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誰要生孩子,啊?
趙無陵含笑點頭:“嗯。”
“呵呵,這……”
“老爺?!?p> 此時,管家提著燈籠趕了回來,稟報道:“老爺,玄真子道長與他兩位弟子已安排妥當(dāng)?!?p> “好,好,蕭公子大義,不畏生死舍身引兇,此前我與夫人說了些不好聽的話,還請他不要往心里去?!?p> “老爺放心,蕭公子大善,不會計較的?!?p> “不行,此事還得我親自道歉才是,天亮后吩咐后廚,備些好酒好菜?!?p> “是?!?p> 管家退至一旁更換燭芯,涂進反應(yīng)過來,對一旁的貴人解釋道:“小侯爺有所不知,今日獄中那嫌犯,是青龍山玄真子道長的愛徒所扮,不僅如此,道長還親自為小女做了法事,可道長未曾道出實情,下官一時氣憤,攜夫人沖到獄中對其愛徒破口叱罵,實在慚愧啊?!?p> 涂進在這江寧鎮(zhèn)也算呼風(fēng)喚雨的人物,卻能毫不避諱地說出自己過錯,并加以反思自省。
此般心胸,實屬難得。
他寬慰道:“員外與夫人痛失愛女,難免有不周到之處,為人父母,此乃人之常情?!?p> “哎,哎,折煞下官了?!蓖窟M心中實在慚愧,連連搖頭:“蕭公子在獄中關(guān)了一日,又險些遭了那張文松毒手,實在是無妄之災(zāi)?!?p> 無妄之災(zāi)?
趙無陵不禁想起在獄中見著她的模樣,平靜淡漠不動聲色,除了那張臉,再找不到與董婉婉相似的地方。
“員外口中這位蕭公子,可是與令愛相識?”
否則,她怎會不顧生死,將自己置于危險境地?
涂進搖頭。
趙無陵眉宇微揚,竟是不相識。
有趣!
又聽涂進嘆道:“眼看小女已到出閣之日,下官與夫人便擇了些良婿,可小女都看不上,為此在家中大鬧了好幾次,她心氣兒高,瞧不上那些個男兒,卻在集會對蕭公子一見鐘情,為此還跑去她陳阿伯家打聽消息,老陳與下官說,蓁蓁本想回家后說服我和她娘上門提親……”
說到此,涂進哽咽,低頭悄然抹了把淚。
“奪命鬼張文松,虧我當(dāng)初還想將女兒嫁與他張家做新婦,竟對我女兒做出這般畜生不如之事?!?p> “誒!”
涂進重重錘了一下大腿,懊悔不已。
疼愛了這么多年的女兒,被那般羞辱致死,此事落到哪家父母身上,都是難以承受之痛。
趙無陵抬手拍了拍涂進肩膀,勸道:“員外節(jié)哀,涂二小姐尚且年幼,還需雙親用心撫育,員外莫要傷心過度壞了身子?!?p> “多謝小侯爺寬慰,下官失態(tài),讓小侯爺看笑話了,下官不該談起此事?!?p> 涂進理了理儀容,恢復(fù)常態(tài)道:“小侯爺方才說,明日就要離開江寧,為何不多留幾日?下官可安排……”
“不必麻煩,此次路過江寧本就是一時興起,回京之前,本侯還需代太子到錦州見一位故人?!?p> “既如此,下官就不挽留了?!?p> “嗯?!?p> 未時。
一輛馬車行至西街,馬車旁伴有一匹駿馬,高馬之上坐著一冷面男子,腰間佩有云紋長劍,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tài),行人皆避而行之。
車內(nèi)之人吩咐:“韓亦,收斂些,切勿擾了百姓。”
“……是?!?p> 心中卻是郁悶,明明是那些人自己走開的,公子怎的怪罪到他頭上來?
較東街酒肆林立的熱鬧,西街販賣馬匹、器具,平日里行人不多,一路走來,只聽車輪滾落青石板路的重聲,偶爾伴有鐵匠鋪咚咚的砸響聲。
又是日頭正盛之時,直叫人昏昏欲睡。
過了最后一間打鐵鋪子,便遠(yuǎn)遠(yuǎn)聽見一陣責(zé)罵聲。
“孽徒,說的什么葷話!”
“叫你給小魚兒買些傷藥,你瞧瞧你買的什么亂七八糟的,苧麻草,茜草,仙鶴草……這可都是安胎的藥?!?p> “誰要生孩子,?。俊?p> “大夫說有止血之效,我就都買了,這藥全都用一遍,就算她是個血窟窿也能治好?!?p> “她那傷何需……你這是要氣死為師?!?p> “師父莫惱,鞭條罰一頓就是。”
“姓楚的你閉嘴!”
“孽徒,怎么和你大師兄說話呢?真是沒大沒小!”
“我錯了師父,別打了?!?p> ……
這番,馬車車窗半開,露出一張俊美的面容,冷褐目光幽幽看了過去。
韓亦緊握韁繩,欲有動作:“公子若不喜吵鬧,屬下將其趕走就是?!?p> 趙無陵抬手阻攔:“涂府的貴客,可不能無禮?!?p> 涂府?
那豈不是……
“公子是說,那幾個不正經(jīng)的是玄真子極其弟子?”
修長指尖叩了叩窗沿,輕哂道:“一路走來不見那幾人,此處就只一個岔口,岔口往右百米就是涂府,且,正巧是四人?!?p> “公子這么一說,屬下想起來,昨日牢中那人質(zhì)身形,與這四人中其中一人很是相像?!?p> “嗯?!?p> 想起昨日之事,韓亦不禁瞇起眼睛:“玄真子這位弟子可不簡單,面對雙重危險還能處變不驚,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輕松擺脫挾持,那一箭直直穿過他的頭頂,他亦能面不改色?!?p> “是嗎?”趙無陵笑:“能讓你韓亦欣賞之人,想必這位蕭公子非池中之物。”
“屬下實話實說罷了,只是屬下有一事好奇。”
“何事?”
“這玄真子為道家修士,可他這幾個弟子衣著隨意,不像修道之人,倒像隱士、俠客一類?!?p> “玄真子曾于通州天啟山修道,此人極有慧根,早早便領(lǐng)悟修行之道,可惜,其師元一道人羽化后,他便不再修道,與師兄一道下了山,無人再知其蹤跡?!?p> 望著那幾道散漫的背影,趙無陵揚了揚眉:“沒想到竟來了這江寧鎮(zhèn)自立一閑散門派,瞧著倒是悠哉。”
韓亦驚嘆:“即將得道卻能果斷放棄,這玄真子果真狠人也,難怪能教出那樣的徒弟?!?p> 不知為何,他總是想起那蕭公子的身影。
車輪滾滾向前,窗帷被放下,馬車內(nèi)趙無陵冷聲提醒:“你今日話甚多,韓亦?!?p> “屬下知錯?!?p> 蕭玉百無聊賴地扒拉著路邊野草,被大師兄輕喝了一聲,撇撇嘴訕訕收回。
一直都這般。
師父都沒說什么,師兄倒是盯她盯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