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玉是好玉，可惜來路不明
“好，您先忙，我瞧瞧?！笔捰耥槃?shì)蹲在攤位前。
見她蹲下，老板壓了壓帽檐，說道：“別看它們其貌不揚(yáng)，這些可都是寶貝?！?p> 即便沒有燈籠照明，也看得清眼前的各色物件。
嗯，的確是各色，不同。
深度掉漆的瓷瓶，被燒得只剩一半的畫，盡是紅色鐵銹的匕首，糊滿了泥濘的玉簪子……
幾乎，沒有一樣是能看得過眼的！
難怪，難怪各個(gè)攤位都有客人駐足，唯獨(dú)此處沒有。
柳兒看出她的無奈，俯身小聲說道：“姑娘，要不咱們換一個(gè)攤位再瞧瞧吧。”
“嗯，也好?！?p> 她欲起身，商販慌不跌叫住她：“這位客人，別急著走啊，您剛才摸的這畫，乃是前朝宮廷畫師楊吾鳴所畫，此畫雖被燒得只下剩一半，卻是件孤品吶。”
楊吾鳴，她幼時(shí)聽母親提起過。
此人天賦異稟，生性卻難拘，為程皇后留在宮中十幾年，前朝傾覆后，楊吾鳴便在這世間消失，有關(guān)程皇后的幾千幅畫像亦不知所蹤。
此后他的畫，更是千金難尋。
蕭玉從未見過楊吾鳴真跡，是以難以分辨此畫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她總不能買幅殘缺之畫吧。
“在下不懂畫，不必了?！?p> 她理了理衣擺，站起身往別的攤位去，誰知那商販竟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客人，別走啊，您可以說說，想買什么樣的東西??？”
姑娘被陌生人“非禮”，柳兒眉眼一瞪，立刻上前去，怒斥道：“你這老板好生纏人，不買就是不買，你怎的還上手了，還不趕緊松開！”
巷中說話本就壓著聲音，柳兒這般怒吼，引得所有人望了過來。
商販被斥，生怕惹出禍來，趕緊放了手，可依舊沒打算放棄這單生意。
蕭玉本來是想走的，不知何故沒挪步。
“姑娘……”
柳兒低聲喚她，卻見她抬手阻止，另一只手接過商販遞來的物件，湊到燈籠前仔細(xì)打量。
柳兒蹲在旁邊，瞧來瞧去瞧不出什么來。
“不就是塊玉佩，難不成里頭還藏了東西？”
蕭玉摩挲著玉面，解釋道：“并沒有藏什么東西，只是，這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p> “和田玉？”
商販嘿嘿笑道：“客人懂行，和田玉產(chǎn)自西域，有紅，黃，白，碧，青，墨等色，白色最為常見，但客人手中這淡綠色的卻是極為罕見?！?p> 柳兒還膈應(yīng)他方才無禮之舉，橫了他一眼，遂又謹(jǐn)慎問道：“姑娘，他說的可是真的？”
蕭玉點(diǎn)頭：“老板沒說謊，此玉玉質(zhì)細(xì)膩，又是極為稀少的淡綠色，的確是塊好玉?！?p> 只是，玉上并無玉穗，卻隱隱能見痕跡，想必是被拆了下來。
老板并未將這玉擺出，只偷偷塞給她，想來這寶貝，比起其他物件的來歷，更為危險(xiǎn)。
玉是好玉，可若是為所佩之人帶來災(zāi)禍……
自打柳兒叫她遮面后，她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也就放棄了在此處為刺史買賀禮的念頭。
只是來都來了，不好叫柳兒為難。
進(jìn)來瞧瞧，長(zhǎng)長(zhǎng)見識(shí)未嘗不可。
沒想到這些神秘商販果真有兩把刷子，四處收羅來珍貴之物，譬如那只剩一半的楊吾鳴畫作，若擺到市面上去，定有愛好者爭(zhēng)先搶奪。
見她如此滿意，商販心想今日可開張了。
“客人眼光真好，此玉與客人的氣質(zhì)甚配，客人何不如買下它，價(jià)格方面嘛，都好商量，好商量?！?p> “不用了?！?p> 蕭玉心中嘆氣，將玉佩還了回去。
哪有不問價(jià)格就不要的客人，眼看開張無望，商販急道：“客人若是喜歡，可說個(gè)價(jià)，不必急著走啊?！?p> 蕭玉只淡淡回：“不必了，我再去別處看看?！?p> “這……”
這廂柳兒瞪著大眼，時(shí)刻提防著，以免這商販再硬拉著自家姑娘不讓走。
蕭玉起身欲走向一旁攤位去，倏地，一陣烈風(fēng)刮來，她眉頭微擰，好烈的殺氣。
現(xiàn)在走，來不及了。
“柳兒?！?p> “姑娘，怎么了？”
話音剛落，柳兒忽覺眼前一黑，定睛時(shí)正面對(duì)著墻壁，姑娘的手按在她后背，叫她動(dòng)彈不得。
“姑娘，怎……”
“噓。”
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奔來，商販聽見風(fēng)聲，互相通氣準(zhǔn)備收拾跑路，卻是快不過來人。
所有出口，包括墻沿之上，都有持劍之人。
客人被陷在其中，瑟瑟發(fā)抖。
柳兒嚇得脊背僵直，帶著悔恨的哭腔：“姑娘，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啊？”
她就不該出這餿主意，領(lǐng)姑娘來這里。
這回真出事了。
姑娘卻是沒什么反應(yīng)，手掌心的熱度傳入她脊背，運(yùn)功一般叫她安下心來。
蕭玉輕笑著回道：“不怎么辦，等就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這些黑衣人圍攻此處，無非是沖著商販賣的東西而來，她什么也沒買，要尋事，也尋不到她身上來。
黑衣人持劍走向其中一個(gè)商販，劍指心臟，殺氣十足。
“把東西交出來！”
那商販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顫顫巍巍求饒：“大人饒命，小的不知道啊，小的東西都在這里，大人請(qǐng)?jiān)敳?。?p> “少廢話，打開！”
遂，商販趕緊將包裹攤開，因?yàn)槭侄哆€摔碎了一根玉簪。
另一黑衣人提了燈籠過來，仔細(xì)查尋。
蕭玉暗暗觀察，商販們是知道黑衣人來歷，也知道他們?cè)谡沂裁礀|西。
想來是有商販不法得來此物，被追蹤到了此處。
與此同時(shí)，其他的商販紛紛跪地求饒，打開包裹中的東西自證清白。
本就不寬敞的暗巷，因無數(shù)黑衣人的到來變得狹隘逼仄，求饒聲，怒斥聲……現(xiàn)場(chǎng)亂成一片。
有人欲趁亂離開，還未逃得兩步，便被暗中射出的利箭中傷，射箭之人怒道：“誰再敢挪半步，下場(chǎng)就是如此！”
剎時(shí)，無人再敢逃。
過了一會(huì)兒，檢查的黑衣人們紛紛向中心靠攏，紛紛表示沒有找到。
“怎么可能？”
領(lǐng)頭黑衣人目光惡狠狠地掃了一圈，視線定格在客人身上，冷哼：“去，搜他們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