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外郊,驪山東南側(cè)懸崖下,秦皇陵甬道中。
鐘圖帶著少司命小心翼翼地走在這條漆黑的甬道上。
即便動用了天目,鐘圖也只能看到十丈內(nèi)東西,而這條甬道,僅僅寬度便有三丈多,這樣的視野使得他們不得不萬分小心,搞不好碰到什么機(jī)關(guān),他們在內(nèi)力不足兩成的情況下,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交代的。
“咔嚓~”腳底傳來一聲脆響,“嗯?”鐘圖身形一僵,緩緩看向自己腳下,只見一根慘白的斷骨靜靜地躺在自己腳下,就在旁邊還有一顆頭骨,面無血肉,空空的兩個眼洞仿佛幽靈一般直直盯著自己。
“?。 辩妶D渾身發(fā)冷,一蹦三尺遠(yuǎn),后退十?dāng)?shù)步,惶恐地看著地上的那一具尸體,胸膛劇烈起伏,眼神驚恐不安,雙手微微顫抖。
少司命在后面也是被嚇了一跳,不過,卻不是因為鐘圖腳底的聲響,而是被鐘圖突然間的舉動給嚇到了。
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在那里被嚇到的鐘圖。無奈搖搖頭,少司命緩緩走了過去,纖手輕輕放在鐘圖的肩膀,另一只手輕輕一指前方。
鐘圖猛然一把抓住少司命的手,面色慘白,手心全是冷汗??粗蔷呤?,漸漸的,鐘圖神色稍微平靜一下,隨后順著少司命的手向前看去,霎時瞳孔一縮,眼神再次空洞無比,又充滿了驚恐。
前方的甬道兩旁,仿如白雪皚皚,堆積如山,都是森森白骨,鐘圖只感覺一股森然的幽冷氣息緩緩爬上他的脊骨。
“嘔~”股股腥臭襲來,鐘圖一下子伏下身去,左手扶墻,干嘔不斷,反胃無比。
少司命靜靜地站在鐘圖旁邊,溫柔地拍著鐘圖的后背,好讓他盡快適應(yīng)這樣的環(huán)境。
也不知過了多久,鐘圖漸漸緩過來,勉強(qiáng)直起身子,右手捂住胸口,感覺仍然不是很適應(yīng)。
就在這時,鐘圖面前緩緩伸過一只玉手,遞來一塊白色絲帕,趕緊接過,向著面上一遮,感覺周圍的腥臭氣息淡了一些,細(xì)細(xì)嗅來,絲帕上還有一股清香襲來。
少司命看著鐘圖的動作,略感無奈,本來給他擦嘴的絲帕居然被他當(dāng)了遮面,真是物盡其用。
少司命看著鐘圖,微微一歪頭,看著鐘圖,忽然感覺他這個樣子很搞笑,眼中悄然掠過一抹嬉笑。
鐘圖輕輕吐納,緩緩調(diào)整著自己的狀態(tài),卻沒注意到少司命眼中微微閃過的那一絲小女孩兒的神采。否則一定會驚訝,原來平淡若仙的少司命心里也會如此童真與陽光。
鐘圖適應(yīng)適應(yīng)這種環(huán)境,還是選擇繼續(xù)前行,因為在這種地方等待死氣入體或真氣閉塞而死,還不如進(jìn)去拼一拼。
聽說秦皇陵里面寶貝不少,而且那么多密道,總有幾條通向外界的通道。要不然秦始皇的子嗣進(jìn)來祭拜如何出去呢。
抱著這樣九死一生的想法,鐘圖帶著少司命沿著長長的甬道,向著陵墓中心慢慢靠近。
