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只敢從背后下手

　　曾靈看著白君華的微表情，發(fā)現(xiàn)他在聽到“她”這個字的時候，比“恨”這個字情緒更為激動，肩膀都有些微微顫動，所以結(jié)合日記，她好像已經(jīng)猜到白君華的心理。

　　她盯著白君華，無視他的怒吼，乘勝狙擊道：“你不是恨你媽，你怕她，非常怕！”

　　曾靈加重“怕”字的咬音。

　　白君華猛的一愣，臉色發(fā)紫，緊咬的牙齒在打顫，他握緊大腿，松開手，似乎泄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出那句話，“你小時候做錯事會挨打嗎？”

　　挨打嗎？印象中爸媽在世的時候確實沒打過她，曾靈搖了搖頭，冷漠的說：“我父母死了，快二十年?！?p>　　“你以為我媽媽會打我吧？”

　　白君華撐著額頭的手不停抖動，顫顫巍巍的說道，“她只會懲罰她自己?！?p>　　聽到這里，曾靈眼神一亮，她知道，機會來了，她要給足白君華心理上的壓力，讓他產(chǎn)生錯覺感。

　　曾靈極力模仿白君華日記里，他媽媽說過話……

　　這樣造成的刺激會更強，更有效果。

　　“你這次才考了99分，是媽媽的錯，是媽媽沒有教好你，是媽媽……”

　　那道尖銳殘忍的聲音在耳朵邊廝磨，仿佛伴隨著一下又一下的巴掌聲。

　　白君華赤紅著眼睛，趴在桌子，抽泣的說：“媽，媽，是我錯了，我不應(yīng)該只考99分?！?p>　　這一刻，白君華似乎回到了二十年，他跪在地上祈求母親，不要懲罰自己。

　　“你是個意志力相當(dāng)薄弱的人……”

　　“人生是一場戰(zhàn)斗，現(xiàn)在丟失一分將來會因為一分失去整個人生……”

　　白君華抱著腦袋，汗水像雨水一樣在他臉上猛流，嘴里喃喃道：“走開，走開，走開！不要過來！”

　　曾靈拿出了那本日記，放在桌子，“我知道你母親是一個嚴(yán)厲的人……”

　　白君華搖晃一下腦袋，用無比怨恨的眼神望著她，“你們知道什么？我有一次吃不下飯，她就當(dāng)著我的面拼命吃，逼我認(rèn)為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她總是說我學(xué)成這樣，也有媽媽的責(zé)任，之后就扇自己巴掌?！?p>　　他說完之后，不知是眼淚還是汗水從眼睛流了下來，又故作輕松的說：“反正現(xiàn)在她死了?！?p>　　曾靈看著他的反應(yīng)，知道關(guān)鍵時候來了，她站起身來，目光如炬，厲聲說道：

　　“白君華，你殺她是時候，只敢從她的后背下手，是因為你看到她的眼睛，就絕不敢在做任何反抗對不對！！”

　　白君華再也無法冷靜，眼睛瞪得巨大，代替整個面孔的——只有一雙大眼睛。

　　他突然站了起來，沖上去用手抓住曾靈的手腕。

　　“我沒有輸！沒有輸！我不怕她！”

　　一瞬間，場外的李雄和小警察沖進(jìn)來上前壓制已經(jīng)失控的白君華，但曾靈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她繼續(xù)湊到他面前，一字一頓地說：“你在逃避，逃避一個你永遠(yuǎn)無法擺脫的問題！”

　　“不——不是！”白君華嘶聲力竭地大喊。

　　“君華，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人，可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每一個成年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無論對錯！”曾靈一步步逼近，語氣溫和，她平靜的雙眼審視著他野獸般的猩紅眼睛。

　　“媽媽，我我……錯了?！卑拙A怔怔的盯著某處，嘴唇不停顫抖，之后又發(fā)了瘋似的錘砸桌子，捂住腦袋大喊：“殺了她！剝皮抽筋！殺了她！狠狠撕開！”

　　他的力氣很大，好幾次想要掙脫束縛，而李雄一直在觀察曾靈的表情，不得不佩服她的定力，被一個殺人犯抓住既然一點都不害怕。

　　白君華的臉被按在桌子上摩擦，他露出白森森的牙床，平靜的笑容中帶著寒意，“一開始我沒有打算死她，可不知道為什么我一看見她，我腦海就一直冒出一股聲音叫我殺掉她，殺掉她，她是魔鬼，魔鬼……”

　　“君華，你在說什么?”

　　忽然，曾靈眼前的人開始出現(xiàn)重影，燈光變得異?；璋?，一閃一閃的，房間還充滿消毒水、血腥味。

　　耳邊出現(xiàn)來自地獄深處惡魔般的低吼聲，“可惜，這個男人就快要死了！而你什么都改變不了！”

　　“你是屬于天堂公寓，屬于非正常人類俱樂部的，你跑不掉的，曾靈，跑不掉的！”

　　白君華的臉驟時變得扭曲，張開滿是尖牙的血腥大口，曾靈冷汗直冒，后退半步搖了搖頭。

　　周圍的一切才恢復(fù)正?！?p>　　“那究竟是幻覺，還是蠱惑白君華的聲音……到底誰才是真的……”曾靈心里盤想道。

　　白君華楞楞的被按在桌子上，曾靈眨一下眼睛，神情恍惚，這時才看到剛進(jìn)來的兩個警察。

　　李雄看向曾靈的眼神滿是敬佩，高超的醫(yī)術(shù)、沉著的應(yīng)對能力、忘乎所以的工作態(tài)度（連殺人犯都不怕），找遍全國恐怕都難找。

　　一個女警察走進(jìn)來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他神色大變，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