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請你去鯤園吃飯(砸場子前奏)
佛堂內(nèi)燈火長明,塑了金身的佛像一塵不染,下方搖曳的燭火經(jīng)年未滅。
矮桌前跪坐的男人手執(zhí)筆桿,脊背挺的筆直。
纖細的狼毫毛筆落下,墨水在紙張上暈染開來,結(jié)成張狂灑脫的字樣。
男人眉眼低斂,廊下透過烏云傾斜而入的陽光灑在他精致的側(cè)臉上,帶來一絲暖意。
珠簾后面觀察的兩人合上簾子坐回了位置。
老爺子慢悠悠的端著新沏好的茶飲了口。
鄭伯看著地上剛才被燒出來的灰燼,有些疑惑,“您既然知道小少爺對葉斐小姐有心思,那為什么要撮合她和二少爺呢?”
這樣不是傷了小少爺?shù)男膯帷?p> 這要是真的娶進門了,以后家宅不寧不說,老爺子和小少爺之間怕是會有隔閡。
郅遠鴻輕輕放下茶杯,看著地上被風卷起的灰燼,“你見過這孩子什么時候有過想要的東西嗎?”
這話讓鄭伯一愣,他是看著郅淮出生長大的。
幼年的生長環(huán)境得天獨厚,想要什么都是信手拈來。
所以他無論面對任何東西都是一副了無生機的樣子。
尤其是后來出了那件事情之后,小少爺似乎從來沒有走出來過。
哪怕站在陽光下,周身都是黑暗幽深的冷意。
從來在他的眼中,未曾看到過希望。
那種人想要某樣?xùn)|西的沖動,從來沒在他身上體現(xiàn)過。
正兒八經(jīng)如同佛堂前端坐的僧侶一般無欲無求,可卻從來未曾如同僧侶一般慈悲為懷。
“這孩子身上戾氣太重,盡管讓他修身養(yǎng)性多年,可始終壓不住他心底的那份孤寂,好不容易看到了光,就要讓他自己追逐,否則的話,落入手中也是無用?!?p> 鄭伯明白老爺子的意思,只有激起小少爺?shù)亩分?,才能讓他如同一個活生生的人一般有情感。
“您就不怕他是一時興起?”
老爺子輕笑出聲,“你我都了解他,這孩子,沒有一時興起的時候?!?p>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
“葉家那邊同時遞過來的還有另外一位的資料,您要不要看看?”鄭伯說著將文件遞過去。
老爺子這消息放出去之后不知道多少人家送了消息來,這架勢還真的如同古代人選妃一樣。
凡是有適齡女兒的人家都給送了詳細的資料來,也都想讓女兒能入郅家門,分一杯羹。
“都送回去吧?!?p> 鄭伯將資料收起來之后,倒了杯水送入佛堂里。
……
微風浮動佛堂內(nèi)掛著的經(jīng)幡,明黃的顏色上串聯(lián)了縫制的經(jīng)文字樣。
不過眨眼的時間,低頭抄寫經(jīng)文的男人手邊便多了一摞不薄的紙張。
徹底掙破云層的陽光自廊下傾瀉而入,細碎的光影落在紙張上,如同閃光的花紋一般。
最后一筆落下,他坐姿筆挺分毫未變,將毛筆放下之后珠簾被掀開。
“小少爺,池先生來了?!?p> 郅淮起身,將抄寫好的經(jīng)文放到香案上面供奉,這么多年都在做的事情,幸運流水不帶分毫停頓。
池偃在正廳邊上的花園等著,茶盞剛端上來就看到了竹林后面走來的男人。
“今天天氣挺不錯的,用不用我陪你出去走走?”池偃盯著眼前人笑道。
郅淮在他對面落座,慢條斯理的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開始削蘋果。
“找我有事?”
