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規(guī)矩
常落瑤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裴氏對她一向嬌慣，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奚落。她掀開被子，沒有注意到手里端著的半碗湯團就灑了一些在身上。
紫燕哎呦叫了一聲，手忙腳亂的一邊伸手去端碗，一邊拿了件衣服披在常落瑤身上。
裴氏閉了閉眼，“紫燕，你先侍候姑娘梳洗。”
常落云饒有興味的看著這一幕，干脆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來，“裴娘子，你不是說讓我來學(xué)規(guī)矩嗎？”
裴氏板著臉，沉默不語。
“如果說裴娘子的規(guī)矩就是睡到日上三竿，不用洗漱躺在床上吃東西，這樣的規(guī)矩，看來我不學(xué)也罷。”常落云說的漫不經(jīng)心，卻一字一句如同針一般扎得裴氏心口疼。
“瑤兒，等你梳洗過了到我屋里，以后寅時起床到我跟前請安，再不許像現(xiàn)在這般胡鬧！”裴氏揉了揉胸口，看到常落云垂著眼眸，似笑非笑，只覺得眼睛也開始疼。
常落瑤梳洗罷，氣嘟嘟地到了裴娘子屋里。
裴娘子屋里已經(jīng)擺上了銀耳羹和豆沙包。常落瑤落座，常落云在旁邊緩緩地說，“五妹妹，裴娘子還沒有落座，你怎么就先坐下了？”
常落瑤朝她翻了個白眼，她是專門生了來克她的吧！以往，她在這屋里想怎樣就怎樣，從來不會有人說她，現(xiàn)在怎么處處都是她的不是了。
“阿娘——”常落瑤習(xí)慣性的想要對著裴氏撒嬌。
“起來！”裴氏語氣嚴厲。
常落瑤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裴氏。
常落云嘆了口氣，無比同情的望著她。
常落瑤咬著唇，慢慢站了起來。
裴氏入座，常落云跟著入座，常落瑤最后才坐在位置上。
裴氏覺得今天的銀耳羹沒有燉好，吃在嘴里只覺得彈牙，豆沙包更是沒有味道，隨便吃了兩口便吃不下了。
常落云吃了一碗銀耳羹，又美美的吃了兩只豆沙包才放碗。
常落瑤掃她一眼，果然是鄉(xiāng)下沒見過世面的野丫頭，吃飯如同喂牛。
迎著她的視線，常落云用絹帕沾了沾嘴，莞爾一笑，“五妹妹可也是覺得這飯沒有味道？”
常落瑤不屑的撇撇嘴。
“我若是和五妹妹一樣，剛剛吃了那么一大碗甜膩的湯團，此時定然也覺得這飯食沒有味道?！?p> 常落瑤吃在嘴里的銀耳羹噗嗤一聲就噴了出來，她立刻用絹帕按住了嘴，但還是晚了。
她嘴里的食物濺在桌子上，不忍直視。
裴氏皺了皺眉。
常落瑤漲紅了臉卻說不出話來。
常落云端坐微笑，視若無睹。
裴氏起身，“好了，早飯也吃過了，我這里不用你們跟著，你們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對了，”她想了想，“我如今忙著春日宴的事情，請安就暫時免了吧！”裴氏是從心里覺得累。
她又看了常落云一眼，女孩唇角輕揚，明明是在笑，但裴氏卻覺得這笑容無比刺眼。
回去的路上，常落云讓碧煙從箱子里拿一個銀錠給吳媽媽，“就說請她去買杯酒喝?！?p> 碧煙答應(yīng)著去了。
常落云笑了笑，若不是吳媽，她還不知道裴氏將常落瑤慣得有在床上吃早飯的習(xí)慣呢！
常家的春日宴定在三月初三。
三月初三，陽光明媚，花開正好，正是賞春的好時節(jié)。
更重要的是，三月三離刺繡大賽只有六天，等春日宴一過，姑娘們便可以一門心思參加刺繡大賽了。
春日宴加上換季，常家上上下下光是衣裳一項就要不少開支。
裴氏請了成衣鋪有名的玉娘子來做衣服。量完尺寸，一應(yīng)開銷比去年增加了百兩銀子不止。
裴氏有點犯難，這春日宴計劃了兩百兩銀子，現(xiàn)在衣裳上就是那么大一筆開支，短出來的銀子就沒有了著落。
裴氏翻了翻玉娘子帶過來的衣料，一時難以決定。
玉娘子是個機靈的人，她看裴氏的樣子定是心里喜歡，如今猶豫，恐怕是嫌價格高了。
玉娘子笑著說，“今年以來，好一點的衣料價格比往年高了差不多一成，加上今年又多了一個姑娘的衣裳，這個價格已經(jīng)不貴了?！?p> 裴氏雙手又拿起一塊墨綠灑金的布料仔細看了看，“面料是好面料，只是你也知道，我們家上上下下二十多口人，這全部做下來，花費也不少?！?p> “那這樣可好？”玉娘子笑著說，“我給你和五姑娘一人多做一身春衫，算作我私下送的?！?p> 裴氏眼睛一亮，“你說那塊墨綠灑金的料子會不會太華麗了。”
“不會，”玉娘子奉承，“裴娘子花容月貌，膚如凝脂，春日宴上穿正好。我那里還有一塊淺綠色的織錦，正好給你做雙鞋面?！?p> 裴氏搖扇子的手停了下來，一把紈扇恰恰遮住半張臉，“鞋面上繡點花草，我喜歡清秀一點的花樣。”
一雙鞋面繡上花，好點的繡娘也要一天，那價錢可就不是一般素面鞋子的價錢了。
玉娘子心里飛快的盤算了一遍，咬了咬牙說，“好，就繡蘭花，蘭花雅致?！?p> 裴氏滿意的點了點頭，“那就有勞玉娘子了?！?p> 秋痕送了玉娘子出去回來，裴氏已經(jīng)走到院子里頭。
“春日宴要用的雞鴨可以讓莊子里送，但時興的蔬菜水果只能去買?！?p> 裴娘子有點頭疼，“這段時間新鮮蔬果剛上市，菜價比肉價還要貴。宴席上蔬果還不能斷，秋痕，你去庫房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值錢不要緊的，拿去換些銀子回來?！?p> 這幾年能換的都換了，還有什么值錢的？秋痕心知肚明，但也只得取了鑰匙去庫房。
經(jīng)過水榭，常落云正坐在水榭盯著水面看魚。
看到她過來，便笑著朝她招了招手，“秋痕，你過來看，這湖里何時養(yǎng)了鰱魚，這魚性子霸道，只怕有它在湖里，其它的魚都要活不下去了。”
秋痕順著她指的水面望去，果然看見水里游著幾條尺來長大頭扁嘴巴魚。
“雖然這魚長得不好看，但味道卻鮮美，”常落云話音剛落，就見碧煙急急慌慌走了過來，“姑娘，靈兒姑娘過來了?！?p> 常落云一喜，“靈兒姑娘在哪里？”
“先去給裴娘子請安，說過會就過來?！?p> “那我們也一并過去?！背Ｂ湓茮_她笑笑，帶著碧煙走了。
秋痕望著常落云的背影，明明穿的極其寒素，卻自有一份端華大氣，說起話來又讓人如沐春風(fēng)，四姑娘是越長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