒差不多犯了個遍,偏偏還守著不能吃葷這一條,莫名其妙。
“對了?!?p> 吃到一半,阿莊忽然想起什么一樣,從懷里拿出一封信來遞給她。
“這是今早徐都尉送過來的,讓我們交給老板娘?!?p> 盛筱淑拿過來,封面上一個字沒有,但是她心里一個咯噔。
徐安都快跟她混成拜把子的關系了,有什么話肯定是當面說,不會搞寫信這種費時費力的事情。
除非……
她拆開信,信里面的內(nèi)容不多,除了一張厚的硬皮紙,信本身的內(nèi)容只有幾行字。
“怎么?”
空也看出來她臉色不大好,隨口道:“怎么,那姓謝的小子要走了?”
盛筱淑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
“還真是嘿?!?p> 空也咬著一個餃子,伸手拈走胡子上沾的玉米粒,笑著說:“如何?當了這幾個月的縮頭烏龜,現(xiàn)在人都要飛了,嘖嘖,造化弄人哦?!?p> 搖頭晃腦的樣子,哪里有半分嘴上說的可惜的樣子?
盛筱淑捏緊信紙,轉頭沖了出去。
阿莊阿嚴面面相覷,還都沒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空也喝了一小口桂花酒,嘴里念叨著“緣分緣分,是有緣無分還是天命姻緣……嘿嘿,好看咯!”
落了一場雪的福溪鎮(zhèn)看起來格外的清冷寂靜,時辰還太早,鎮(zhèn)上的炊煙都只有一兩縷。
鎮(zhèn)外官道上,一株綠柳下。
謝維安穿著一身相較這滿地積雪而言十分單薄的衣衫,站在樹下,似乎正在沉思著什么。
徐安牽了千里馬來,忍不住問道:“右相,真的不同盛姑娘道聲別嗎?我看盛姑娘這段時間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今日一別,日后再要相見可就難了?!?p> 話說完,連他自己都吃驚,竟然敢在右相面前說這么一大堆堪比廢話的廢話。
最神奇的是,右相竟也沒開口責難。
謝維安接過馬繩,搖頭道:“不必了,讓你送過去的信送了嗎?”
“今天一早就送去了。”
他便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隱在淡淡白霧中的福溪鎮(zhèn):“皇上已經(jīng)下了三道旨意,再不回去那位恐怕要當我在這福溪發(fā)展勢力了。杜林調(diào)派于此地的任期還有兩年,你便先協(xié)助他一段時間,待穩(wěn)定了再回京。”
徐安還要說什么,被他一擺手給制止了。
他叮囑道:“保護好她,若遇到危難,隨時調(diào)派謝家的人手,便不要通過朝廷的路子了,我怕……”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忽然弱了下去。
還在認真聽著的徐安疑惑的抬起頭,就看見自家主子的目光好像凝住了,他順著看過去,茫茫白霧里,跑過來一個穿著素衣的女子。
他睜大眼睛:“盛姑娘?”
這么一會兒,盛筱淑已經(jīng)到了近前。
她氣喘吁吁的,差點兒一腳踩滑跌倒。
徐安正要去扶,謝維安卻比他更快,眨眼間就出現(xiàn)在她身邊,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亟幼×怂?p> 感受著手下單薄的衣衫,他狠狠皺了下眉頭:“你來……”
“謝維安,我們做個約定吧!”
盛筱淑喘著大氣,感受到肋骨的地方有跑急過隱隱的酸疼,但是她不在乎,仰著頭說出了這句話。
徐安已經(jīng)知趣地走到遠處去了,謝維安沒說話,從馬背上取下自己的披風不由分說地給她裹上。
她攏著披風一角,想說什么,謝維安已經(jīng)往后退了兩步,讓她的話又憋了回去。
他毫無所覺般,這才問:“什么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