突然,前面亮光一閃,豁然開朗,鐘圖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寬闊的大廳,穹頂高懸,四面石壁上鑲嵌著成千上百顆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如一顆顆明月閃耀,皎潔清亮,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讓這里永世長明。
即便是鐘圖有心理準(zhǔn)備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揮劍滅六國,搜刮珠寶金銀無數(shù),果然不假?!?p> 鐘圖看著這滿墻的夜明珠不禁贊嘆道,這才是一個外面的小室而已,就已經(jīng)這樣,那真正的內(nèi)殿會是什么模樣,不可想象。
鐘圖試著不去想這些問題。睜開天目,打量著四周,撿起地面上一塊石子,輕輕扔了進(jìn)去,“嘭~”石子落地,并沒有什么異常反應(yīng)。
鐘圖微微放心,輕抬右腳,慢慢走進(jìn)去。少司命亦步亦趨,緊緊跟在鐘圖身后,不時地打量著四周的情況,其實說實話,少司命對墓葬的了解并不比鐘圖高明多少,因為她常年只是執(zhí)行任務(wù),并沒有太多時間來了解太多這些偏僻的問題。
就這樣,兩人一步一停,慢慢的走到偌大石室的中央,抬頭看去,只見迎面墻上龍騰鳳舞,各種圖案壁畫不斷,有仙女散花,有長虹貫日,有河岸蓮開,有幽山靜谷。絢麗多姿,風(fēng)景不同,仿佛大江南比的風(fēng)景全部集中在了這一面墻上。
而在這面巨大的石壁中央?yún)s有著一個橫二十一道、豎二十一道的方格陣。
走近去看,一道道刻線如一道道江河漢川,深沉的水流緩緩流淌,突然又在交匯處猛然奔涌咆哮起來,巨浪滔天,淹沒萬里江山。而這一道道刻線交錯出來的方格,如一墩墩擎天立地的石獅一般,坐鎮(zhèn)山川,震住了浩瀚波瀾。
鐘圖緩步退開,遠(yuǎn)遠(yuǎn)間再來觀察這棋局,恍惚間讓他有一種誤入浩瀚星空的感覺,眾星寥寥,遙遠(yuǎn)的宇宙深處深沉如幽暗的深海,星光璀璨,交錯間隱隱有一種遼遠(yuǎn)的感覺。
“這是什么?”鐘圖看著這個方格陣,喃喃自語。
突然,“轟~”的身后傳來一聲巨響,鐘圖與少司命猛然回頭,來時那巨大的石門已轟然關(guān)閉。
“這……”鐘圖震驚,如此形勢,讓他有一種距死亡越來越近的感覺。
果然,兩側(cè)石壁上猛然出現(xiàn)數(shù)十個大小不一的孔洞,一股股濃濃的毒氣自其中噴薄而出。
而這時,原本迎面進(jìn)來的那扇墻壁的方格陣上突然出現(xiàn)數(shù)十個橢圓形的棋子,一顆顆棋子橫臥在星宇棋盤間,宛如一顆顆大星緩緩轉(zhuǎn)動,永不停息,浩瀚的星辰之力傾灑而下,仿佛整個棋局都變得璀璨了一般。
漸漸地,棋子越來越多,隱約間棋子擺布,形成一道奇怪的圖案。
“這是……”鐘圖奇怪地看著這突兀出現(xiàn)的棋盤,暗道,莫非讓我解開這棋局?
可是,鐘圖根本看不懂這棋局的走勢,而且這些棋子清一色的黑,根本沒有對弈之說,如何破解?