言簡意賅的話,讓還打算寒暄一下的池偃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昨晚有人攻擊司法部的系統(tǒng),檔案管理處有明顯的被入侵植入的病毒,那邊都亂成一鍋粥了,部長讓我請你過去再看看?!?p> 身為好友,雖然他及其相信郅淮的本事一定不會有問題。
可部長那邊連著開了三個會議。
他也只能過來找人了。
“小打小鬧,不用在意?!?p> 男人手中刀將削出一段長而薄的果皮,看上去倒是挺專注的。
池偃盯著他看了半響之后開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眼前的人沒有給他半點回應(yīng),池偃心下有了主意。
“我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你二哥出門,我好巧不巧的正好聽到了他在打電話?!?p> 池偃語調(diào)揚高,可眼前的人絲毫不為所動。
“兩人約的餐廳倒是不錯,我也好長時間沒去過鯤園吃飯了,也是啊,人家是有美女作陪,我這孤家寡人的去做什么。”
果不其然,郅淮削果皮的手停下。
抬眸之間,池偃總感覺后背一涼,他唇角似笑非笑弧度讓他下意識地閉上嘴。
不過池偃是什么人,能和郅淮做這么多年的朋友,靠的就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要不……我請你吃頓飯?”池偃試探性的開口。
男人松手,刀刃落在盤中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刀尖不偏不倚的正對著他的方向。
池偃當機立斷,“去鯤園!”
晚上這頓飯,必須在鯤園吃!
天王老子來了這頓飯也必須在鯤園吃!
“吃嗎?”郅淮抬手將削好的蘋果遞過來。
池偃抬手拒絕,“我不好這口。”
他削的蘋果,還真的不敢吃。
對面的人沒有反應(yīng),池偃順著他視線得方向望過去,就見到了長廊上捧著快遞信封走過來的傭人。
郅家往來的信件都有專門的人打理,往這個院子送來的,那便是老爺子的信件了。
很快傭人卻到了郅淮的面前,雙手奉上了手中的快件。
“小少爺,這是給您的信件。”
池偃正好坐在邊上,眼睛一瞥看到了上面寫的,郅先生收。
“好家伙,郅家可不少郅先生呢?!背刭刃Φ?。
這寄信來的人怕不是個傻子。
“送信人說是給少爺?shù)?。”傭人有些為難道。
郅源和郅泊的信件基本都是寄到公司,而且對外的稱呼基本都是郅先生。
送信來的人說是送給郅少爺?shù)?,如今郅家的傭人稱呼的這一句少爺,也就只有鮮少露面的郅淮了。
郅淮拆開信封,里頭掉落的是一疊照片,再無其他。
“嚯!這不是葉斐嗎?”池偃拿起一張看了眼。
每張照片上都有坐在輪椅上的葉斐,當然了,共同出鏡的還有不同的男人。
其中最多的便是她身邊那個時常跟隨的少年,有兩人一同出入南皇葉家和其他娛樂場所的。
角度切入的刁鉆,其中也不乏有曖昧靠近形影重疊的。
真是很容易讓人誤會。
如果不是認識的人,看到這照片都得懷疑她的水性楊花了。
“給郅家寄這樣的照片,肯定是知道葉斐要和郅源聯(lián)姻的人?!背刭揉吐?,“只會用這樣的下三濫的手段,真是不高級?!?p> 現(xiàn)在郅家和葉家聯(lián)姻的風頭正盛,寄這樣照片過來的人,和葉斐的過節(jié)不小啊。
“不過有一說一,葉斐長得真挺不錯的,江城這些名門淑女雖然也挺美,但都跟一個模板套出來的似地,沒有她身上那種張揚明艷。”
池偃看著照片由衷地夸贊道。
對面的人忽然起身,將他手中的照片收攏之后捏在手里。
“去哪兒?”池偃仰頭。
“不是要請我吃飯嗎?!?p> 看著自顧自走開的男人,池偃挑眉。
裝吧就。
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去。