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想將事情想的這般低俗齷齪，實在是梁少淵的反應過于微妙了。
崔燦雯搓搓胳膊上冒出的雞皮疙瘩，默默向后移了移。
“陛下。”
“別想了，再想也有心無力?！?p> 想這些事情，能不能不要頂著她這張臉啊。
梁少淵垂下眼眸，強行鎮(zhèn)定。
“那接下來怎么辦？”梁少淵就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追問道。
崔燦雯挑眉“還能怎么辦，自然是將焦雅從歸念寺接回來啊。”
梁少淵滿臉排斥，自從知道讓他魂牽夢縈的美嬌娘有可能是一條吐著蛇信子的毒舌后，他就心有余悸不寒而栗。
接回來？
死歸念寺吧。
什么愛意能夠比的上自己的小命。
在這一點上，梁少淵還是分外清醒的。
崔燦雯撇嘴“放虎歸山？”
有些人還是放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不過，我倒是想問問，之前你為何突然執(zhí)拗的想起迎焦雅入宮？”
梁少淵皺眉，心中的恐慌一點點蔓延。
他登基后，便大肆操辦了一次選秀，各色美人兒充盈于后宮。
他樂不思蜀，將在先帝爺病榻前海誓山盟的焦雅拋在了腦后。
后來……
程齊？
“程齊！”梁少淵咬牙切齒。
程齊是他最信任，最倚重之人。
否則，他也不會一力提拔并無資歷的程齊為正四品下左千牛衛(wèi)中郎將。
他甚至還想著，時機成熟，將從三品諸衛(wèi)羽林千牛將軍的位子交給程齊。
三品大員，多少人一生苦苦求索的官位。
這一刻，梁少淵很是懷疑，程齊到底是他的人，還是焦雅的人。
甚至，他都懷疑，程齊與焦雅之間……
想到那種可能，梁少淵目眥盡裂。
“程美人的兄長？”
“長安人人皆知，程家這對先夫人留下的兄妹血濃于水手足情深?！?p> 對于那個不善言辭，沉默內(nèi)秀的姑娘，崔燦雯心有好感。
無論是在太子府還是進宮后，程美人兒都像是一株生長在荒野的雜草。
不曾攀附，也不曾抱團。
是個很省心的小姑娘。
“程美人也該死?！?p> 在梁少淵心中，已經(jīng)將程氏兄妹與背叛者畫上了等號。
他可以接受無人可用，但絕不接受信任之人背后捅刀子。
崔燦雯：倒也不至于。
據(jù)她觀察，程美人并不是心甘情愿入宮的。
太子府的小轎，直接將程美人抬入了太子府，并沒有給人拒絕的機會。
“只有程齊嗎？”
“我覺得，程齊應該還是效忠于你的?！贝逘N雯擰著眉，斟酌著用詞。
倒也不是說梁少淵有什么人格魅力，而是程家兄妹的感情不似作假。
梁少淵：!?(?_?;?
效忠于他？
“你知不知道當年就是他替朕與焦雅牽線搭橋的？”
“你知不知道朕與焦雅有了收尾之后，焦雅便給朕吹耳旁風，這才有了程美人入太子府一事?！?p> 梁少淵橫眉立目，恨鐵不成鋼的反駁道。
崔燦雯點點頭“現(xiàn)在知道了?！?p> “但我依舊覺得，在程齊心中，他仍視你為主，與焦雅之間，許是情分之外又添了筆交易。”
“能有什么情分？”梁少淵就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急的跳腳。
他能給先帝爺帶綠帽子，但不允許旁人給他帶綠帽子。
崔燦雯嫌惡的翻了個優(yōu)雅的白眼“本就不是貞潔烈女，你早該有心理準備的吧？”
“除了程齊，沒別人了？”崔燦雯言歸正傳。
梁少淵咬咬牙，按耐住心里的暴躁情緒“沒了?！?p> “不對，王福也曾提過一嘴?！?p> 梁少淵很是不確定。
王福幾乎算是看著他長大的，總不至于也背刺他，跟了焦雅吧？
這年頭，太監(jiān)都好美色了？
“王總管？”崔燦雯也頗有些不可置信。
王總管是宮里的老人了，從梁少淵還是個孩童起，就一直伺候侍奉在側。
那可是個老人精了，焦雅拿不下。
崔燦雯心中斷言。
“改日我再試探一二吧?！?p> “焦雅也不著急接回來，引蛇出洞，聊勝于無，但歸念寺必須安排人仔細盯著?！?p> “你手中可還有絕對信任之人？”
崔燦雯注視著梁少淵，在等待回答。
梁少淵輕哼一聲，看不起誰呢？
“有?！?p> 對于這個答案，崔燦雯表示懷疑。
這個局在梁少淵名不見經(jīng)傳時便已開始布置，那么梁少淵經(jīng)手的所有勢力，必然也在焦雅的監(jiān)視之中。
全部威逼利誘不可能，但收買一顆老鼠屎還是很簡單的。
“先皇的人。”
梁少淵不欲多言。
崔燦雯眸光一閃，心中便有了數(shù)。
家中祖父曾告訴過他，高祖立國時，手中掌握著一支精銳力量，名隱龍衛(wèi)。
但，立國后，這支以一敵十的力量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祖父就曾懷疑，這支力量并沒有被解散，反而在先帝爺手中發(fā)展的越發(fā)強橫。
可若是隱龍衛(wèi)在，那怎么可能允許梁少淵和焦雅在先帝爺?shù)牟￠角叭绱朔潘粒?p> “絕對可信。”梁少淵補充道。
崔燦雯抿唇，沒有再多說什么。
為何總感覺，面前的迷霧越來越厚，讓她心中越來越?jīng)]底了。
先帝爺究竟留下了多少后手。
謝太后手中當真會沒有倚杖嗎？
“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精氣神兒不佳，遣仆送陛下和皇后娘娘?！?p> 祥珈去而復返。
崔燦雯和梁少淵對視一眼“讓太后娘娘莫急，保重身體?！?p> 梁少淵心中對查清當年的陰謀并沒有排斥。
二皇兄已死，是既定事實。
而他已經(jīng)登基為帝，更是不可更改。
查清當年的事情，將那些潛在的危險扼殺，他的皇位只會做的更穩(wěn)。
反正，二皇兄的死，他清白的不能再清白。
崔燦雯和梁少淵相攜離開了興慶宮回坤德殿，商量明日早朝一事。
而這時，容修儀帶著程美人兒正候在長生殿外。
容修儀小心避著日頭，生怕妝花。
而程美人則是謹小慎微的低著頭，滿臉的生無可戀。
這寵，有什么好爭的。
這狀，有什么好告的。
最重要的是，這算越級告狀吧？
皇后娘娘后宮之主，母儀天下，這等小事有必要氣勢洶洶的鬧到長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