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坐下來以后,想到梁言,問南唯:“梁言不是說也要留在這邊嗎?怎么還不見她?”
“之前不是說要動用家里的關系,可能是還不夠硬,或者是火候沒到?”
“還得是陸老板厲害?!?p> 南唯笑笑,“老陸真的是有東西的。”
許諾又問,“你的師傅是誰啊,怎么這么早就收工了?”
南唯清了清嗓子,“老陸的老師,譚生?!?p> “我去,陸老板真的是在你身上下了血本?。∥疫@邊雖然也是還不錯的老師,但是真的好嚴格,我懷疑人就是耿老師翻版你知道不!”
南唯一邊聽著,一邊把對面黃燜雞碗里的香菇和青椒都夾到自己碗里。因為許諾不吃香菇和青椒,剛好南唯又很喜歡吃這倆樣。
許諾坐在對面,忽然開始吸鼻子,“好久沒有吃過這么過癮的黃燜雞了,好久沒有人這么主動幫我夾走香菇和青椒了。”
京爺之前追許諾的時候,也就是給他們送送小禮物,倒也沒正式吃過飯。
南唯知道這個話題再往下一定是陳祥,笑著打哈哈,“辣嗎?感覺還好,跟老三樣比還是遜色了?!?p> “老三樣嘛,感覺好難排隊噢,下次叫上言言一起去吃叭?!?p> “好啊,改天一定?!?p> 飯后,倆人在附近散步。
五點多不到六點,小學生放學的時間。
街道上有些擁擠,南唯沒什么感覺,許諾卻覺得有些唏噓。過去親熱的時候,陳祥不是沒問過,“喜歡小孩嘛?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當然,是做足了措施的。
倆人都有意愿和興致的前提,才是安全的保障。
南唯看許諾走的有些呆滯,“怎么,飯后燒干CPU了?你老師不會說你嘛?不夠敏銳什么的?”
“不夠敏銳?還沒有人跟我說哎,這是什么要求嘛?”
南唯看著一路來來往往的人,“應該也不算是什么特殊要求吧,大概每個老師喜歡的學生都是不一樣的?!?p> 張也的消息進來——剛才去食堂見到你和你朋友在吃黃燜雞,怎么樣,和洪大的黃燜雞相比,味道如何?
南唯笑了,她沒回消息,憋著笑,往附近的地鐵口走去。
倆人都還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必須要各回各家了。
順利進地鐵之后,南唯才開始斟酌字句。
“但是也有很久沒有吃洪大的黃燜雞了……”
不行,刪掉。
“但是身邊沒有你”
丟啊,這是什么虎狼發(fā)言?
再次刪掉。
南唯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慌張過了,哪怕是給陸軻回消息,都不見得會這樣猶豫。
張也啊張也,你為什么要問呢?你知不知道你在挑戰(zhàn)我的忍耐性?
那條消息始終沒有發(fā)出去,對面也沒有追問。
南唯回家之后削了個鳳梨,開始在各個電視頻道輾轉,最后還是停在了新聞頻道。
白月光始終是白月光,地位怎么可以撼動。
趙嘉銘自己解決了晚飯,洗完碗剛好見到自己的乖乖寶切好了飯后水果,順手捏了一塊。笑她,“怎么,現在看個新聞還要配水果了?在臺里呆了一天,還能看的下去新聞,真是不容易?!?p> “哎呀,自己做和看別人做還是不一樣的嘛。這個鳳梨好吃吧?”
“還不錯,挺甜的?!?p> 家里并沒有酒,趙嘉銘也不知道南唯這么些年已經習慣了有伏特加和威士忌陪伴的夜晚。至少這一陣是要長居在家的,沒有酒精要怎么活???
不能多想,再想下去又是張也。二十出頭的焦慮,太磨人。這種明知你是為什么而煩,卻無法掌控情緒的困擾,能湮沒人的靈魂。
南唯吃完鳳梨,把盤子和刀都洗好掛起來,便拿好衣服去洗澡了。
洗頭的時候,她一邊搓著泡泡,一邊想,如果非要有什么結果呢?她現在還沒定下來未來的方向,雖然不算著急,但是總不能為了留下來而談戀愛吧?那這成了什么啊?他們會結婚嗎?不知道。南唯唯一能確定的是,她會在畢業(yè)之前找個合適的時機,解決掉這份煩憂。
好難,暗戀好難,相愛好難。
南唯能接受張也的年紀,也能接受未來也許不會被看好的婚姻。但是她能接受這些的前提是,他們要能夠先開始。目前最好的時局就是,她和張也并不在一個部門,倒也不太存在耽誤工作什么的事情。
只是這幾天,和張也接觸下來,南唯真的很難不亂心神。大概還是年紀小,不懂得控制這波濤般洶涌的悸動。
......
