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公開再生稻

　　這種割法最直觀的結果就是沈清彥和沈宜修割稻子的速度直線下降了。沈宜修只覺得像是又回到了第一次干農活的時候，連鐮刀都不會會抓，割了兩下就覺得累的腰酸背痛。

　　但沈宜修沒有抱怨，而是埋頭繼續(xù)干活。

　　因為大哥說這是嫂嫂讓的。

　　嫂嫂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他相信嫂嫂。

　　一直割到日暮西山的時候，沈家兄弟才停手，這畝田也就只剩了遮住柳月的那一小塊。

　　沈玲安早就玩累回來了，靠坐在柳月旁邊吃柳月下午給她的牛扎糖。

　　嫂嫂一共給了她十五塊糖，她分給了蘭花、桃花一人一塊，自己吃了三塊，再給大哥二哥三哥一人留一塊，那她還能吃一、二......七塊！

　　柳月見沈玲安翻來覆去的數自己的糖，找了根樹枝在地上畫著教沈玲安認阿拉伯數字，等沈清彥忙完過來的時候，沈玲安正蹲在地上苦大仇深的默寫一到九。

　　嫂嫂明明平時很溫柔啊，為什么一開始教學就變得這么嚴肅，她就是想先吃塊糖再學嘛。結果嫂嫂就把她的糖糖全部給沒收了。

　　叫沈清彥他們已經忙完了，柳月也就暫時中斷了教學任務。

　　“忙完了？”

　　“嗯，回家吧?！?p>　　古代照明主要用的是油燈和蠟燭，這兩項對于底層農民來說都不算便宜，因此雨禾村嚴格奉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原則，此時也紛紛停止手中的工作準備回家。

　　剛割完稻子的田都光禿禿的，沈家這還剩了半截根株的田就顯得格外扎眼了。

　　沈清彥可沒把再生稻的事情宣揚出去，所以村里人都搞不明白沈家這是要做什么，紛紛小聲議論。

　　“沈家這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啊，沈家也不是第一年忙秋收了，不會不知道怎么割稻子吧?！?p>　　沈清彥的父親本來村里唯一的舉人先生，在鎮(zhèn)上開了一家私塾，生活還算富裕，是以沈家之前雖然也種地，但都是請的長工來干活，直到雙親先后染病故去，沈清彥為了治病變賣了大半家產只剩下了青磚房子和五畝地，他們自然也請不起長工來幫他們干活了，于是沈清彥就放下紙筆，開始學習種田了。

　　剛開始沈清彥兩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從哪里下手，村里等著看他笑話的人不少，天天念叨著“百無一用是書生”之類的話，可是十二歲的沈清彥硬是咬牙學會了怎么種田，甚至將自家田地打理得比村中種地多年的人家更好。

　　“怕是突然傻了吧，不傻也不會娶了個病秧子媳婦?！?p>　　“我覺得不像，沈家大郎可最是精明不過了?！?p>　　“這么割稻子怕不是有什么門道在里面?！?p>　　老李頭最是熱心，跟沈家關系又好，直徑走過來打聽：“小彥啊，你留這么長的稻桿干什么？”

　　村里人見有人主動問起，紛紛側耳想聽聽沈清彥的說法。

　　沈清彥早就料到這種割法會引起村里人的注意，原本是已經在心里編好一套說辭了，但望著老李頭干癟消瘦的臉時，卻又有些猶疑，糾結了半響，還是說了實話：“我想試試能不能種出再生稻?！?p>　　都是土里刨食的，他很明白收成對村里人的重要性。老李頭這幾年幫了他家不少，他不想騙他。

　　老李頭顯然是第一次聽這種說法，有些楞神：“再，再生稻？”

　　他干了一輩子農活，可沒聽說過稻谷還能再生的。

　　柳月主動開口解釋：“是我讓清彥這么做的?！?p>　　沈清彥改割法的行為十分突兀，唯一的變數就是她的到來，就算時柳月不承認，聰明人也能猜到是她的主意。

　　還不如一開始就大大方方的承認。

　　至于這么做的理由嘛，柳月早就編好了。

　　只見柳月面帶羞窘，微微赫然的解釋道“我之前在一本雜記上看到過有些稻子的根能再次發(fā)芽，所以想試試。畢竟李叔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的。”

　　至于為什么以前看見了卻不嘗試？她的人設可是落魄的富商千金，之前根本沒有種地的必要好吧!

　　再生稻這種事到底是有些有違常理，柳月信誓旦旦的說一定能成肯定會引起別人懷疑，反而不如把事情歸結到她們家實在是太窮了所以異想天開了一下容易取信于人。

　　果然村里人對這個說法的接受度頗高，并紛紛對此發(fā)表了自己的個人看法。

　　小張氏嗤笑道：“我還從沒有聽過什么水稻能再生的說法，這柳氏怕不是在白日做夢?！?p>　　因著中午的柳月“魅惑”劉二石的事，小張氏一躍成為了雨禾村最厭惡柳月的人。

　　在這回卻沒幾個人附和她。

　　就連往日必定站在沈家對立面的周氏也幾分遲疑：“這柳氏說的是真的嗎？”

　　“不知道啊，我之前都沒聽過這種事?！?p>　　“可萬一是真的，那我們今年的收成會好很多啊?！?p>　　“要是不成，你耽誤這么多功夫，找誰伸冤去？沈家可不會負責?！?p>　　村里大多對這件事持質疑的態(tài)度的，但又抵抗不住收成翻倍的誘惑。

　　老李頭有些心動，想在柳月那得到個準信：“小彥媳婦啊，你有幾分把握這事能成？”

　　村里人紛紛提著一口氣，等著柳月的回答。

　　柳月可不敢保證什么，含糊的說了句：“總要試了才知道?！?p>　　這再生稻的培育還涉及到后期施肥、灌溉一系列問題，她也不是專業(yè)的，要是急匆匆的攬了任務，不僅討不到多少好處，還容易落人口實。

　　反正方法她是說了，要不要嘗試就是自家的事了。

　　柳月毫無心理負擔的讓沈清彥推著她的輪椅走了。

　　都快六點了，又到了投喂崽崽們的時間了。

　　村里人還在田里遲疑。

　　說這是假的吧，沈家已經帶頭嘗試了，也主動分享了方法，說是真的吧，柳氏卻說自己也不知道具體能長出多少新穗。

　　這事到底能不能成??！

　　要是嘗試種植再生稻，那她們上山挖野菜、準備過冬食物的進程就得延后，結果要是沒成的話，她們的損失誰來彌補？可要是她們不種，別人種了還成了，那多虧啊。

　　村里誰也拿不定主意，猶豫了半天決定找村里最有話語權的里正來做決定。

　　里正抽了口旱煙，回想起中午時對視的那雙明亮的眼睛，一錘定音：“種！”

　　總覺得那位柳姑娘并非池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