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懂事的孩子
旁邊踏出條田間小路，路上邊鋪滿稀碎的石子，兩邊都是雜草野花，沿著這條小路走到底，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緩緩流下。
周沉魚摘到野菜，把它們放到洗菜洗衣服的平坦巨石上。
洗干凈之后，沿著河岸邊的叢林走走，看著溪流兩邊的景色，一眼望進密集綠從中，幾株熟悉的水蕨菜出現(xiàn)在眼前。
它隱蔽在雜草荊棘里，老的那些開了葉，不能吃，嫩的那些像一根吸管大的筆直嫩綠莖破土而出，約幾寸長，頂部呈圓帶卷齒，輕輕拗之便斷。
周沉魚本以為找水蕨菜需得費點時間，沒想到它們隨處可見。
她心癢癢地跑過去摘了，沿著河邊一直走，走不到幾十米，收獲頗豐，兩只手已經(jīng)抓不過來。
周沉魚帶著野菜和水蕨菜回到家里，身上粘膩的汗味聞著難受，寶玉已經(jīng)燒好熱水，她趕緊洗了個痛快澡。
寶玉洗干凈菜，李秀菊趕緊把鍋燒熱，舀一小勺混著油渣的豬油入鍋中，唰地一下倒入黃白色的筍條，炒至七成熟后，最后放進蔥花翻炒出鍋。
周沉魚洗完澡，聞著香味出來，看著李秀菊掀開鍋蓋，一股蒸汽迎面撲來。
李秀菊抄起鍋鏟翻炒，煎至金黃的肥肉渣和青色水蕨菜吸入油汁，泛起一層粘稠又清透的油光。
夕陽余暉照進院子，地面鋪了一層金輝。
李秀菊隔著窗看見外邊的景色，前些年一直為生計犯愁，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留意過自然的美景了。
她炒出菜，臉上高興:“今兒天氣好，外面景色也美，要不我們待會兒在外面吃？你們覺得如何？”
“我這就去?！睂氂衤勚埐讼悖ⅠR跑回屋，搬出桌子和矮凳。
李秀菊端菜出去，周沉魚拿上碗筷跟在后邊。
炒竹筍和雞蛋炒水蕨菜都是她喜歡吃的。
干了一天活，回到家，還有人給做好吃的菜。
這也太幸福了吧。
西山日落，懸在太陽旁邊的白云被余暉染紅，餐桌周圍的墻壁、石頭也變成橙紅色。
他們母子三人坐在餐桌。
一碗乘涼的紅薯清粥，一盤雞蛋炒蕨菜，一疊香炒筍尖，周沉魚賞著現(xiàn)實版火燒云，將碗捧在手心，夾上一口裹著焦黃蛋沫的蕨菜，吃進嘴里。
新鮮的蕨菜經(jīng)油爆炒，保留了原始自然的味道，吃起來清脆爽口，又帶著一點有別于其他蔬菜的澀味，味道一點也不膩。
竹筍是之前剩余最后一點，只用蔥花翻炒，筍面淡黃且白嫩，附著綠油油的蔥花，且不說味道如何，光是看著就覺得下飯，吃起來更不用說，口感脆嫩鮮美，筍干鮮香多汁，喝粥是一等一的絕佳配菜，喝完一碗粥，還要再喝一碗，永遠也吃不膩。
周沉魚從沒覺得自己胃口這么好，喝完兩碗粥，肚子鼓得不行，為控制體重放下碗，對著愛吃的菜，筷子沒停過，“這筍太好吃了，這個蕨菜也好吃?！?p> 李秀菊看著胃口大好的她們，放下碗筷，“等種完田，這春筍就過季了。雖說夏季的筍也能吃，但口感遠不如這個春天的鮮嫩可口。你們喜歡吃，過幾日我再去附近的竹林轉轉，看能不能再弄回來點?！?p> 寶玉干完最后一口粥，摸著圓鼓鼓的肚子，心滿意足地笑著，“娘，這活我來干。”
“娘知道你孝順，這撿回來自己吃，我去就行了?！?p> 說罷，李秀菊準備收碗拿去洗，寶玉趕緊制止。
“娘，我來洗，你去洗澡吧，再晚些天黑了，你又行動不便，摔了怎么好?！?p> 李秀菊見夕陽快落山，她點頭，進屋子拿了衣服，備好溫水，去了澡房。
周沉魚看著收碗的寶玉，自個兒落得清閑自在，“你真的不用我?guī)湍悖俊?p> 周寶玉搖搖頭，端著碗放進盆里，“姐，這多大的事，我一個人搞定?！?p> 她站在他旁邊，晃晃雙手，“你可是個男孩子，男人怎么能進廚房做菜洗碗呢？你不怕傳出去，別人笑話你嗎？”
“誰……誰說?。俊睂氂癜櫚櫭夹?。
周沉魚盯著他，“那些把兒子當寶貝，把女兒當根草的人唄?！?p> 周寶玉腦子一個激靈，愣頭愣腦地問，“姐，你說的是叔叔家?。俊?p> 嗯？
叔叔家？
周沉魚不過隨口胡謅給他洗腦的，真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她正打算問問八卦，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女人聲音。
“哎呦，你們已經(jīng)吃完洗上碗了?。课襾淼恼娌磺?，還想著給你們送幾個包子趁熱吃了呢，這下好了，又得放到明天?！?p> 一個中短身材、體型臃腫的中年婦女在門外喊，周沉魚看著她臉上皮笑肉不笑，眼睛更是透著精明算計，不是她迷信，相由心生不無道理。
而且這種感覺跟當初她見到那位惡心領導的第一直覺很像，后來的種種經(jīng)歷也確實驗證了這份直覺。
周沉魚篤定，這女人絕對不是善茬。
不過，這個女人身后跟著那位挎著竹籃的清俊少女倒還好，一直低著頭不敢與人對視，長得過分乖巧，甚至有些怯懦了。
周寶玉放下碗站起來，不情不愿喊了聲，“嬸娘，晚秋姐姐，你們怎么來了？”
嬸娘？
那位坑了李秀菊一筆的叔叔的老婆。
周沉魚看著那中年婦人洋洋灑灑走進院子，跟進自己家似的賞了一圈，果然她的直覺沒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陳翠萍不悅地略過沉默的周沉魚，看向寶玉，“你娘呢？我嫂子去哪了？”
周寶玉正要答，李秀菊拿著換洗后的衣服出來，看見陳翠萍和周晚秋站在那兒，強行擠出一絲笑，道:“我剛洗完澡，天快黑了，你們來這做什么？”
“嫂子，我這不是來給你們送東西嘛？”陳翠萍熱情地朝身后少女招手，“晚秋，把你帶來的包子給伯母?！?p> 送包子？
之前聯(lián)手外人搶錢搶地，扭頭要送包子。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周沉魚撓撓臉頰，順手捂住揚起的笑容，她倒想看看這塊老姜能辣出什么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