耿興然縮在書房里的轉椅上,抱著電腦。
陸軻就在客廳,她卻躲在這里。
她還不知道陸軻是如何安排的,但只要涉及臺里,總要激起她的隱憂。她永遠會記得二十年前,陸軻跪在那位先生面前,哭紅了眼,那位先生說,“給你指條路,去京都教書吧,還有人愿意請你做講師。沒有人記得你在這里的事情,你在這里已經沒什么話語權了,也不應該再留在這里?!?p> 偏偏那時候,是她剛結束上一段婚姻。
偏偏上一段婚姻是同張也所構建的,他真的,好自私。自私不懂愛、不懂得割舍、不懂得遷就的人,沒資格享受幸福。所以活該失去幸福美滿,活該離婚,活該凈身出戶。
所以耿興然也是一直在漩渦之底的人,剛從一段關系里走出來,又陷入了另一段漩渦。
然而陸軻會比張也更適合她很多,至少相比張也,那時的陸軻因為沒有任何資格和立場有情緒,所以生出了所有人都不及的寬和。
后來事情是如何解決的?陸軻離開洪都,在京都從頭開始,耿興然帶著上一段婚姻遺留的財產,在京都和陸軻談了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那位先生是誰呢?是今日的譚生,只是那日過后,她再沒有踏足過這片領域。聽說后來是到美國讀書了,和一位軍官在談。但都不過是道聽途說,譚生的名分,這么多年還是干干凈凈,何況她后來也有一段算是傳奇的婚姻。
張也同陸軻也并沒有鬧掰,只是自知不是適合有婚姻的人選,所以這么多年還獨善其身。
這么多年了,都應該看的透徹些了。
陸軻這些年偶爾也會和洪都那邊聯系,因為要給學生們鋪路,所以也不太計較什么過去。耿興然屢屢有許多擔憂,陸軻倒是非常理解。
時常在漩渦之底跌宕的人,怎么好要求她放寬心去接受一切?
書房門被敲響,陸軻端著牛奶進來。
“還在加班?”
耿興然笑了下,“沒有啊,看看孩子們寫的報告。挺有趣的,你要不看看?”
陸軻也笑,“你覺得有趣,所以不會覺得是在加班。我已經習慣了不論何時都要嚴苛要求他們,自然會覺得看他們的報告一定是在加班?!?p> 耿興然努努嘴,“好吧,謝謝老公的牛奶~”
陸軻沒說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發(fā)頂,然后離開了書房。
其實陸軻很多時候聽到張也自嘲自私不懂愛什么的,也會覺得疑惑,畢竟在陸軻看來,耿興然并不是多么強勢的人。她溫柔可愛,認真工作,也很會拿捏全局。
反正陸軻是說不上來她到底有什么不好,但是好不好的,他都把她當作是延續(xù)至今的救贖,無人可以替代。
......
南唯洗完澡想起來消息還沒回,一邊吹著頭發(fā)一邊繼續(xù)斟酌字句。
——感覺真的很不錯,說實話這是從京都回來之后吃的第一頓黃燜雞,記憶真的一瞬間回到三年前,真的太懷念這個味道了!感覺以后在食堂吃飯會長肉的捏,臺里食堂真的名不虛傳。
對面還沒回消息,南唯便自己發(fā)著呆。
想什么呢?在想,如果這段感情不會開始呢?如果從頭到尾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享受這場盛宴呢?是不是這樣,就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同時也包括她自己?
可是,自己這樣又算什么呢?
從頭到尾都在扮深情,從頭到尾不參與?
到底要怎樣才能夠看得透徹?
窗外街燈熄滅了,紅燈籠還亮著。燈光斑駁,人心亦是。
細長的手指反復撥動聊天窗口,沒有新消息進來。網上翻和張也的聊天記錄,也不過就是上一次他問是否安全到家,因為夜太深。
不知道為什么,南唯眼角有生理性淚水溢出。
是早春太干燥了嗎?不知道。
或許是心里有暗火在作祟,才讓人不得安寧。
就在南唯快要關手機睡覺的時候,張也的消息進來了。
“因為食堂太好吃,所以我時常要控制自己的欲望。人總是很難自制,食物的誘惑力遠比我們的自制力要強大許多?!?p> 有一瞬間的癲狂,南唯在想,如果你也會因為感情而心緒不寧呢?是不是也會說,“人總是很難自制,所以面對自己動了心的那盤菜,就要忍不住去好好品嘗”?
接下來回復什么呢?思量再三,還是只回復了一句,“祝張老師夜檔愉快,晚安?!?p> 對方沒有回復。
想來這個時間點應該是已經進到錄音室了,不方便再娛樂。
南唯沒有關掉行動網絡,她想知道張也接下來會回復什么。
二十出頭未經世事的少女,躺在自己好容易建立起感情的床上,再次失眠。
太雜亂的心,怎么樣都好難看透澈。
譚思誠
原定周六發(fā)的內容,本周天還會更一次。 看了眼進度,大概這個月底南唯就可以跟張也在一起啦!整體來講我還是挺看重邏輯的,但是薛微沉重的現實并不影響全文HE的基調啦! 祝大家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