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開始就別無選擇
洛云裳揚(yáng)唇笑笑：“能將真正的褚淮序神不知鬼不覺的弄走，又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冒充褚淮序，除了朝廷的人云裳倒也想不到還有誰有這樣的膽色敢同褚家作對?！?p> “全盤托出，不怕我殺了你？”
“大人，你不能殺我。”洛云裳篤定道：“大人想要什么，只要云裳給得起云裳定當(dāng)雙手奉上，只求大人夙愿達(dá)成之日能饒過云裳一命?！?p> 跟他談條件？
褚淮序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陰翳，舌尖頂了下腮幫，低聲一笑道：“可?！?p> 她說的對，他確實不能殺她。
帝都不同于西塞軍營，光靠打殺可生存不下去。
她殺了褚淮末的探子，就是想逼他與褚淮末將暗斗變?yōu)槊鳡帲埠贸么藱C(jī)會倒戈大房陣營。
她想倒戈褚淮序未必會接納她，可對弈行棋都走到了這一步，他不接納也得接納。不然她就只能破罐子破摔，返過去向褚淮末揭發(fā)他的真實身份，同歸于盡嘍。
洛云裳紅唇輕起：“大人，我們現(xiàn)在可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需要云裳做什么盡管吩咐。”
褚淮序壓低聲音與她交代了幾句。
洛云裳離開存寶閣時手上拿了個木質(zhì)首飾盒。
首飾盒中沒有所謂的柳葉簪，拿個空盒只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
洛云裳看起來好像心情不錯。
她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自然是心情不錯了。
如今褚淮末和褚雄都還沉溺在紙醉金迷的美夢里無法自拔，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朝廷給盯上了。
而她背靠朝廷，他日就算褚家覆滅了她至少也能保全自己。
辛詭坐在院中房頂上看著滿面春風(fēng)的洛云裳從存寶閣出來后便從上面跳了下來。
眼看太陽西斜，也不知道這兩人在里面嘟囔了些什么嘟囔了那么久。
“拿個簪子怎么拿這么久？”
辛詭探究的目光打量著他。
褚淮序卻沒接話茬徑直略過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么高冷的么？
辛詭疑惑撓頭，猜不透將軍的心緒，隨后只能老實跟上。
時間過了許久，蘇渺獨自一人在房中干坐著也是心亂如麻。
她之所以心亂不是因為那兩個小丫鬟說的那些子虛烏有的話。
而是因為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自己的夫君確實是一點都不了解。
話說回來。
他該娶之人應(yīng)該是蘇千妤。即使他不在乎她是不是蘇千妤，即使他說過從今往后她就是他的妻。
但他自始至終都表現(xiàn)得一副“我無所謂，我可以將就一下你”的樣子，卻從來也沒問過她是否愿意。
當(dāng)然。
或許她從一開始就別無選擇。
若不是為了替蘇千妤嫁給他，她或許早就被餓死在那個又濕又冷的柴房了。
在屋里悶得慌，想著到院子里去轉(zhuǎn)轉(zhuǎn)。
這個點正好是膳房開始準(zhǔn)備晚膳的時候。
蘇渺循著昨日的那點印象又摸索回了專供食材的側(cè)門。
此時側(cè)門大開，正有幾個商販挑著雞鴨魚肉從外面進(jìn)來。
蘇渺悄悄的貓在一邊待他們走后又小心翼翼的跑到門邊探頭往外張望。
門外是一道極其狹長的巷子，兩邊高高豎著青灰色的磚墻。
巷子的外面又是什么樣子的呢？
此時風(fēng)中飄來一陣悅耳的琴音。
那聲音沁人心脾，對她很是吸引。
以前在尚書府中常見姐姐們在閨閣中彈奏，而她也只能遠(yuǎn)遠(yuǎn)瞧上一眼。
有時候偷聽忘記了干活時間被老嬤嬤發(fā)現(xiàn)后就會因為偷懶而挨上兩鞭子。
那琴音聽起來就在附近。
蘇渺作了許久的心理斗爭才將腳一點點挪出了那道門。
循著琴聲的來處，她穿過窄巷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另一座宅子的外墻。
到此時琴聲歌聲尤為清晰。飄飄渺渺若天外來的仙音，穿透人的耳膜，直擊心底的最深處。
聲音雖有些清冷，凝滯卻是刻意有為，仿佛霜凝冰冷，卻讓人精神一振。
蘇渺心里不禁想：這彈琴之人應(yīng)當(dāng)是一名遺世獨立的君子，亦或是一位氣質(zhì)清冷得一塵不染的美人。
她正聽得入迷，琴聲卻戛然而止。
隔著這道高墻聽到里面有人說話。
有一個聲音略帶著委屈在說：“先生，學(xué)生愚笨，也不知要練個好幾十年才能到達(dá)您這水平?！?p> “做什么事都該耐住性子，心浮氣躁的再練好幾十年也還是老樣子?！?p> 此人聲音清冷溫潤，如清澈的溪水洗盡一切塵埃柔柔地流淌。
話畢。
琴音已經(jīng)沒像之前那般流暢。
許是里面的那位先生正在教授學(xué)生琴藝。
蘇渺看著雪地里自己來時那排腳印，在潔白的雪中顯得有些許突兀。
抬頭環(huán)顧周圍還是房屋林立，也不知自己眼下所處之地還屬不屬于褚家大宅。
她繞著高墻走了一圈出了七拐八拐的巷子。
這一繞竟繞到了這座宅院的正門。
“林府?！?p> 蘇渺看著正大門牌匾上的字心想應(yīng)該是朝中哪位大人的官邸。
帝都城內(nèi)能在這片地界住上宅院的非富即貴，林府又與褚家大宅修在一處所以挨得很近。
林府正大門對著熱鬧街市。
說起來，她都已經(jīng)好久沒有出門逛街了。
從前在蘇府他們不許她在外拋頭露面是怕給蘇府丟了臉面又惹人笑話，后來嫁給褚淮序后他甚至連大房院落都不曾讓她出去過。
上一次走在街上看小攤上販賣的琳瑯小玩意兒還是好幾個月以前了。
蘇渺獨自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漫無目的地行進(jìn)。
臨近年關(guān)，店鋪酒肆張燈結(jié)彩，街道上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如果。
她是想如果。
如果她就這么偷偷跑掉的話，褚淮序會如何？
“哎呦！”
蘇渺正想著心事，不料卻被旁邊一聲叫喚驚到。
路邊一個背著破麻袋的老婦人突然仰倒在雪地上，麻袋里裝的白蘿卜狼狽地滾落了一地。
蘇渺不加猶豫慌忙過去將她攙起。
老婦人像是摔到了筋骨一個勁地“哎呦”痛呼。
蘇渺一臉擔(dān)憂地望著她：“老婆婆，我送你去醫(yī)館看看吧。”
老婦人神情恍惚地擺手道：“罷了罷了，今日出門走的急，身上沒帶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