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非要找到人不可
舒濃提著裙擺四處看了看,又瞥見上身的大片血跡,她死這一次后,不知冷熱,味覺退化,嗅覺倒是靈敏,叫她此刻只覺得一股血腥味一直縈繞在鼻尖,經(jīng)久不散。
秦唐以為她是在心疼這件衣裳,盯著舒濃的裙擺開了個玩笑:“讓長安那小子帶你下山買件新的?!?p> 陸望壹也湊過來,對舒濃一身的血跡咂舌:“你們這是,上了多少層啊?”
舒濃仰頭朝他笑笑,并未回答他的問題,視線略微偏移,對上一雙帶著好奇的眸子。
舒濃歪歪頭,笑眼彎彎,朝對方投去一個善意的眼神。
明月頓時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片刻之后,又再次對上舒濃的視線,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面上,帶著歉意朝她笑了笑。
她很早之前便聽說問生殿的那位宴公子帶回了一位與六百年前的那位其華仙子長得非常像的姑娘,也敏銳察覺到柳敘白這段時間的反常與這位蘇姑娘有關(guān)。
方才在試煉塔中,她與秦唐結(jié)伴時,曾向他打聽過蘇不惜的事,得到的回答除了那句早就傳開的“宛如雙生姊妹”之外,還有一句“一模一樣”。
原來六百年前那位以身祭劍,拯救天下蒼生于水火的其華仙子,是這般模樣。
舒濃也知道她,畢竟柳敘白與其華仙子的故事穿的
舒濃刻意無事她帶著探究的目光,對著一邊的陸望壹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故作不知:“你們怎么在這里?等著進(jìn)試煉塔?”
“我們已經(jīng)進(jìn)去過了?!标懲剂⒓椿卮?,“這下知道你們進(jìn)去多久了吧?再不出來,景鴻長老就要進(jìn)去找人了?!?p> “是啊?!鼻靥埔泊钋?,“若非你二人誰都沒捏碎鐲子,師尊恐怕早就強(qiáng)行闖進(jìn)去了。你們到底去了多少層???”
舒濃本身倒是沒感覺到時間有多久。
她與晏長安出了第一層后,她便直達(dá)了三十五層,撞見了想壓制心魔的柳敘白,出來放任自己陷入情緒的那段時間,她并不知道究竟是多長的時間。
但晏長安都從十二層打到三十五層了,想來時間并不像她感覺中的那樣短暫。
她抿出個笑容來,沒再對他們的問題避而不答:“三十五層。”
“嘶——”
秦唐和陸望壹齊齊后退半步,看著她沉痛搖頭,“蘇不惜,恐怖如斯?!?p> 言罷,這兩人又同時轉(zhuǎn)向那邊的晏長安,異口同聲:“晏長安,恐怖如斯?!?p> 他們單知道蘇不惜和晏長安都不簡單,卻沒料到和蘇不惜的晏長安比以前更不簡單。
舒濃和齊如以及他們身后的明月被他們的反應(yīng)都笑,連樹下抱著劍始終未發(fā)一言的與生殿另一位弟子眼底都染上幾分笑意。
齊如開玩笑:“勤能補(bǔ)拙?!?p> 明月也跟著笑,溫溫柔柔道:“其實(shí)秦公子也很厲害?!?p> 這倒是真的,舒濃想,秦唐平時再怎么不著調(diào)那也是修行了六百多年,即將收徒的人,真實(shí)實(shí)力與晏長安相比只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知道歸知道,但是這位明月姑娘嘴里說的不是與她同門的陸公子,反而是與晏長安明顯不對付的景鴻座下的秦公子,舒濃不免多看了幾眼。
但被忽略的陸望壹本人,她跟前的齊如,似乎都對此沒什么感覺,連被提及的秦唐,也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但就她這段時間的觀察,秦唐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這個不好意思的笑容就讓人很別扭啊。
或許是察覺舒濃的疑問,齊如湊近她幾分,輕聲道:“方才試煉塔中,明月姑娘被秦唐救了一次。”
哦——
舒濃了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視線在與生殿三人的身上打了個圈,轉(zhuǎn)開話題:“你們在等柳仙君?!?p> 陸望壹“嗯”了一聲,主動解釋道:“師尊上三十六層了?!?p> “說起來——”他調(diào)侃道,“你和長安再上一層就能碰見他了?!?p> 三十六層?
舒濃眸光微閃。
真有趣,去三十六層的要說去的是三十五層,說去三十六層的去的卻是三十五層。
即便如此,舒濃面上仍舊是一副好奇懵懂模樣:“長老們也需要?dú)v練嗎?”
陸望壹耐心解釋:“并非,弟子們尋常是上不了三十六層的,不過據(jù)說里面關(guān)了三個妖魔,其中一個是師尊親手關(guān)進(jìn)去的,他偶爾也會進(jìn)去一趟,加固陣法?!?p> 舒濃恍然大悟,說了句“原來如此”。
晏長安這時走上前來,舒濃側(cè)眸瞥了他一眼,低頭看了眼身上扎眼的大片紅色,眉目間又染上幾分苦惱。
“那我先回去了換身衣服?”她說,回頭看了晏長安,“長安估計(jì)也要好好休養(yǎng)幾天?!?p> 陸望壹和秦唐沒錯過她口中的稱呼,笑瞇瞇地點(diǎn)頭。
陸望壹:“之后讓晏長安陪你下山去買一件新的?!?p> 秦唐拍了拍晏長安的肩膀:“回去后好好休息,你這次突破應(yīng)該不小,宴前考難不倒你,不必再對自己這般苛刻,也該放松放松了?!?p> 晏長安話不多,簡單地“嗯”了一聲,便立在一旁等著舒濃。
舒濃對著幾人笑了笑,又對一旁不知為何也沒走的景鴻揮了揮手,跟著晏長安一步步往回走。
直到離了試煉塔下幾人的視線,舒濃才偏頭正兒八經(jīng)地打量了一番晏長安,輕聲問道:“為什么非要闖三十五層?”
晏長安沉默片刻,垂眸瞧著兩人被日光拉長的影子,舒濃被染紅的裙擺掃過青綠的落葉。
“你死了,對我沒有任何好處?!?p> 舒濃嗤笑一聲,也不管還沒有到問生殿,趁著此地此刻只有她和晏長安二人,心念一動,白色染血的衣裳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明黃色的衣裙。
“我不會死第二次?!彼f,“死過的人是不會死第二次的?!?p> 她抬起手腕,露出手腕處還未還給景鴻的鐲子,晃了晃:“而且,大仇未報(bào),我又豈能甘心離去。”
她倒是毫不掩飾自己和柳敘白有仇的事了。
晏長安說不清楚自己非要闖上三十五層的原因,他只是篤定以舒濃會往最上層去,又出于某種類似于她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放心的心思,非要找到人不可。
“那你呢?”他忽然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