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病酒
“喜歡。”
時芊笑得有些癡,抬頭飲盡。
“七小姐醉了,停了吧。”
楚煙道。
時芊搖頭,“我沒事。”
楚煙猶豫著攔不攔她,“七小姐有心事?”
“誰無心事?”時芊淡淡一笑,即使是醉了,但她意識深處還是時刻清醒著的,“楚煙沒有?你家張娘子也沒有?”
“是啊,誰無心事?!?p> 楚煙捫心自問。
“我不認識張娘子”,時芊緩緩道,“不過見她能拋下這塵世和人,四海為家,自由自在,我便心生向往,羨慕的很。”
“七小姐錯了”,楚煙卻是苦澀一笑,“張娘子也經(jīng)歷了常人不能經(jīng)歷的,她承受了,接受了,才能拋下?lián)碛械倪@一切。除了自己,其他的都不重要?!?p> “除了自己?”
時芊道。
楚煙點頭,“張娘子向來將自己放在第一位,不論是誰,她從來都是淺淡往來,錢權(quán)身外之物,她更是從不放在心上。”
“她沒有家人?”
時芊道。
“有,都死了?!?p> 楚煙道。
時芊,“…”
楚煙淺淺勾唇,“怎說到這兒了?都是過去的事?!?p> “罷了?!?p> 時芊眼前一片迷離,腦袋靠在桌上,睡著了。
楚煙笑了一聲,跟著閉上了眼睛。
風拂過窗,燭火晃的厲害。不知過了多久,門從外面被推開,一個蒙了面紗的女子走了過來。她低下頭,揉了揉楚煙的頭發(fā)。
楚煙似醉非醉,緩緩睜開眼睛,將來人的面孔映入眼簾,“…姐姐。”
“小煙?!?p> 那女子穿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微微一笑,如從天而降的仙女。
風雨樓,蕭景之將杯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液體灑了出來,臉黑的像個包公。不等屋子里的人反應過來,他已拂袖而去。
周宣嘆了口氣,起身撣撣衣服,“我們也跟去吧。這剛賜婚就鬧別扭,不吉利啊。”
出塵一臉無言以對。
出凡直翻白眼。
三人匆匆跟上蕭景之腳步。
魏凌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看著一行人急匆匆的身影,神情耐人尋味。
張娘子和楚煙合力將時芊扶到了床上平躺,時芊醉的不省人事,楚煙有些擔心,“我應該攔著七小姐不讓她喝太多的,明天起來她該難受了?!?p> 張娘子看了一眼時芊,“這就是你信上跟我說的時七小姐?”
“嗯。”
楚煙道。
張娘子笑了下,好似本就沒有期待,“一看就不是我們那里的人。放心吧,等一下我們給她喂點醒酒湯,明天起來她就不會太難受了?!?p> 楚煙點了點頭,“姐姐,我知道七小姐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只不過想讓你回來?!?p> “那我不就回來了?”張娘子拍拍她的肩頭,“放心吧,短時間內(nèi)我不會離開京城了?!?p> “真的嗎?”
楚煙眉目都是喜悅。
“當然?!?p> 張娘子道。
“姐姐,太好了!”
楚煙伸手就要抱她。
張娘子卻是連連后退,“哎哎!一身酒味!”
楚煙愣了一下,猛地低下頭,羞窘不已,“抱歉。”
“…”
“樓下什么聲音?”
張娘子道。
楚煙也聽見了,“姐姐,麻煩你先幫我看著七小姐,我去看看?!?p> “去吧?!?p> 老鴇簡直是欲哭無淚,不明不白的,這蕭國公子找上門來,把客人震懾跑了不說,還一副要找她算賬的樣子,她是有幾個腦袋能擔當???
“蕭國公子,您明鑒哪!”老鴇淚訴道,“民婦連七小姐生得何模樣都不清楚,怎會讓七小姐進天仙樓來?幾位貴人,民婦真的沒見過七小姐!她不在我們這兒?。 ?p> 老鴇也是真無辜,她連時芊的面兒都沒見過,乍一上來興師問罪,可不是把人家難倒了。
“咳咳”,周宣見蕭景之一副快沒耐心的樣子,先出來緩解氣氛,“我們知道,這件事情確實跟你沒有關(guān)系?!?p> 老鴇一臉被理解的感動,“可不是…”。
“但是”,周宣又道,“時七小姐確實在你的天仙樓里,是你這里的姑娘帶她進來的?!?p> 老鴇,“誰!誰那么大膽子!”
“是我?!?p> 楚煙走過來。
“…楚煙?”