少司命則是微微皺眉,同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墻壁上的棋局,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時間就是生命,眼看偌大的石室快速的充盈起淡綠色的毒氣,鐘圖暗自著急,回頭再看,卻根本不懂這棋局的意思。
淡綠色毒氣快速彌漫,鐘圖即便帶著遮面也感覺到呼吸越來越困難,視線開始模糊。
“轟~”鐘圖再次忍著劇痛,冒著筋脈撕裂的疼痛運(yùn)起佛門金身,全身發(fā)出耀眼的金色,隱隱間透著火紅。
少司命詫異地看了一眼鐘圖,此時的鐘圖就像一座烈焰熊熊的火爐一般,將逼近的所有毒氣全部收納進(jìn)來,燒成一團(tuán)虛無。
可是,這種狀態(tài)又能堅持多久呢?還是在這種實力不足兩成、筋脈閉鎖的情況下。
再次轉(zhuǎn)過頭來,少司命剛才隱約有了一點頭緒,可就是想不出那一縷頭緒到底是在哪里。
一刻鐘,兩刻鐘……時間在漸漸流逝,鐘圖全身開始滲血,筋脈的斷裂讓他不得不盤坐下來熔煉毒氣。
鐘圖意識渾渾噩噩,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就算是平時,以鐘圖的內(nèi)力也經(jīng)不起這樣的消耗,更何況這種真氣壓制的情況,要不是一絲信念撐著,恐怕鐘圖早已一口毒血噴出,內(nèi)力耗竭身亡了。
就在這時,少司命微闔的眼睛驟然閃過一絲光芒,隨手撿起一顆石子,甩手投向棋局之上。
“咔~”一顆棋子被敲中,微微一沉,竟然陷了下去。
少司命一看有門,順手撿起七八顆石子,不斷敲擊著棋局上的棋子,不時有石子被打下去,又不時有棋子被敲出來。
速度越來越快,鐘圖只見墻壁上的棋子沉沉浮浮,竟隱約有一種陰陽互換,波瀾起伏的感覺。
如果有陰陽家高層在此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這棋局就是根據(jù)星羅棋演化而來,之前少司命沒看懂是因為其中額外加入了北斗七星的走勢變化,一旦看破了,也就容易破解了。
“咔~”北斗七星最后一顆搖光星歸位,七星連成一片,發(fā)出燦燦星光。
“轟~”一聲沉悶的響聲,就在棋盤下方,正對著人的高度出現(xiàn)了一只銅環(huán),金光閃閃,很明顯還很新。
“嘩啦啦~”少司命不敢耽擱,一把抓住那一柄金色的銅環(huán),用力一拉。
只聽“轟!”一聲巨響,面前的棋盤瞬間崩開,出現(xiàn)了一閃巨門,少司命想也沒想,一把拉上鐘圖便沖進(jìn)了那扇巨門內(nèi)。
“轟!”鐘圖被少司命拖著進(jìn)來,后腳剛進(jìn)來,厚重的大門轟然閉合,沒留一絲縫隙,連毒氣都沒溢過來一絲。
少司命微微歇腳,將鐘圖慢慢扶起來,探了探他的脈象,微微一皺眉,現(xiàn)在鐘圖體內(nèi)真氣耗竭,內(nèi)力全無,筋脈撕裂。面色慘白,筋脈倒是沒有受損,只是身體虛弱而已。
這還好辦,少司命調(diào)動自己筋脈內(nèi)那微弱幾乎不可見的真氣,緩緩輸入鐘圖體內(nèi),淡綠色的真氣無聲地滋潤著鐘圖的身體,慢慢的筋脈開始愈合……
不多時,鐘圖悠悠醒來,先是恍惚一下,隨后看了看少司命,又打量一下四周,捂著腦袋,慢慢支起身子來問道:“這是哪兒,我們逃出來了?”
少司命微微點頭,指了指后面,又輕輕指了指腳下。
鐘圖不愧與少司命心有靈犀,盡管在常人看來難懂的動作,鐘圖卻領(lǐng)悟的很快。恍悟道:“哦,是這樣啊,這么說我們是在這那道棋盤大門的后面嘍?”
少司命微微點頭,算是承認(rèn)。
鐘圖長舒一口氣,慢慢站起來,道:“可算是逃過了一劫?!?p> 隨后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感覺無礙之后,苦著臉道:“折騰了這長時間我都餓了?!?p> 少司命靜靜地看著他,并沒有表示什么。他們現(xiàn)在只能前進(jìn),想要原路返回根本不可能。而且原路返回的話,沒有內(nèi)力,無法攀巖走壁,遲早也要死在懸崖底,可能還會遇到那種青面怪物。
“算了,走吧,早點找到出口早出去?!辩妶D這樣說道,抬腳就要往前走。
就在這時,少司命猛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硬生生將他拽了回來。
“干嘛?”鐘圖疑惑的看著少司命,隨后悠悠轉(zhuǎn)頭向前看去,瞬間目瞪口呆。
只見他們面前佇立著一塊高逾十丈的巨碑,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大字——擅闖者死
最后一個“死”字森然巨大,里面透著濃濃的血腥味,仿佛用鮮血澆灌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