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別在我面前耍小聰明
“不,不必了沈家姨姨?!?p> 沈宜楠看得一陣好笑:“拿著,我又不吃了你?!?p> 司舟這才接過碗。
碗底熱乎乎地,他試探性地將冰涼的掌心貼了上去。
“阿姣,跟哥哥們出去玩好不好?爹娘同這位小哥哥有話要說?!?p> 祁姣乖乖點了頭,看了司舟一眼,才轉(zhuǎn)身和哥哥們?nèi)ピ褐型媪恕?p> 司舟捧著糖水,卻一口未喝,只是喉間不停咽著口水。
沈宜楠并未拆穿,問道:“司舟,為何想去嘉安府做工?”
聽祁禎說司舟家中有土地,雖榮山溝的土地收成都不好,但司舟家只有他一人,就算再不好也該夠吃。
司舟垂下了頭,眼神落寞:“家中人口死光,卻有遠(yuǎn)方的嬸子一家,嬸子知曉我一人無依無靠,主動說要收養(yǎng)我,實則只為占了我家中田地和房屋?!?p> “現(xiàn)在住的地方有嬸子,叔子和他們的一個孩子?!?p> 沈宜楠恍然大悟,一塊地養(yǎng)一人綽綽有余,養(yǎng)四口人便完全不夠了。
司舟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將手中的碗放下,擼起袖口。
只見脫離衣服遮擋下的皮肉全是青青紫紫的掐痕鞭傷,有些可怖的淤青已經(jīng)變成黑色。
“自嬸子一家住進(jìn)來,外人口中,她是善良收養(yǎng)我的好心人,可實際上,我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p> “家中的活計全交給我一個人,稍有不順心便對我非打即罵,這已是常態(tài)?!?p> “連她六歲的小兒子也對我頤指氣使?!?p> “我每日只能睡在柴房,吃已經(jīng)冰涼的食物。”
“那個家已經(jīng)成了他們的家,并非我的家?!?p> “所以我想去嘉安府做工,即使沒有工錢也沒關(guān)系,只要有我一口吃食,允許我晚間睡在店鋪便好?!?p> 說著,他又跪了下去,有些害怕地看了祁禎一眼。
見祁禎沒理他,他才從懷里掏出布包,將它打開,遞給沈宜楠。
布包離是五兩銀子,司舟又重重磕了個響頭,沾滿灰塵的額間已將見了紅。
“這是我爹娘在世時攢下的所有錢,我藏在地磚下才沒被嬸子發(fā)現(xiàn)?!?p> “沈家姨,我沒有二十兩,但是我干活很利索,求你收留我?!?p> 話落,堂屋里沉默許久。
沈宜楠與祁禎對視一眼。
“司舟。”祁禎開了口,司舟害怕地抖了抖身子,移動膝蓋,朝向祁禎。
“是,祁秀才?!?p> “別在我面前耍小聰明?!?p> 祁禎話一落,司舟不可思議地抬起頭,瞳孔猛縮,下意識開口。
“你怎知曉?”
話落,他猛地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立馬無辜地看向沈宜楠。
“沈家姨姨,我不知曉祁秀才在說什么。”
可誰料,沈宜楠也一改之前同情悲憤的表情,整個人慵懶地靠在椅子上。
“哦?你不知他在說什么嗎?我知道哦。”
她語調(diào)輕柔,卻讓人不自覺地打了寒顫。
“還是太嫩了,司舟。你早就露餡了?!?p> 看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偽裝的必要,司舟也一改之前委屈可憐的神情,他神態(tài)冷漠地站起。
“你如何知道的?”
“很簡單啊?!?p> 沈宜楠笑著掰起手指頭。
“第一點,連秋風(fēng)都帶不走你身上濃郁的血腥氣息,下次還是洗了澡再來吧?!?p> 她剛見到司舟便聞到那惡心的味道。
“第二點,干農(nóng)活的人,誰像你一般衣衫如此整潔?”
司舟衣衫雖到處是補丁,可卻整潔干凈,按照司舟說的,現(xiàn)在的時辰他都已經(jīng)下地回來了,身上怎么可能一點泥土不沾染?
“第三點,既然是藏了許久的銀錢,怎可能只用一層布包起?五兩銀子在許多家庭可是巨款,誰存錢只用一張布包起來?不怕被家中耗子啃掉嗎?”
她話說完,司舟的臉色完全變了。
他自以為毫無破綻的事,沒想到沈宜楠剛見面便知曉自己在騙人。
他們竟然不拆穿自己,就這樣看著他演戲?
“司舟,就算你能逃到嘉安府也無用,不處理干凈,官府的人遲早會找到你?!?p> 見他們已經(jīng)知曉,司舟也不再隱瞞什么。
他眼神怨恨,冷聲開口:“那又如何?我家本就偏僻,平常鮮少有人去那,說不定他們尸體都爛了才被發(fā)現(xiàn)?!?p> “那尸臭呢?幾具尸體的尸臭味可不是僅僅只臭那一點地方,只要有人從附近經(jīng)過都能發(fā)現(xiàn),你以為逃到嘉安府就平安無事了嗎?”
“那怎么辦?”司舟畢竟年歲還小,聽沈宜楠這般說了以后已經(jīng)慌了神。
“應(yīng)該把自己收拾體面后,一把火把家燒了?!?p> “等火勢完全旺盛之后,你再哭著找到村長,說家中突然失火,你沒有能力就出嬸子一家人。”
“這樣就是一整個,死無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