老鴇臉色紅了黑,黑了紅。
“媽媽,楚煙一會兒再跟你解釋”,楚煙道,“蕭國公子,七小姐就在我房內(nèi),請您隨我來吧?!?p> 出塵出凡在樓下待命。
蕭景之和周宣上樓了。
“本王直言”,蕭景之向來是一副脾氣極好的模樣,此時話里話外卻毫不遮掩不滿,“時芊是本王的未婚妻,身份特殊。她不會居高臨下,但是楚煙姑娘得知道,你和她不是一路人?!?p> 楚煙走在前面帶路,低了低頭,“是。七小姐就在最里面那一間房。”
“多謝。”
蕭景之越過她大步而去。
周宣朝楚煙點了下頭,跟著走了。
楚煙嘆了口氣,靜靜在原地等待。
“叩叩叩。”
蕭景之先敲了門。
“來了?!?p> 張娘子正捏了毛巾給時芊擦臉和手,她起身去開門,見到蕭景之對她好似不是一件出奇的事情,“蕭公子,請進?!?p> 蕭景之點了下頭走進屋子里,時芊躺在床上,臉頰兩側(cè)都是粉紅色的,醉的不省人事。他壓下怒火,脫下披風把她包起來就走。
周宣是走不動了。
張娘子站在屋子中間,抬頭笑盈盈的看著他,“怎么了?我樣子變了?不認識我了嗎?”
周宣見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被定住了,他搖頭,“你沒有變,跟以前一模一樣,是我太久沒見你,有些恍惚,不知道眼前的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張娘子哦了一聲,走過去牽起他的手,“現(xiàn)在呢?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周宣想摸摸她的臉,卻等不及先將她摟進懷中,“婉儀,我好想你?!彼谷换貋砹耍詾樗俨粫貋?。
張婉儀沒有說話,只是埋進他懷中。
質(zhì)子府,蕭景之抱著時芊回了自己院子的偏房,頗粗魯?shù)木屯采先?。幸好床榻夠軟,否則蕭景之這一下不知輕重,時芊這瘦弱的身子骨可受不了。
不過這一扔,還是把她弄醒了。她睡著還好,不知道難受?,F(xiàn)下醒了,她也不知何時扯住了蕭景之的腰帶,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咿咿呀呀的叫。蕭景之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心罵了句活該,想就這么不管她,叫她第二天起來難受了才知道教訓。見她這樣,他又不忍。
他坐下來,跟醉鬼講道理,“錯了沒有?”
“錯了,錯…。”
時芊躺著搖頭晃腦。
“錯哪了?”
他道。
“喝…酒?!?p> 醉成這樣還能答得上問題,委實也不容易。
蕭景之深深的嘆了口氣,把她抓著他腰帶的手拿下來放進被子里,起身去開門,“煮醒酒湯,端盆熱水,再找身干凈的衣服過來?!?p> “是?!?p> 門口也只有出塵出凡。
蕭景之關(guān)上門,轉(zhuǎn)過頭,”下次再這樣,我…,住手!”
時芊卻是坐了起來,扯開衣服,露出里面的紅色肚兜,周圍可見的肌膚出現(xiàn)了大片紅斑,她咿咿呀呀的叫癢,拼命的抓撓。
“別動!”
蕭景之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撓。
“癢…”。
時芊哭出聲。
“來人!”
蕭景之拉過旁邊的被子蓋住她裸露的身體。
“公子,怎么了?”
出凡沒走,一直在門口待命。
“快去叫大夫!”
“是!”
出凡立即去了。
“癢,我癢…”。
時芊哭聲不停。
“好了,好了”,蕭景之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里,將她兩只手鉗在他腰上,“馬上就好了,再忍一下?!?p> “我不要我不要!”醉了酒的人本就是無理取鬧的,這會兒她又實在難受,在他懷里拼了命的掙扎敲打,又掐他又咬他。
蕭景之被她咬住脖子,直抽一口氣。他卻是用力將她抱住,一味忍著。過了一會兒她卻是慢慢松了口,幾乎是同時,他抬起她下巴吻住了她,卻沒叫她難受,一直給她渡氣。
哪怕是這樣,她還是將他嘴唇咬破了。明明是極溫存和曖昧的畫面,此時看起來卻是那樣的猙獰矛盾。就像兩只刺猬,互相取暖的同時,又不得不互相傷害。
從前他吻她都是蜻蜓點水,單純讓她難堪。這次的初衷也只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而已,不曾想,原來深吻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馬上就好了”,“不怕?!?p> 簡直像吞了迷藥。
他不敢再繼續(xù),任何奪去他理智的人和事物,他都不能碰。
“公子,大夫來了!”
出凡猛地推開房門。
蕭景之和時芊嘴唇還貼在一起,似乎還難舍難分的,加上屋內(nèi)昏暗的燭火燈光,說不盡的旖旎。門口待命的侍女小廝瞧得臉漲紅,猛地便壓下頭。
“公子…,對,對不起!”
出凡低頭便要關(guān)上門。
“進來!”
蕭景之將時芊摟進懷里。
出凡趕緊領(lǐng)著大夫進門。
“草民…”。
大夫進去先行大禮。
“免了!”蕭景之及時喝止他跪下的動作,“立即看診!”
“是!”
蕭景之將時芊一只手從他腰上拿下來,“她喝了酒,身上出現(xiàn)大片紅疹,應該是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