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遇故人
蕭景之輕輕放開她,似能感受到她的不滿,嫌她不夠氣,非要再調(diào)侃她,“小小女子,竟能想出這種辦法?婚娶?時芊,若不是,你孤單寂寞了,才如此欲覓良人?”
才不是!
時芊簡直想拔劍刺他,但沒這本事,只能咬緊牙,“蕭公子慣會開玩笑?;榧薮笫?,自由父母長輩做主。時芊年紀(jì)小,還沒這想法?!?p> “最好是沒想法”,蕭景之似笑非笑的,“沒本王的同意,時芊,你不能嫁給任何人?!?p> 時芊心想關(guān)你屁事,面上乖巧溫順,“好啊?!?p> 反正世間男人都一樣,她也不想嫁。
“時芊,真期待你的真面目?!?p> 她越是溫順,他便越是覺得她神秘。
“青天白日的,蕭公子別多想了”,時芊笑的清秀溫婉,“時芊不過一介閨閣女子。”
死過一次的人了,心里素質(zhì)強大的很,臉色怎么著都瞧不出生硬。
“哦”,蕭景之揚長尾音,語氣更加輕松好奇,“本王倒不希望你只是一介閨閣女子。時芊,期待你給本王一點不一樣的東西?!?p> 他看的出來,這小女子跟別人不同。
“時芊同其他人并無差別”,時芊道,“蕭公子還是莫將期望寄托在我的身上了。助公子回蕭國的事情,時芊一定會盡心盡力?!?p> 為了她這條小命,她都得做好了。
“你倒是會做生意”,蕭景之卻笑笑,“撐死也只是與本王演一出戲罷了。你倒好,與我成了盟友,還差遣了本王的人去保護你。”
這小女子是很聰明,但他也不蠢。
“話說的太明白就沒意思了”,既然他這么直接,時芊說話也不模糊了,“蕭公子,其實我也并未從你身上得到些什么。蕭公子想拿我當(dāng)盟友便當(dāng)盟友,若只是把我當(dāng)棋子也沒有什么,因為我沒有本事反咬你。至于差遣蕭公子的屬下,也不算一樁大事吧?蕭公子身旁高手如云,隨便找一個人來給我,都不算損失啊?!?p> 巧舌如簧。
“拿著。”
蕭景之從身上解下一塊白玉遞給她。
她接過來,“送我這個做什么?”
時芊前世是公主,見過好東西。玉質(zhì)成色透徹,觸手溫良,是極品。
“定情信物。”
蕭景之回的玩味又自然。
時芊聞言下意識咬住牙關(guān),表情略生硬了,“多謝。”
罷了,就當(dāng)做戲做足了。反正她與蕭景之是互利互贏,他占她的便宜,她也會尋機向他討要回來的。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有他的庇護,她的處境才不會太艱難。
“好好保管。”
蕭景之看她一眼,語氣認(rèn)真。
“我知道了?!?p> 時芊道。
“風(fēng)雨樓人流密集”,蕭景之挺好奇的,“你傷還沒好,為什么跑到這兒來?”
“心情不好”,時芊道,“來散心?!?p> 這個答案并不能說服他。
“竟能想著散心”,蕭景之語氣淡淡,“看來板子打的不夠重?!?p> 真不會說話。
時芊卻也懶得和他計較,“蕭公子不懂。身體的病不管如何都能有藥緩解,但這心病,卻是沒有藥的。我若是把自己憋死了,就沒有人給您出謀劃策了?!?p> 蕭景之淺笑一聲,“這么說,本王要是怕你被憋死,為免本王少了個智囊在身邊,還得時常帶著你出來遛遛?是這個意思嗎?”
“蕭公子好歹是要當(dāng)王上的人”,時芊瞟他一眼,“說話還是習(xí)慣文明一些好了。我又不是狗,何謂稱遛遛?”
蕭景之,“呵呵。”
“這白玉我先替蕭公子保管”,時芊掂了掂手里的寶貝,“來日蕭公子凱旋,我便物歸原主。”
他說好。
“我的侍女找不到我該著急了”,時芊微微行了禮,“時芊告辭?!?p> 蕭景之沒說其他,目送她離開。
臥底全程沉著臉色,待人走后,他才恭敬開口,“主上,就放她這么離開?”他沒把話說的太明白,這女子莫名出現(xiàn)來路不清,主上竟被她引導(dǎo)了。
“我用人,輪不到你們質(zhì)疑?!?p> 蕭景之淡淡道。
“屬下不敢?!?p> 臥底立即單膝跪地。
“小姐,下次您不許這樣了”,雪兒剛剛擔(dān)心的找了一圈,“您身上的傷本就還沒有痊愈,出門已是極大的不便了。您再這樣亂跑,萬一出了什么事,奴婢豈不罪過?”
主仆倆從閣樓下來,時芊回頭看她,“我沒事。只是許久未出門,瞧著什么都有趣,一時貪玩便離開了位置,下次不會了?!?p> 雪兒嘆了口氣,“奴婢是擔(dān)心小姐。罷了,小姐高興就好了?!?p> 時芊見這丫頭老成操心的模樣,心里也一暖,她不是會說肉麻話的人,從前在軍營和一幫大老爺們兒待慣了,行為舉止都瀟灑些。
時芊拍拍雪兒肩膀,“放心吧!”
雪兒笑著點點頭,她突然發(fā)現(xiàn)小姐有生氣了許多,像荒漠里生長的花朵,即使生在惡劣的環(huán)境,仍盛放的生機勃勃。
主仆倆走出風(fēng)雨樓門口,時芊不經(jīng)意抬頭,猛地撞進一雙熟悉卻恍若隔世的眼睛里。剎那間所有的回憶都在她腦海中過了一遍,痛苦的,甜蜜的。她如同灌了一壺苦藥,又被塞進一顆無濟于事的糖,所有,終是疼痛彌漫了過往,讓人喘不過氣。
他的五官跟前世初見時一模一樣。這一刻本是溫馨又美好的,但不同了,她用亡國自戕的教訓(xùn),得知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是他布置的一場陰謀。
齊衍,我說過的。若有來世,我定將你挫骨揚灰。
時芊袖子下的手緊緊握了起來。曾經(jīng)視為生命的人,竟在這一刻變得如此面目可憎。她好恨,恨不能立刻掐住他的咽喉,恨不能揮劍將他碎尸萬段。
“你是昭兒的妹妹?”
齊衍慵懶風(fēng)流一笑,沒有觀察到她眼底的波濤洶涌。
雪兒忙福身行禮,“見過齊國太子?!?p> 時芊知道魯莽不得,神色冷淡,越過他離開。
“等等?!?p> 齊衍輕輕拉住她衣袖。
時芊回頭看他,“放開我?!?p> 越是恨,越怕忍不住。
她要忍。
“你姐姐溫柔知禮”,齊衍見她不待見的模樣,還挺冷漠的,興致更來了,“你這個小妹妹怎的如此不近人情?”
“時芊自小喪失母親,爹爹也不待見我”,時芊笑容天真卻又冷清,頗有幾分野性難馴和年紀(jì)小無所畏懼的模樣,“自然沒有大姐那樣知曉規(guī)矩和禮法。若有冒犯,還請?zhí)拥钕露鄵?dān)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