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失聯
“什么事?”
“我是來道別的。”
風見早感覺自己收在袖子里的手一下就掐緊了。
“道別,你要去哪?”
盛筱淑晃了晃腳尖,盯著地上的桂花笑道:“等京城的事了了,我想去游山玩水,到處走走看看。京城雖然繁華,但是難得來這世界上活一遭,我還是想多看看?!?p> “謝維安呢?”
“這就是我要找你的事啦。”
盛筱淑彎了眉眼道:“假如,我是說假如,他與你請辭的話,還請你能不要多想,放他離開。”
風見早感覺心里咯噔了一下。
見他沉默,盛筱淑緊接著道:“我知道你可能會擔心朝政繁雜,放心吧,不到完全安穩(wěn)的時候我也不放心出門。畢竟司回淺茴還在這里,所以我只是提前跟你說一聲。如何,答應嗎?”
風見早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你剛才說,這是道別?”
“啊……這個。”
盛筱淑看向桂花飄落的遠處,悠悠道:“我只是覺得再不見你一面,下次再見的時候你可能就是皇上了。到時候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像這樣偷偷以朋友的身份翻墻來找你了,也不能……”
她忽然一彎腰,從風見早腰間取走了他別著的酒壺,放在手里晃了晃,還剩大半壺,她不客氣地仰頭喝了一大口,果然是清冽醇香的桂花釀。
“不能像這樣找你喝酒了?!?p> 風見早沉默半晌,輕輕哼了一聲,移開了目光,:“這就是你偷闖東宮的理由?”
“對啊。”
她理直氣壯,:“不行?”
他嘆了嘆氣,順手將盛筱淑手里的酒給搶了回去,:“行,不過你不能喝酒就少喝,這才一口臉就紅成這樣。”
“咦,有嗎?”
風見早不著痕跡地瞥她一眼,又很開移開目光,篤定點頭,:“有?!?p> 紅得有些誘人。
盛筱淑來到這個世界后確實不怎么喝酒,但是前世的時候她是會喝酒的,有可能是因為兩具身體不一樣,酒量下降了也說不定。
她想得認真,沒注意到身邊的風見早嘴角勾了勾,勾出一絲藏不住的苦澀滋味。
“我答應你了?!?p> “啊?”
“你剛才說的事情?!?p> 盛筱淑睜大眼睛,:“真的?”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讓那燒入喉嚨的燒灼感和醇厚的香氣覆蓋住自心底蔓延出來的酸澀,好在,效果不錯。
他說:“嗯?!?p> 盛筱淑從墻上翻進來,回去的時候自然得走大門。
風見早特意送她送到了門口。
“啊對了?!?p> 臨到快走的時候,盛筱淑才想起此行的另外一個目的,她從懷里拿出那瓶珍貴的養(yǎng)心丹遞給風見早,笑著說:“差點兒忘了,賀禮。你回京的那日便想著拿來給你了,結果一直沒見著面。這是養(yǎng)心丹,關鍵時刻可救性命。”
“這么珍貴的東西……”
“別推辭?!?p> 盛筱淑打斷他后面的話,眨眨眼睛道:“要是想感謝我的話,記得把你宮里的桂花釀送一些到我家來,味道怪不錯的,我很喜歡?!?p> 風見早微愣。
“好。”
午后,風見越前來拜訪,聽說了這件事,腦袋當即就大了。他覷著自己皇兄表面平淡的臉色,沒忍住問:“四哥沒告訴盛姑娘皇上要為您選太子妃的事情吧?!?p> 要不是因為這件事,四哥也不會難得地放縱一回借酒澆愁。
可是就這么一回還被那位給撞上了,實在說不清楚她和四哥到底有沒有緣分,大約真應了民間話本里的那句“有緣無分”吧。
風見早顯得還算平靜,:“沒說,此事到時候自會昭告天下,不必單獨通知她。孤也想明白了,此事其實一開始就注定了?!?p> 盛停是愛自由之人,即使之前身在朝堂,受百姓景仰,她也未有絲毫貪戀,寧愿被父皇幽禁半年都要去了身上的官位。
可是他已經走到這一步,往前就是至高無上的位置,他必定要踏上去。
讓盛停成為那深宮闈墻之內的群花之一么,她不愿,他也不舍。
既然這樣,趁現在讓自己早些絕了這念頭也好。
風見越深深地看了一眼風見早,隱隱約約察覺到他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看著他垂著頭的模樣,仿佛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寂寥一點一點滲出來,被克制成環(huán)繞周身的沉冷和陰郁,這讓他瞬間變得不近人情起來。
風見越覺得這對一個未來的皇帝來說是一件好事,可是站在一個一起長大的兄弟角度,他不由得隱隱有些悲涼起來。
轉眼間,秋去冬來。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冷些,十一月的天氣,仿佛要呵氣成冰。
太冷的天氣對本就年邁的皇上來說更是雪上加霜,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風連胤就已經將大部分的國事交給了風見早處理,連朝也不見上了。
眾人都在傳等不到來年開春,這龍椅上的人,就該換了。
謝府,謝維安的寢院。
盛筱淑在廊下搭了個爐子,躺在鋪了雪狐絨毯的躺椅上,雪花偶爾有幾片飄到熱氣騰騰的雪頂銀針茶里,眨眼間就融化成水汽。
原本應該是愜意而舒適的,她擰著的眉頭卻一直沒有松開。
“還沒消息嗎?”
池舟和池南站在她身后,池南聞言搖搖頭,:“瀚州所有的情報點都沒有消息,可是……”
可是謝維安去瀚州之前,她特意將風雪閣在瀚州的所有據點都給他說了一遍,讓他需要幫助的話隨時前去,順便也時刻傳遞消息回來。
一個月前他們之間的聯系還很頻繁,可是這一個月以來一點消息都沒有。
不僅如此,她通過謝維安留下的令牌聯系影衛(wèi)的時候,發(fā)現竟然連他們都不知道謝維安的蹤跡。
她心底頓時起了不好的預感。
謝維安知道她肯定會擔心他,絕對不會忘記傳消息回來。
能讓他失聯一個月,她只能想要一個可能:出事了。
而且這件事嚴重到謝維安甚至沒法傳消息回來。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她的心就止不住地往下沉,太陽穴突突地跳,像在預示著某種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