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醫(yī)鬧的時大夫
趙里正見她發(fā)愣,突然覺得自己這話有挑撥離間的嫌疑,急忙解釋:“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韓大夫也說隨口一說,想必是后來韓大夫有了新打算?!?p> 時舟這才放下疑惑,“師父把半山醫(yī)館留給了我,空青師姐去了京城醫(yī)館?!?p> 兩人寒暄幾句后,趙里正才說明來意,“我這趟過來,其實是為了我嬸娘的病,她說時大夫能治她的???”
時舟拽著趙聰?shù)揭贿?,“里正,您是我?guī)煾概f友,晚輩不敢瞞您,老太太的情況十分兇險,運氣好還能再撐三個月,若運氣不好……”
她話沒說完,趙聰臉色都變了,他父母早亡,是嬸娘養(yǎng)大了他,只要能治,他在所不惜。
時舟把病情一說,趙聰當時就紅了眼圈,“原來當年她懷的是三胎,結果有一胎夭折在了肚子里!時大夫,那我嬸娘這病要怎么治?”
時舟回答:“畸胎雖然是死的,但這么多年下來,小骨頭長成了老骨頭,服藥只能止疼,根治需要動刀?!?p> “動、動刀?”趙聰不敢應,光聽著就讓人害怕。
時舟點頭:“里正,老太太這病風險極大,真要決定做,也要族中掌事的人簽字畫押做擔保,否則我不敢治?!?p> 甄有福看著爭吵的趙家人,擔心地問:“東家,孫圣手都不敢治,您就不怕萬一治不好,被人送拉去蹲大獄?”
時舟慢悠悠道:“富貴險中求嘛,我現(xiàn)在一貧如洗,要么餓死,要么下大獄折磨死,總要選個死法。再說了,不還有你們陪我一起蹲大獄嗎?”
甄有福:“……”
上午陽光正好,光線充足,時舟特意提前一天,拿屏風遮擋,做了個臨時的隔間,迎來了醫(yī)館的第一個疑難雜癥。
爐子上的水冒著熱氣,時舟把要用的刀放進去煮。老太太被餓了一夜,連口水都沒得喝,她也知道自己賭的是生死局,神色十分緊張。
“時大夫,你以前治過這病嗎?”
時舟一頓,“治過?!?p> “治過幾個?。咳恕€活著嗎?”
時舟說:“五個,活了三個?!?p> 老太太的臉有些發(fā)白,時舟又說:“死的那兩個是我?guī)煾竸拥氖郑瑤煾刚f我手穩(wěn)心定,天賦異稟,天生就是當瘍醫(yī)(瘍yang,第二聲,指外科醫(yī)生)的好胚子?!?p> 老太太頓時放下了心,麻沸丹藥效發(fā)作,老太太很快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時舟從屏風后走了出來,滿身上血,像是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屠殺。
趙家人一見,都瘋了!
“老太太呢?你把老太太怎么樣了?你、你不會是治不好病,干脆把人殺了吧?”
“天啊,出大事了!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們拿你見官!”
“這丫頭剛剛死活要讓人寫擔保書,難不成就是知道自己治不好,借口殺人騙診金?你這個喪天良的東西,你快說,老太太到底怎么樣了?”
這時,佟老實手里端著盆走出來,盆里放著個血淋淋的東西,像蜘蛛一樣支棱著細長的四肢,沒有腦袋,只從一處拳頭大的地方多了把血糊糊的頭發(fā),頭發(fā)下面還有一只沒有眼皮的眼睛。
“啊——”
現(xiàn)場看到的人頓時被嚇得亂跑,還有人彎腰嘔吐。
趙聰連連后退,“快、快拿走!”
時舟點頭,“老太太的病就是這東西在作怪?!?p> 到了晚上,老太太還沒有醒的跡象,趙家人有隱隱作亂的架勢。
甄有福的眉頭都愁成了八字,“這就是我愿意當庸醫(yī)的原因,他們現(xiàn)在八成商量要抓你見官?!?p> 時舟瞌睡著眼,“趙聰是鄉(xiāng)里的地方官,他在趙家說話有份量,現(xiàn)在要看他能不能沉得住氣了?!?p> 甄有福小心地問:“東家,老太太還活著嗎?”
時舟道:“還吊著氣兒呢?!?p> 醫(yī)館外,趙家族人越來越狂躁。
“我就說那丫頭是個騙子,那么年輕,她懂什么醫(yī)術?這都多久了,人還沒醒?”
“趙聰,你害死了你嬸娘,你對得起趙家的列祖列宗嗎?她婦道人家糊涂,你也糊涂?虧你還是讀書人,虧你還是個里正!”
“就是,你輕信小人之言,害死了你嬸娘,你就不怕夜里做噩夢,她來找你索命?!”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指責趙聰,更是對屋里搓丸子的時舟怒目而視。
趙聰心里發(fā)慌,嘴里卻撐著:“治病是嬸娘的意思,現(xiàn)在嬸娘還沒醒,大家不要急著下定論?!?p> 趙家族長喝道:“她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還不是你在拿主意?那擔保書第一個簽的也是你的名!現(xiàn)在怎么辦?”
“族長說得是,必須讓那丫頭給趙家一個交待,我們要替老太太報仇,庸醫(yī)害人,殺人償命!”
有人在旁邊煽動,其他人強拉趙聰?shù)酵忸^責問,其實就是不讓他管其他鬧事的人。
有人趁機朝醫(yī)館沖去,“就是她害死了老太太,打她!”
時舟被人團團圍住,她趕緊護住搓好的丸子:“哎哎哎,有話好說,別碰到我的藥,都是口服的!”
“誰跟你有話好說?你把人醫(yī)死了,還跟你好好說話?給我打!”
佟老實一見,扛起一條凳子舉在頭頂,“你們干什么?”
“小兔崽子,想當英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身份,連他一塊打!”
“哎喲!”
佟老實抱頭蹲在地上,“你們怎么能這樣?擔保書墨跡還沒干呢,就開始耍無賴了?”
趙家人聽一個小屁孩這么說,頓時惱羞成怒起來,“你算什么東西?趙家的事輪得到你一個小畜生來管?”
時舟抱著腦袋躲拳頭,“唉唉,你們要是這樣,我可就要報官了啊,我那白紙黑字的擔保書,防的就是你們這樣耍無賴……”
趙家在當?shù)乜墒谴髴羧思遥@些人壓根不怕,“報官?你報啊,也不看看這里是什么地方,跟趙家耍狠?膽子不??!”
趙聰被人攔在外頭,聽到醫(yī)館里頭的動靜,頓時急得半死,在外面喝道:“都給我住手,你們想干什么?!”
眾人群情激昂,都當沒聽到趙聰?shù)穆曇?,他們連繩子都準備好了。
“把她綁起來!”
這時,一直蹲在角落的傻子突然沖過來,抓起手里的啃了一半的蘿卜,往最前面的人嘴里狠狠一塞。
那人當場被塞到翻白眼,一頭扎在地上抽搐,其他人一見,頓時被嚇到往后退,“我的媽呀,這不是集市上的瘋子嗎?”
時舟立刻照著那人的嘴就是一腳,塞住嘴的蘿卜一下被踢飛,那人的嘴當時就腫了,但人也緩了過來,“……呼!”
趙家人:“……”
一時分不清時舟是踢人,還是救人。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丫頭沖了出來,大喊:“族長,里正,老太太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